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妃還沒有從陛下輕輕放過這個幕後之人的驚喜中清醒過來，陛下是不是心裡也對皇三子的期勝於皇長子。

就知道，陛下對恭妃的厭惡，遠遠勝過對皇長子的倚重喜之。

而朝堂上的一番話傳來，卻是給鄭妃的當頭一喝。陛下此意，除非皇長子出意外，的兒子將永遠沒有機會。

而皇長子經此一事，再無能有讓得手之時。

鄭妃突然後悔，也許既然做就要做足才是，不要想著試探，一擊得命，這樣就算現在不能好好的安坐在這，但至，的兒子，還有一搏之力。

說什麼都沒用了，大勢已去。

寧貴人在冷宮裡待了六個月，然後出來，之後一直沒見著陛下，也是後宮里不起眼的人中一個。移宮時想要住進宜妃的偏殿，但是後宮里想要住進宜妃宮殿的人太多，進不去，最後進了蘭妃的宮裡，蘭妃的宮裡多是小人。

大家心裡也是有小九九，對陛下還是有些期，宜妃是最好的選擇，恭妃就是最差的選擇，有人鋌而走險期盼鄭妃復寵，鄭妃也是熱門。但是寧貴人心裡和鄭妃有著刻骨的仇恨，之所以還在這宮裡堅持，就是為了報仇。

一直在等機會。

如今陛下明言無嫡立長，鄭妃的心思落空，但這還不夠，寧貴人在夜深無人的時候擁著被子想，只有在心尖上擰一把，讓比自己傷還痛苦，每每想起就痛不生，無申告，才能解了在冷宮，一日復一日的仇恨。

固安伯夫人進來跟陳太后討要恩典，如今孩子們都大了，在家裡沒個正經營生也不是個事，想讓太後跟陛下提提，給安排個面又輕鬆的差事使使。

「先頭，武清侯府才吃了瓜落，這個時候去求恩典，不是平白找無趣。」陳太后說。

固安伯夫人有些訕訕，「武清侯犯了那麼大的錯，從侯到伯，不也又轉回侯了嗎？陛下總是心多，憐恤國舅。」

「那是陛下親外家。」陳太后淡然說，「你別看著武清侯又變回侯的爵位，他那幾個兒子的虛職是不是都被薅了，現在也沒說要起用，日後就是在家吃閑飯的。親外家尚且如此，何況我們這名義上的。」

陳太后不能在家人面前了怯，自己遭了陛下的厭惡，只有自己還是陛下尊敬的嫡母，宮外的娘家才會依然需要，供著，才不會兩手空空，孤立無援。

固安伯夫人就有些不得勁，扯著家常的時候就說道。「前些年，小六在賭坊救下了姓劉的一家人，安置在莊子里，但是世上難救爛賭鬼，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家男人又在賭坊里欠了帳，整日要打要殺的，莊子里人心惶惶。」

「要我說，這樣的一家人就趕出去就是，原也跟咱們家沒關係，但是小六不肯，說是也許對太后姑母還有用呢。」固安伯夫人看著說。

「無關要的人就趕出去就是。」陳太后說，「武清侯府那邊幾個小的，應該也在卯著勁想在李太後面前表現呢。」

「嗯？」固安伯夫人不解。

陳太后也不再說，著人拿一匣子錢來，「給你虛的也用不著，這些拿回去，家裡子孫多了，開銷總要捉襟見拙。」

固安伯夫人臉上才有了些笑模樣。

回了家，還沒來得及喝口茶潤潤嗓，便讓人去六爺來，「你趕去把那家禍頭子給送出去，送哪不管，越遠越好，別在讓莊頭告狀到我這來了。」

「別不服氣，是你的太后姑母說的。」夫人說。

「太后還說了其他嗎？」陳六問母親。

「沒說其他，我說武清侯府看著犯了大錯，但陛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是簡在帝心，但太后說陛下保全了武清侯的爵位，卻把小一輩的都趕回家吃閑飯，心裡也是生厭了，說現在武清侯的小一輩應該都在想辦法去投李太后的好。」

陳六點頭，「我知道了。」不就是把那家人給武清侯府，至於武清侯府想利用他們做些什麼就不關他的事了。

「什麼你又知道了，神神叨叨的。」夫人說，「諾。這些給你用，你常在外走，手裡可不能了。」給了兒子一個荷包，裡頭沉甸甸的。

「還是母親最疼我。」陳六撒說。

「知道就好。」夫人說，「猴兒似的。」

王容與坐了雙月才從長春宮搬到啟祥宮，但也只在啟祥宮待上半日，還有半日回長春宮陪著小公主，小公主是好是壞，還是沒面，外人還是不得知。

宜妃還是進長春宮看了一次小公主，「瞧著小胳膊小還有勁的。」宜妃說。

「這些天沒日沒夜的照顧，總算是好一些了。」王容與道，「也多虧了許杜仲和黃太醫，在長春宮待了這麼久，保住了的命。」

「小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宜妃說道。

「先頭一個月真的很兇險，我夜夜都不能安睡，一做夢就夢到人來告訴我，沒了，必要在床頭，整宿整宿的看著，心才能安定下來。」王容與說。「我這一生流的最多的眼淚，都在上了。」

