依舊是盛大繁複的迎駕,王容與看著朱翊鈞,「陛下來一次興師眾,如此勞,我有些於心不忍。」
「朕來看你,你不喜?」朱翊鈞反問。
「自然是喜的。」王容與被問的猝不及防只能倉促笑說。
「那你於心不忍什麼?們能來接駕,是們的榮幸。」朱翊鈞說。「現在是後宮人不多,等到人多了,只讓嬪以上的后妃來接駕,便清凈了。」
王容與輕扯一下角跟在朱翊鈞後面進殿,朱翊鈞在東暖閣坐定,「朕著人送給你的菜,可合你的胃口?」
「謝陛下掛念。」王容與說,「只是皇后的份例菜都夠了,陛下每天都賜菜,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有多不夠吃。寵生,這可是陛下說的。」
「送幾道菜怎麼就寵了。」朱翊鈞說,「再說,你是幾道菜就能寵壞的人?」
「那可不好說。」王容與陛下相對而坐。「陛下要只送個三五天,自然是寵不壞,長此以往,若是哪天不送,我就覺得委屈,那就是寵壞了。」
朱翊鈞看,「那換梓來寵我好了。」
王容與不解,朱翊鈞說,「梓擔心朕會變,朕卻不擔心梓會變。這樣梓每日敬上一道菜給朕好了。」
「我說陛下今天怎麼來了。」王容與掩笑。「是陛下這幾天賜了菜,沒見著回禮,上門要債來了。」
「陛下來的巧。我今日正好邀了兩個侍選來彈琴,都是自小練的琴,我是不懂怎麼鑒賞,就是覺得好聽,也許陛下聽了還能說出好在哪。」
這是第一次王容與迎駕,迎駕的后妃沒有直接走,而是王容與挑了幾個進殿去。其餘人等羨慕的看著那些被召進殿的人,陛下也在裡面呢。
出了坤寧宮,孫人對王芷溪說,「這娘娘要召人進去給陛下表演,怎麼沒上你啊?你不也是彈的一手好琴。」
「孫人若想去前獻藝,便去跟娘娘遂自薦就是,扯旁人作甚。」王芷溪淡淡笑道,的貌在後宮中依舊毫不遜,雖然陛下不怎麼召幸,但是後宮中無人敢小瞧。就是皇後娘娘要固寵,還有比自己親妹妹更好的選擇嗎?
「我這微末技藝怎麼敢在陛下面前獻醜。」孫人掩笑道,「若說楊嬪娘娘,劉嬪娘娘,皇後娘娘不讓們兩位娘娘獻藝是顧忌份,嬪以下后妃,能在陛下跟前獻藝,是榮耀。」
「姐姐想獻藝,就回去好生練習著,妹妹會替你轉告娘娘,姐姐這份赤誠之心。」王芷溪說。並不是愚笨的人,當初兵行險招,一個是因為一直順風順水猛地遭了陛下的訓斥,心神大,二個就是因為知道王容與和陛下的私下聯繫,一時嫉妒,幾番緒雜在一起,才做了那樣的決定。
陛下沒有幸卻封了人時還沒有會到自己實際上是出了一個昏招,但是王容與被封后的消息傳來,嫉妒之餘就是深深的絕。原本的一手好牌已經被打爛了。
最初進宮的幾個月,無寵,又單住一個宮殿,足夠想清楚。
在王容與之下已經是無法避免,但是要怎麼利用王容與改變現在的頹勢,在王容與之下,可以在別的妃嬪之上。
還有孩子。
一切都有可能。畢竟在皇后之上還有皇太后。比如現在的李太后。只要生了陛下,現在誰還會提起曾經只是一個宮人。
王芷溪開始冷靜,必須冷靜。王容與不一定多優待,但是王容與也不會找的麻煩,甚至在別人欺負的時候也會出面護住。就像無論做了多,如何誤導別人對王容與的想法,王容與在他人眼中還是一個可靠的長姐。現在要做的就是像從小到大給別人的覺,是麗的,文靜舒雅的,是無求的。
即使嫉妒的快要發瘋。
朱翊鈞斜靠著,聽著兩個侍選在彈琴,不算差,也不算好的,偏頭看王容與卻是聽的認真,坐的也額外認真,朱翊鈞招手讓坐過來,挨著他坐,「聽的這麼認真,知道彈的是什麼曲子嗎?」
「覺得好聽,耳,但是曲子名在邊卻出不來。」王容與說。
「彈的是瀟湘水雲。」朱翊鈞說,「不過聽著後面的幾段和宮廷樂師彈的不一樣?不過原曲是分散流傳的,所有歷朝有名的琴師拿到殘譜,都會再創造,所有市面上有好幾個版本,你若是覺得好聽,教坊司的人來都談給你聽。」
王容與看著他,「教坊司的樂師漂亮不漂亮?」
朱翊鈞笑,「你想要漂亮的就有漂亮的。」
