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死的、趕出宮的怕是找不到了,但被打發去做苦力的那些人,應該不難找到,宮裡的下人犯了錯,大多都會被趕去浣局,那些人大抵也是去了那兒。
舒雨微於是便打算在皇后回來之後,立刻就去浣局找人,但令沒想到的是,自己等了半晌,沒能等到皇后的駕歸來,反而等來了皇后昏倒的噩耗。
正要出宮去看,就見下人已經七手八腳的將皇后抬了回來,急忙朝寢屋奔去。舒雨微心中掛懷,地跟在眾人的後,皇后的有些髒了,再結合下人將抬回來,那便應該是在回來的路上昏倒的。
前腳剛進到屋裡,後腳徐醫就已經聞訊趕來。
他徑直走到皇后的床榻前,搭了塊綉帕便開始替診脈,須臾,他微微蹙起眉頭來,聲音沉重:「皇後娘娘此時需要靜養,你們都先出去吧。」
徐醫在宮中地位不低,下人們自然唯命是從,紛紛從屋中離去,但舒雨微卻沒有離開,仍留在他邊,想要探探皇后的病。
徐醫瞥了一眼,道:「你也出去。」
「我還是留下來吧,或許,能幫到你也說不……」
「滾出去!」
舒雨微話還未說完,就被他突然的一聲怒吼嚇得一愣。
還是頭一次見徐醫發火,而且還如此嚴重,難免又驚又疑。
縱然想留下查探皇后的病,但見徐醫如此憤怒,也不好繼續逗留,匆匆行了一禮,轉離去。
皇后昏厥可不是個好兆頭,現在又沒法得知的況,舒雨微心中不免焦急萬分,畢竟皇后一死,後面牽連的事可就太多了,弄不好就又跟著原版劇發展下去了。
在外頭等了半個時辰左右,徐醫才從裡頭出來,但他的臉仍舊不太好看,想來皇后的狀況應是不大好,舒雨微正要上前去詢問,就聽到徐醫出言道:「這段時間皇後娘娘需要靜養,無關要的事就不要來打擾娘娘了,再的,除了打掃娘娘寢屋或是近伺候的下人,其他人都不要到屋裡去。」
常常跟在皇後邊的小姑娘聞言,不免蹙眉問道:「若是淑妃娘娘來,也直接推掉嗎?」
徐醫神一冷,聲音愈發嚴肅:「淑妃再得寵,也只是個妃子,皇後娘娘不適,難不還要來找茬?晏家的人如今就在這,淑妃若是敢闖,我便讓去告訴晏老爺,我倒要看陛下還顧不顧及對的寵!」
徐醫本就生了張冷如冰霜的面相,尤其是那雙狐貍眼,嚴肅起來當真人而生畏,下人見他像是了氣,自然也不敢再多問,連連稱是。
平復了下人,他這才走下臺階,來到舒雨微的邊,神卻依舊冷然,毫無半點緩和。
「你先回去吧,有什麼事,都等到皇後娘娘的好些了,再過來。」
舒雨微點點頭,卻也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問他:「大人,娘娘的究竟如何?」
他垂下眼眸,神有些複雜,默了許久,才緩緩道:「若晏府的人問起,你應該知道怎麼回答,至於況,你不需要知道。」
他說罷,便越過舒雨微,徑直朝太醫院走去,看樣子像是著急去給皇后配藥。
舒雨微雖然心中掛懷,但見徐醫對皇后這般上心,想著他應當會全力照看皇后的,便沒有跟著他去,而是選擇去了趟浣局。
畢竟對宮裡不太悉,走走問問,尋了許久才找到那地方。
一進院門,就看到一堆堆搭在晾架上的服,以及一群人蹲在水盆旁賣力地,看著十分辛苦。
緩步走到離最近的一個小宮邊,準備詢問詢問,突然聽到遠傳來一陣杖打的聲音,靜十分大,不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看什麼看!都給我好好洗!再看我下一個打的就是你們!一個個都是懶骨頭,不打不知道用力!」
那老嬤嬤一聲喊,嚇得眾人又連忙低下頭去洗,沒人敢再抬起頭看戲。
舒雨微也收回視線,重心再放到旁的小宮上,低聲開口問了幾句,但那丫頭卻像是到驚嚇一般,半句話都不敢回。
正當準備換個人詢問時,忽然聽到遠那嬤嬤又大聲罵道:「你這賤骨頭,你還當自己是皇後宮里的人呢?這麼點事都做不好,看看你洗的裳,髒的能穿嗎?你看我不打死你!」
皇後宮里的人?