「小公主諒母親的心，日後必定平平安安長大，再無波瀾。」宜妃說。

「希如此。」王容與說。

榮昌也來見了小公主，「母后，妹妹長的好小。」

「嗯。」王容與著的頭說，「你也是從這麼點大一點點長到現在這樣亭亭玉立的樣子。」

「妹妹以後也會長的像我嗎？」榮昌問。

「嗯。」王容與說。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陪妹妹玩？」榮昌問。

「妹妹比平常人在母親肚子里待了三個月，所以會比一般人更弱一些，會更容易生病，榮昌以後要好好保護妹妹，好不好？」王容與問。

榮昌點頭，然後反保住王容與，「我也要好好保護母后。」

王容與被榮昌這句話哄的眼眶立即紅了。

便是晚上枕在朱翊鈞手裡，也說最近兩年對榮昌多有疏忽，不知不覺中，兒都長大了。

「兒長大了還不好？」朱翊鈞問。

「原本想要養兒，讓無憂無慮，但是沒想到，到是我讓磨鍊長大了。」王容與嘆道。

「榮昌這樣很好。」朱翊鈞道，「牛牛以後也會像榮昌這樣好。」

「牛牛洗三，滿月都沒做，百日還是給慶賀一下。」王容與說，「三郎給牛牛取好封號了嗎？」

「永壽，如何？」朱翊鈞看著說。

「牛牛的是我們兩心裡掛著的一顆石頭，恐怕得我們都了土，這顆石頭才能落地。」王容與說，「永壽太大，便用常壽吧。」

「依你說的。」朱翊鈞說。

王容與著他的臉，「三郎跟著我焦慮，這兩個月也瘦了。」

「不然看著你們娘兩消瘦，我一個人獨，我還算有心嗎？」朱翊鈞道，「現在常壽的也漸漸好了，你我也要好吃好喝，多長些才是。」

王容與笑著更偎近他，在最惶惶無助的時候，朱翊鈞給的支持，讓熬了過來，不然真的沒有這麼好的心態，也沒有那麼多的餘裕，只擔心孩子，不用擔心其他。

「三郎，我好你的。」王容與在朱翊鈞膛里喃喃道，比自己想的還要的多的多。

原本以為這麼低的聲音朱翊鈞沒聽到的，但是朱翊鈞原本閉著眼睛在這麼說以後睜開了，溫的低頭看，在頭上落下一吻。

四公主百日那天，沉了許久的天，總算是洋洋灑灑落了初雪，朱翊鈞在朝上公布了公主封號常壽，王容與在宮中置宴，慶賀公主百日。

已經百日的公主，也才像一般普通嬰兒出生大小，參宴的人不管心裡怎麼想，上都要恭維幾句。

公主只抱出來一下就又抱進去了。王容與說，「我們吃飯喝酒熱鬧，原就是借著的名頭鬧一鬧。」

「許久不見皇後娘娘，當真是想念的。」恭妃說。許是陛下在朝上說的那些話給了勇氣，從前這種場面上只做壁觀的，如今也能第一個開口接話，看話後接話的那些后妃，也是拱衛之勢。

王容與裝作不知，只笑道，「我也想你們，今日不醉不歸。」

朱翊鈞開宴才來，此時酒已經過了三巡，王容與臉微紅，眼波漾，讓朱翊鈞瞧著就移不開眼，「陛下喝酒。」王容與勸酒道。

朱翊鈞抿一杯，「今日怎麼喝的太湖醉，你平常不是喝的都是果酒嗎？」說是果酒，跟果也差不離。

「換酒了嗎？」王容與問，「難怪我覺得今個兒這酒喝的有點上頭。」

「可醉了？」朱翊鈞關切的問。

王容與搖頭，「還能再來三杯。」

餘下宮妃看著頭上陛下皇后旁若無人的恩，多半人裡都發苦，只數幾個人面正常，淡然下箸。

宴散后，王容與是真的有些醉了，臉紅紅，走不了直線，被朱翊鈞摟著走，還不老實，非要去接外頭的鵝大雪。

著脖子，張著。

朱翊鈞覺得王容與之前抑了許久，能讓借酒鬆快一下也好，便都由著去，只是讓宮人都散去，撞見皇后的酒後狂妄失態之舉，到底不妥。

王容與在雪裡轉了幾個圈，然後撲進朱翊鈞懷裡，眼神對焦不到朱翊鈞臉上，還要著指頭說，「你，信不信，我還能生。」

「信。我自然信。」朱翊鈞摟著的腰，不要摔倒。

「我一定會替三郎生個兒子的。」王容與打著酒嗝說，「都敢小看我，哼。」

「我是那麼容易被小看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