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徐醫如何勸說,皇后仍是不肯離開。雖然與晏長寧不同,並沒有完全接晏家從小輸給的觀念,但說到底,終究是不能選擇自己命運的。
承份帶來的榮,就要擔負其帶來的責任。
戴王冠,必承其重。
徐醫無法,只得離去。
舒雨微緩步走到賢妃邊,朝行了一個大禮,也換回了自己原本的聲音,道:「之前多有誤會,還請娘娘見諒,阿江也是護短心切,得罪了娘娘,還請娘娘不要記恨。」
「害。」賢妃朝笑了笑,「當時是生氣的,後來本宮還跑來跟皇後娘娘痛斥了一番,這小子真是心高氣傲,本就不將本宮放在眼裏,聽皇後娘娘話里的意思,你應該是他那最喜歡的小夫人吧。嘖嘖,難怪這麼護著你。本宮當日也是氣惱,你說說那晏謫江,當著本宮的面就殺人,真是……!」.
說著,還一拍桌案,又罵道:「這兔崽子,要不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面子上,本宮才不會給他打掩護。」
舒雨微有些詫異:「娘娘……當日沒有告訴陛下嗎?」
「本宮若是告訴陛下,皇後娘娘又得遭殃。」賢妃重重地嘆了口氣,道:「當日本宮讓人將送出宮埋了,又買通了下人,讓們告訴陛下那宮人出宮是探親,之後一直就沒回來。」
聞言,舒雨微於是又朝行了一禮:「雨微多謝娘娘相助。」
其實沒有賢妃手,舒雨微也能確定皇帝是查不到晏謫江頭上的,而且就算是查到了,以晏謫江現在對皇帝的重要,他也不會聲張此事,但賢妃既然出手幫襯了,謝還是要謝一謝的。
又跟兩人聊了幾句,舒雨微在拜託賢妃照顧好皇后以後,也選擇離開了此地。
宮門已經下了鑰,今晚應該是回不去了,怎麼也得等到明日。想起皇帝要殺徐醫一事,便去太醫院尋了徐醫,準備好好跟他說說此事。
來到院子,守衛並不阻攔,舒雨微一路暢通無阻,直奔寢屋而去。
屋裏的燈還亮著,看來徐醫還未睡。推開門,本朝寢屋走去,卻發現徐醫正趴在前屋的桌子上,像是睡著了。
舒雨微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測,快步走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覺有些微弱,於是開啟系統,手替他把脈。
我!
舒雨微慌了一下神,連忙幻化出銀針來,替他施針,止住毒素的擴散。而後就朝葯架跑去,開始搗鼓藥材,幸好徐醫的屋子裏什麼東西都有,研磨、煮葯都還來得及。
一面配藥,一面觀察徐醫的狀態,著急忙慌地弄完這一切,便立刻將葯給他服下,又手替他把脈。
大概一刻鐘的時間,才到脈搏的逐漸的恢復,心也終於放緩下來。
不過也沒敢閑著,立刻又開始施針排毒,黑的從徐醫的角流出,好久好久,他才逐漸蘇醒過來。
舒雨微氣得不行,也不顧他這會是否虛弱,拿起桌上的冊子就砸到了他的臉上,「你是不是腦子壞著呢?你死了,你家裏人都不管了嗎?」
徐醫也沒閃躲,生生地接下了舒雨微這一擊。冊子從他的臉上掉到間,他神默然地拿起冊子,放回到桌上,一句話也沒說。
「我問你話呢!」舒雨微皺眉推了他一下,斥聲道:「說話!……你尋什麼短見?我問你尋什麼短見?!你死了倒是輕鬆,那些在意你的人你要他們怎麼辦?」
他抿著,看著桌上的那本冊子,聲音有些沙啞:「我早就該死了……既然不能救娘娘逃離水火,我也沒有什麼活著的必要了,倒不如以死謝罪,還清我上的孽債。」
「你也知道是你害了皇後娘娘啊!」舒雨微看著他,心中的怒氣上漲得愈發快:「你憑什麼死,你告訴我你憑什麼去死?!皇後娘娘如今尚在這深宮之中,那麼多的嬪妃也就只有賢妃是真心待的,可賢妃不懂醫,你若是死了,豈不是給別人下毒殺害娘娘的機會?娘娘的換做任何一個除你之外的人來照料,你當真放心得下嗎?!」
他依舊垂著眼,聲音低微:「這不是有你在嗎?有你守著娘娘,我也放心,陛下也放心。」
「我守個屁!」舒雨微真是要被他氣死了,「我還有別的事要去做。既然娘娘的有所好轉,我就是時候要離開宮裏了,你以為我真是閑的沒事跑來宮裏摻和這些的嗎?我不管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在皇後娘娘沒有死之前,你都不許死!」
