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後宮嬉鬧,自然不了歌舞,教坊司被重用起來,熱鬧程度遠勝於當初皇後娘娘喜歡看歌舞的時候。
王容與便煙蘿人來,「人往高走,燒火趁熱灶,我可不想擋了別人的青雲路。」
於是在瀛臺時,顧言晞進來說,煙蘿姑娘想來給皇后請安,王容與大意外,點頭讓人進來。
煙蘿俯在地,說是自己最近學了新舞,想過來跳給皇後娘娘看。
王容與知是推拒了去給陛下跳舞,因為知道在皇後面前有幾分面,教坊司的人也不曾迫。「我道你是在家中躲懶,看來是誤會你了。」
「去請宜妃和二公主過來,一起欣賞煙蘿的新舞。」王容與笑說。
寬敞的臨水軒里,王容與和宜妃看煙蘿起舞,旁邊的榻上,榮昌帶著妹妹玩,新來的漂亮的姐姐旋轉跳舞,起先還認真看了,一刻鐘后就覺的沒意思,看著妹妹坐在那拿著布老虎玩,想到父皇捉著的手寫字,對喜桃說,「喜桃喜桃,我要教妹妹寫字。」
王容與空看了這邊一眼,「給榮昌換了細棉服,隨們去玩,仔細瞧著,別吃了墨。」
煙蘿的舞跳的很好看,但是王容與知道,這不是新舞,等到舞罷,起去更,過後煙蘿進來,跪倒在皇後腳邊。
「是出什麼事了嗎?」王容與關切的問。「起來回話,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我有些害怕,我沒有別的地方去,只能借口說娘娘傳召我才來的瀛臺。」煙蘿抬頭看皇后,一臉惶然無措,「教坊司徵集了許多貌舞宮侍奉陛下。」
「前幾日有一舞被陛下看中,留在宮。」
「但是當天晚上就被暴斃了。」煙蘿低聲說,「我無心伺候陛下,娘娘知道的。求娘娘救我一命。」
『暴斃?』王容與暗自心驚,不過面上並無吐分毫,「你既然不想去陛下面前獻藝,便留在瀛臺吧,好在我這常要歌舞,你留下也不會突兀。」
煙蘿謝恩后離去,王容與換了一服出來,榮昌帶著思靜,兩個人臉上上手上都是黑黑的墨。
「哎呦,這哪來的兩隻小花貓?」王容與笑問。
「母后,母后,我教妹妹寫字呢。」榮昌揮著一張紙邀功道,上面黑團團的看不出來字形,王容與接過,「榮昌教妹妹寫什麼字啊?」
「寫榮昌的榮。」榮昌很嚴肅的說。「等我會寫字了,就教妹妹寫妹妹的名字。」
「傻寶兒,榮昌是你的封號,可不是你的名字。」王容與笑道。
「榮昌就榮昌,父皇母后都我榮昌呢。」榮昌辯解。
「那有時喜姐兒,你也應呢。」王容與笑說。
「以後我不應了。」榮昌腆著肚子說,「我只榮昌。」
小兒的稚言語引人發笑,一片歡樂祥和。
王容與還未曾讓顧言晞去宮裡問芳若最近宮裡出了什麼事?芳若便先來瀛臺了。「娘娘,仁聖皇太後娘娘,最近似有不愉,娘娘該回宮去探一二。」
王容與來宜妃說要回宮一趟,讓看顧著兩個孩子,還有榮昌那,王容與說去去就回,讓榮昌聽宜母妃的話,所有跟來瀛臺的宮人都沒帶,就跟著芳若回宮了。
在回宮的架上,芳若才說,陳太后是編詞,「是聖母太后要見娘娘呢。」
「可是為了那日暴斃的教坊司舞之事?」王容與問。
「奴婢不知。」芳若說,「娘娘不在宮裡,對宮裡也是瞭若指掌。」
「日後宮裡但凡發生人命事,你都第一時間來告訴我。」王容與說,「死生無小事。」
「那舞是吃飯時沒留神噎死的,照顧的宮人說,舞赧,沒讓人在近前伺候,等宮人發現的時候子都涼了,間卡了一大團藕,太醫說是吃的太急,藕黏大,一口吃大了,就容易堵著嚨影響呼吸。」芳若說,「我以為是意外,就沒有去和娘娘說。」