「比這兩位侍選還漂亮?」王容與問。
朱翊鈞順著的話又看了一眼侍選,「教坊司的人朕也不是全都見過。」
「陛下覺得這兩位侍選如何?」王容與問。
兩個侍選,一個穿紫,一個穿黃,垂手低眉,頭髮全部挽起,出皓白如玉的脖頸,頭上只一梁簡單的珠釵,小小的流蘇點綴在耳邊,十分清麗人,琴的手,也是十指蔥蔥,紅蔻甲,非常適合把玩的一雙手。
「般般。」朱翊鈞看可一眼后說。
「陛下眼如此之高。」王容與看,「讓我好是惶恐。」
朱翊鈞看,「梓?」他沒有理會錯意思?王容與現在是要給他推薦人嗎?「聽說你做了個后妃排班表,給朕看看。」
「我自己寫來玩的,怎麼傳到陛下那去了?」王容與說,「陛下明明說這宮裡沒有其他人的。」
「朕和你夫妻一,朕的人不就是你的人。」朱翊鈞說。
「陛下把我想的太正大明了,就是我,也會有不想讓陛下知道的事。」王容與看著朱翊鈞說。
朱翊鈞握著王容與的手,「如果不想讓朕知道,就把朕的人趕出去,依照梓的聰明,很快就能知道誰是朕的人不是嗎?」
「我才不費這個功夫。」王容與說,「只要陛下不怕被我暗晦的一面嚇到,陛下在坤寧宮的耳報神就留著吧。」
「你倒是大膽,還直言你有暗晦的一面。」朱翊鈞笑道,「那我可要耳報神事事都上報了,之前只是事關朕的部分,才會過來說一。」
「陛下不嫌煩,就聽著玩吧。」王容與說。
朱翊鈞看著他,「朕派人在你宮中,不是為了探聽你在寢宮做了什麼,朕還能不信你嗎?」
「後宮中多有齷齪,朕卻不想讓你這雙手沾上這些齷齪。」朱翊鈞對著王容與的手說,「那些事,就讓朕的人替你辦。」
王容與看著他,「陛下對我的優容已經讓我無以為報。」
「傻瓜。你我夫妻,說什麼回報不回報。」朱翊鈞說。
王容與看著他,「陛下。」
琴聲止,朱翊鈞說,「讓們下去吧。」
王容與對芙蓉微一點頭,芙蓉領著人下去了。朱翊鈞對王容與說,「你要不喜歡做這樣的事,也可以不做。」
王容與看著朱翊鈞,「陛下,這是皇后該做的。」
「不問這是不是該是皇后做的,而是不是你想要做的?」朱翊鈞說。「梓,你對朕來說,和別人不一樣,朕希你知道這一點,記住這一點,不要變朕陌生,不喜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變那樣的人陛下會怎麼樣?」王容與說,可惜啊,你喜歡我的特質,和這宮裡是相悖的,要做一個好皇后,你只會發現我越來越陌生。你為了不讓我手裡沾惹齷齪,派了人來給我理齷蹉。
但哪裡有皇后不臟手就能把事全部解決了。你費心給我搭造的安全小屋,能安全到幾時,總有我不得不面對的時候。
「你眼裡為什麼有那麼多哀傷?」朱翊鈞突然說,他著王容與的眼睛。
「沒有哀傷,是負聖恩卻無力回報的。」王容與輕輕靠在朱翊鈞肩上。看,現在就在演戲了。有些事只能半真半假的說。
不管朱翊鈞怎麼說,對多好,因為他是皇帝,從一開始,就不會信任他,這對他也許不公平。弱勢和人談公平,不是聖母嗎?
「那好吧,朕給你三次特權。」朱翊鈞說,「就算你做了朕不喜的事,朕原諒你三次。」
王容與抬頭,「陛下這麼好的算計?你都說了你給我的人是替我理齷蹉事的,那我怎麼還會做陛下不喜的事,這特權不是說著逗我好玩的嗎?」
「也有他能力辦不到的時候。」朱翊鈞說。
「那不是還有陛下嗎?」王容與說,「真到那個時候,我就去請陛下出手了。」
「後宮也讓朕給你管了,你這個皇后做說什麼?」朱翊鈞笑道。
「我就給陛下收羅好。」王容與笑道。「只是怕陛下看不上我的眼。」
「你這眼是夠嗆,就那兩個侍選,有什麼人之,還值得你送到朕跟前。」
「我就覺得那雙彈琴的手好看。」王容與說。「這不是我不會彈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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