徐醫雙眸微,似是心中有些。
「我告訴你,如果你真的皇後娘娘,你就應該保護,如果你真的心有虧欠,你就應該活著彌補你犯下的錯,憑什麼你做錯了事,能選擇一死了之,娘娘卻要因為你的錯一輩子活在悲傷之中?你就應該好好活著,活著幫娘娘度過這些難過的日子,才算贖罪!死了算什麼贖罪啊!」
舒雨微越講越激,眉眼也皺得越。真是看在徐醫剛剛蘇醒的份上,還有些孱弱,不然非得暴揍他一頓才能解氣。
咬牙切齒地瞪著徐醫,片刻之後又是一頓劈頭蓋臉地斥責,徐醫一句話也沒有反駁,只是低頭聽著痛斥。
罵夠了解氣了,漸漸和緩緒以後,舒雨微一臉恨鐵不鋼的瞪了他一眼,道:「明日我不會再來宮裏了,舍予這個人本來也不存在於這個世上,屆時若陛下問起我來,你只說你不知道,剩下的阿江會去應付。反正今日之後,這宮裏就沒有舍予了,皇帝為了皇后的,一時也不會再殺你,你好好照顧娘娘,不要讓宮裏的人算計到。」
徐醫還是一言不發。
看著他這副喪氣樣,舒雨微心裏的那氣莫名又冒了出來,但實在是懶得再跟他說教。瞪了他一眼,舒雨微甩袖離去,到偏屋暫且住了一晚上。
天亮以後,舒雨微先到徐醫的屋裏看了一眼。
雖然昨日覺徐醫應該不會再尋短見,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再看一眼比較心安。
沒在屋裏找到人,於是便去太醫院找了一番,打聽了一圈,這才知道他去給皇后請平安脈了。
聞言,舒雨微也就不打算再去找他。
找了條人的小路,順利從宮中離開,回到了晏府。
臉上的蠟了一晚上,實在難得。舒雨微回到府里,直奔臨江閣而去,滿腦子都想著快點把這東西從臉上撕下來。
但令沒想到的是,晏謫江竟冠端正的坐在床榻前。
算算時辰,這會都已經巳時過半了,眼看就快到正午了,晏謫江難道不去忙事嗎?最重要的是,他這裳是他昨日穿的,雖然晏謫江也不是每天都穿的不一樣,但他前一日和后一日的服必定是不重樣的,他這是就沒換裳,在這坐了一晚上。
舒雨微有種大禍臨頭的覺。
晏謫江手上握著一把戒尺,也不知道是從哪弄來的。他不看向舒雨微,只聽到開門聲便知道來人是,手中的戒尺一上一下落在掌心,偶爾落得重了,還會發出響聲,看得舒雨微心中一慌。
「說說看,你有什麼要事,要到徹夜不歸。」
雖然如今在晏謫江面前地位不同於往日,但舒雨微看著他角那抹似有似無的笑,心裏還是會有些發憷。
咽了咽口水,正打算朝晏謫江走去,就聽見他說:「門關上。」
舒雨微絕都擰了起來,愁容滿面。
轉過,乖乖地將門關上,又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挪著小碎步走到晏謫江的面前。
「小爺,我……我知道我錯了。」
晏謫江還是不看,只問:「說說看,錯哪了?」
舒雨微深吸一口氣,閉眼皺著眉,開始滔滔不絕道:「我不該沒有遵守之前和小爺的約定,晚間出去不帶若歆,我也不該徹夜不歸,不管有什麼事都應該第二天解決……」
舒雨微一腦了說了一堆,直到說得實在沒話說了,才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向晏謫江。
某人也抬眼看著,兩人正好撞了個對視。
晏謫江的角還帶著那副令人膽寒的笑,舒雨微只跟他對視了一眼,就立馬又將頭低了下去。
「你剛才說自己做錯了幾條?」
啊?
舒雨微一臉懵,這還要數著嗎?
「不記得了是麼?」晏謫江手上的戒尺落在手心,不再上下擺,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子,目突然變得冷淡,加上他手裏拿著的戒尺,倒真有先生訓斥學生的那種意境。
他道:「你一共說了十三條,既然做錯了事,就要接懲罰。」
他說著,用戒尺拍了拍舒雨微自然垂下的手背,道:「手出來。」
舒雨微:「???」
別吧,都這麼大的人了還要挨戒尺嗎?
「小爺……我……」
晏謫江面無表地打斷了的話:「再加兩下。」
舒雨微真是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