「陛下留那人在宮裡,是否說了要給位分?」王容與問。
「聽宮人說陛下當場留下寵幸時說了要封做人,但冊令還未下,又命薄無福消,終究是算不得數。」芳若說。
芳若又說起最近宮裡發生的事,王人從景宮搬到蘭妃的永和宮去了,陛下允的,王人最近有聖寵。
恭妃娘娘每天都帶著大皇子去慈安宮請安。
鄭嬪娘娘每日都要新寵幸的低階嬪妃去宮裡敲打一二,順眼的賞,不順眼的就找個由頭說衝撞了,罰人跪上兩個時辰。
郭妃倒是沒有從前的跋扈,一心只討好著陛下,並不著後宮其他妃嬪的麻煩,就是見了,冷言冷語諷上幾句就是。
王容與面無表的聽著,心裡卻是在想,郭妃這先前第一寵妃的名頭,恐怕要讓給鄭嬪了,後繼無力啊。
郭妃有把柄在手裡,倒是不擔心翻出什麼浪,鄭嬪能屈能,兩張面孔,人又極富野心,王容與心嘆氣,只盼安分守己,不去計較得寵,也別想著因寵上位,要替了去。
先去的慈寧宮,陳太后躺在床上,倒是盡職盡責,對王容與說,「很久沒有見李妃如此殺伐果斷,雷厲風行,你第一次見,不要害怕,也是為你好。」
「總之不是讓你手上染了殺孽。」陳太后頓一下后說。
「我如今腦子一團,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王容與說,「不過母后不是真的不愉,也算是大好事。」
「你心善,人又和,但是陛下現下如此放縱,你不強些,這宮裡很快就香的臭的都有,那可不是什麼好名聲。」陳太后說。
陳太後知曉不是主角,只提點幾句就讓王容與去慈安宮。也意外李太后竟然要借的名義讓皇后回宮,而不是直接下懿旨讓皇后回宮覲見,不過李太后先前不明不白的病了幾個月,多知道,估計是和陛下母子生隙。
不是沒想過這個時候站出來一展嫡母皇太后的微風,但是陛下後來一下變的十分放縱,耽於樂,陳太后又回慈寧宮,和慈安宮一樣清修,當個面上菩薩。
若是李太后管的陛下勤懇朝政,而李太后靜修,在臺前,陛下變得放誕不羈,說起來可不都是的過。
罷罷罷,想想現在的日子可比先帝在時做皇后要舒心的多,便只管過自己的日子,別管那些麻紗。
王容與去了慈安宮,李太后一個茶盞扔過來,「你還知道回宮!」
王容與按部就班的給李太後行了禮,讓人給李太后重新上了茶,「兒臣有錯,母妃慢慢教就是,不要氣壞了子,就是兒臣的大不是。」
「你回宮來就不要再去瀛臺了,你不看看現在後宮是個什麼樣子。」李太后氣道。
「榮昌還在瀛臺呢。」王容與說,「兒臣素來苦夏,陛下是知道的,現在夏天還沒過完,兒臣就回宮,恐怕陛下要生疑。」
「你拿陛下來哀家?」李太后冷言道。
「母妃,兒臣回宮來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母妃就是生氣,也先把生氣的原因告訴我,兒臣好自省啊。」王容與說。
「陛下留了一個教坊司的舞在宮裡,還有封做貴人。」李太后惻惻的說,「教坊司里的舞是什麼東西?」
「那就是支。」
「陛下如何能封支做人。」
「哀家讓人去理了。」李太后看著王容與說,「陛下的名聲,不止是陛下的,也是他母親的,他妻子的,你若只管看著,那哀家只能手裡多幾條人命了。」
「為人母則總比妻子更心疼兒子。」
「斷不會到如此程度。」王容與說,「兒臣會來教坊司的教頭,以後不會有如此的事了。」
「哀家曾經也跟你一樣,對人命看的極重,但是後來才知道,這為上位者,該狠就得狠,不然只能反其。」李太后說。