舒雨微眸一閃,當即放棄在眼前的人堆里尋找,直奔那嬤嬤而去。
責打的那個宮,看著年紀也不大,左不過二,臉上滿是紅腫,就連眼睛都烏青發紫,人看著都怕,上的傷就更不用說了,幾乎沒有一塊好地方。
舒雨微一把抓住嬤嬤即將落在那丫頭上的子,沉聲道:「別打了。」
那嬤嬤顯然還沒有出夠氣,一臉憤懣地扭過頭去,尖聲罵道:「你是誰啊?!」
「我是太醫院新來的太醫,現在在徐醫邊當差。」
徐醫的名頭在宮裡還是可以用的,那嬤嬤一聽這話,態度立馬收斂不,但卻未對出半分恭謹的意思,只是沒有方才那般凌人,神里還是帶著幾許傲慢。
「我是聽說太醫院來了位太醫,原來就是大人您啊。」說著,上下打量了舒雨微一眼,似乎並未將放在眼裡,「大人來這做什麼?」
舒雨微半垂著眼,臉也不大好看,聲音淡淡:「我是奉了徐大人的命令,來這兒尋一個人。」
那嬤嬤似是有些不耐煩:「大人要找的是誰?」
舒雨微指了指邊的那個小宮,問道:「可是從前在皇後邊當職過?」
嬤嬤斜睨了那丫頭一眼,再度看向舒雨微,道:「是啊,怎麼?徐大人要找的是?」
舒雨微點點頭,見似是不想放人,便只好從袖中出錢袋來,取出一塊銀錠,遞到了嬤嬤的手裡,道:「皇後娘娘近日欠安,食不下咽,徐大人特地派我過來詢問詢問,當年在娘娘邊伺候的人,知不知道娘娘從前吃什麼,或是有沒有什麼喜之事,好幫娘娘舒舒心。」
那嬤嬤收下銀錠,態度瞬間一八十度轉變,臉上也出了幾分笑意。道:「害,大人早說啊,這點事兒有什麼,您想問什麼儘管問就。只是那丫頭今日的活還沒做完,看在徐醫的面子上,就允許大人您跟這丫頭說兩句。但煩請大人作快些,那兒還有一堆臟裳等著洗呢!」
舒雨微點點頭,算是應下的話。
那嬤嬤了手中的銀錠,又道了聲:「大人儘快」,遂喜笑著離去。
小宮被打的蜷在地上,頭髮凌不堪,子也還在微微抖,看著人心疼。舒雨微蹲下,手起額前的髮,又從袖中取出隨帶著的傷葯,一點點的替撒上。
「怎麼不反抗?」
那丫頭眼中噙著淚,垂頭搖了搖,裡還在不斷地發出低低的泣聲,看著有幾分楚楚可憐。
舒雨微用綉帕了臉上的淚水,再次出聲問:「那你為何不反抗?」
又搖了搖頭,仍是一語不發。
舒雨微蹙了蹙眉,疑聲道:「不會說話?」
那丫頭點了點頭。
「會寫字嗎?」
再次搖了搖頭。
這不舒雨微犯了難,不會說話又不會寫字,要怎麼才能問出當年的事。
正犯難時,就見不遠的幾人紛紛朝這兒投過來異樣的目,沒再多想下去,而是帶著地上的人暫且離開此,一直來到一角落,才停了下來。
那丫頭一路都是低著頭的,像是不敢讓人看到的真容。舒雨微停下腳步后,先是細心地將的長發到耳後,而後才出言問道:「這兒除了你以外,還有別的人從前侍奉過皇後娘娘嗎?」
搖了搖頭。
舒雨微皺了皺眉,這還真是麻煩了……
猶豫片刻,決定還是先問一問這個人,說不定有辦法給自己傳遞訊息,畢竟眼下也沒別的路可以走了,只能試一試。
「當年皇後娘娘宮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陛下將你們這些人都趕出去?」
又搖了搖頭。
舒雨微心一沉,看來這一趟算是白來了,這丫頭顯然什麼都不知道。
微微嘆了口氣,將手裡全部的傷葯都遞給了這個姑娘,囑咐好好養傷之後,便打算離開。
但那姑娘卻突然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的,泣著沖搖頭,目中出幾分懇切。
舒雨微見他這樣,不免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不是我不想救你,是我也無能為力,你的去留,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太醫就能決定的。……這樣吧,我給你些銀子,你且拿去給那嬤嬤,見到錢,應該也會對你收斂一些。還有,我舍予,你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來太醫院尋我。」
那姑娘搖了搖頭,目中的祈求竟愈發濃烈。
「不是想讓我帶你離開?」舒雨微疑聲道:「那你想要什麼?」
話音剛落,後突然有人接上了的話,幽幽道:「是想讓你替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