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嬪臥在貴妃榻上,捧著肚子並不開心,按說如今該是陛下最寵的妃子,又有了孕,該是集萬千寵的才是。
但是一時間後宮懷孕的人太多,反而顯不出來。陛下給的賞賜也和其他人無異,現在時間還短,也看不出陛下來看的次數比別人多,這讓鄭嬪如何不氣悶。
宮人小心的伺候,鄭嬪看著指尖,「哪裡有那麼多有福氣的?後宮里有幾個有福氣的就行了。」
「娘娘,皇後娘娘從前三令五申,后妃如何爭寵都不過問,但若是傷及皇嗣,就不會等閑視之。」宮人擔憂的說。
鄭嬪一挑眉,「皇後娘娘如今又不在宮中。」
「再說了,這些腌漬事,我才不會親手去做。」鄭嬪著還不看出來的肚子說,「本宮得替小皇子積福。」
這次宮裡同時懷孕的人有點多,蘭嬪是遭過一遭的,使銀子給太醫要了個安床靜養的判斷,在景宮就不出去走了,橫豎皇後娘娘不在宮中,也沒有非要出宮的場合。
敬嬪也是小心的,景宮關起門來也是很自在。別人來信讓王人出去走,王人很是意,但是想到宮裡兩個有孕的嬪妃都閉門謝客,也只能溫言婉拒。
劉嬪去信給王容與,說是想來瀛臺陪伴娘娘。王容與應允了,劉嬪來了瀛臺,請安后對王容與說,「娘娘不在宮裡,冷清清沒個人味。」
「我在宮裡也不常你們。」王容與笑說。
「就是隔三天見一次娘娘,心裡也安定的多。」劉嬪有些猶豫,之所以要來瀛臺陪伴娘娘,就是因為察覺到宮裡有些氣氛不對勁,但是看著娘娘在瀛臺悠然自得的樣子,還是下未說。
後宮里有了這麼多懷孕的人,朱翊鈞也有理由去瀛臺小住幾天,看見劉嬪在此也未說什麼,只劉嬪知機的很,在陛下來瀛臺的時候,一改在皇后那待上大半天的習慣,而只是上午過來請一次安便回去,在殿里不曾出來。
王容與看著朱翊鈞玩笑說,「陛下一來,劉嬪就不過來了。」
「那是識趣。」朱翊鈞說,「朕來瀛臺是來見你的,可不是來見的,若是不識趣總往朕跟前湊,朕就把送回宮了。」
王容與見朱翊鈞面不愉的樣子,就在榻上坐好再招手他過來,靠在膝蓋上,給按頭頸,「陛下可是有什麼心煩的事?」
「沒什麼大事。」朱翊鈞閉著眼睛王容與的按。
「那看來是朝堂上的事了。」王容與輕聲說,「朝堂上的事我也不懂,但是看著陛下為朝政心憂,我也心疼的。」
「陛下,你知道如果我遇到為難事,我會怎麼做嗎?」王容與問。
「你會遇到什麼為難事?」朱翊鈞笑道。
「我長到這麼大,怎麼會沒有為難的事?陛下知道遠朋居是我的產業,我第一次理有關他的事時,可是慌手慌腳,有一陣子,只要聽到丫頭說遠朋居的管事來了,我就頭疼,恨不得臥病在床。」王容與說,「貨船在運河上被攔截不能及時進京啦,客戶因為貨不滿在鬧,因為和競爭對手進了同一批貨,在庫房怎麼辦。」
「事雖然不常有,但是到一件就夠頭疼了。」王容與說。
「差點忘記朕的梓也是商業豪傑了。」朱翊鈞笑道,其實心裡並不當回事,在他看來,王容與的遠朋居就該是永年伯給兒玩的家家酒,自有掌柜管事的,王容與只開口說些話,就和管理家務一樣。
「有那時間不迫的只是磨人的事,我就閉著眼先擱置了,陛下說我逃避也好,但是本來就不是多嚴重的事,理了我難,不理也沒什麼事,那就高高掛起眼不見為靜。」王容與說。「須知事緩則圓,也許我拖著拖著,那煩心事自然自己解決了或者有了更好解決的方法,就不用我費心了。」
「那若是事態急呢?」朱翊鈞笑問。
「事態急,就立馬人來,斷沒有我沒有親自事的時候,都是安排人做的,一個人一個坑,誰管的事找誰,有錯就彌補,有問題就解決,你不行,就換行的人來。手下總不至於缺做事的人,集思廣益,條條款款把如何理的說來,覺得行就去做,做的不行再換辦法,人總不能被事死。」王容與說,「等到事後,該論功行賞的論功行賞,該責罰的就責罰。」
「陛下有這麼多臣子,還讓陛下為政務煩憂,可見陛下的俸祿有一半是白給了。」王容與說。「不如換了。」
朱翊鈞睜眼看,「你怎麼能把臣子比作給你做事的管事丫頭?這話要傳出去,就有你的苦頭吃了。」
「我和陛下在房裡說些悄悄話,誰還費心長耳朵聽這個?」王容與道,「我也只與陛下說,管事丫頭給我分憂,臣子就是給陛下分憂。」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這可不是我先說的。」王容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