王容與從慈安宮出來,教坊司的教頭是在路上就讓人去傳召的,在坤寧宮,王容與看著跪在下面的教頭。
「是你網羅進宮孝敬陛下?」王容與問。
「小的不敢。」教頭低頭說,「都是教坊司原來的人。」
「本宮怎麼不知道,教坊司原來有這麼多人?」王容與問。對教坊司的人大致清楚,芳若是教坊司日日進新人行新舞,便有了計較,太后只道是原本教坊司的人,若是知道教坊司在外採辦支,恐怕就是再韜養晦,也要去跟陛下正面對抗,教坊司從上到下都要著瓜落,恐怕到時候腥風雨,場面難以控制。「拿教坊司的人頭冊一個一個的去對,多出來的人,該如何?」
教頭額生薄汗,「皇後娘娘明鑒,陛下賞歌鑒舞日益進,教坊司原來的人蠢笨不得陛下眼,別無他法才從外才辦了一些人,小的保證,都是家清白之人。」
「好好的清白人家被你帶進教坊司,若沒有得陛下親眼的,日後你又待如何?」王容與說。「陛下要填充後宮,自有選秀流程,你膽敢給陛下在外採辦舞娘,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清白不清白另說,但看那日那人的下場,你還以為替陛下敬獻就能一步登天嗎?」王容與說,「本宮從瀛臺回宮,你當是為何?」
「娘娘饒命,小的只是為了忠君之事啊,沒有半點自己的的心思。」教頭磕頭說。
宮人帶著另一個副教頭過來,教頭用餘一看,正是素來和他不對頭的一個人。這時他才猛然想起,煙蘿那丫頭,常常進宮給皇后獻舞,恐怕娘娘對教坊司那一畝三分地上發生的事瞭若指掌。
教頭一時沒了生氣,委頓坐在地上。
「教坊司原教頭,對坤寧宮的要求,奉違,大不敬,自去流放三千里。」王容與說,尋常員的起降都用不到陛下親自下旨,皇后直接讓員流放是逾矩,但王容與這麼說,自然有相關員按照這個由頭去法辦,結果分毫不差。「副教頭頂其位。」
李肱帶人把教頭託了下去,王容與對新教頭說,「教坊司擇技藝者在宮后苑設堂,教導低階后妃以及小宮習藝。」
「陛下見慣了面孔,後宮中也有大把的新鮮面孔陛下未曾見過,何必去民間搜羅。」王容與說,「歌舞是看舞,不是看人,若是讓陛下只顧著看人去了,就該反思,這舞藝是否太過無趣。」
「小的謹遵皇後娘娘懿旨。」新教頭伏地說。
王容與辦了事再去看了陳太后,趕在宮門落鑰前又出宮去了瀛臺。
鄭嬪哭哭啼啼來找陛下,「陛下,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
「誰惹你了?」朱翊鈞說,「你現在可是宮裡一等一的霸道主,誰敢惹你?。」
「也不知道是誰在皇後娘娘面前嚼了舌,娘娘罰臣妾去欽安殿跪上兩個時辰。」鄭嬪扭糖似的黏在陛下懷裡,「娘娘罰我,妾自當領罰,只是這背後嚼舌之人,陛下可要為我做主。」
「皇后不是在瀛臺?」朱翊鈞卻問。
馮尚在一旁說,「慈寧宮娘娘說不愉,皇後娘娘今日回宮來探了太後娘娘,傍晚時分又出宮去瀛臺了。」馮保被趕到南京去,他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保住自己在乾清宮的位置,一位的迎合陛下,倒還顯得得用。
「母後不愉,怎麼沒有人來告訴朕?」朱翊鈞擰眉道,「來人,起駕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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