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翕陪許氏用過飯,又聊了幾句家常,待近晌午十分才出了主屋,還沒走出院子的,就瞧見前院的一個管事慌慌張張跑進來,險些撞了謝景翕。謝景翕估著有事,就攔下他:“母親剛才有些乏了,這會剛歇下,徐管事可是有甚急事？”

徐管事是專管前後院瑣事的管家,平日裏常來往前後院回事,知道這是三姑娘提點,許氏心不大好,他說話就有了分寸。徐管家有些抹不開麵,再想想出的事,就悄悄跟謝景翕道:“不瞞三姑娘,是四爺出事了。”

謝景翕心裏咯噔一下,徐管家看了看四周又小聲道:“您心裏有個數就了,爺在書院與人起了爭執,失手將張太尉家的孫兒給打傷了,張太尉不肯善罷甘休,就把事捅到了大理寺,張太尉跟大理寺走的近,把我們爺住了不肯放人,反正前頭的事複雜的很,我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您也別上火,老爺去了閣還沒回來,已經著人去通信兒了,我先秉了太太拿個主意。”

謝景翕謝了徐管家,就匆忙回了自己院子。這事發的突然,謝景翕並未記的四哥兒有過這麽一出,四哥兒不是個惹事的子,怎會與人手,莫非是因著？

“姑娘您這是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出什麽事了？”明玉將手爐抱給謝景翕,謝景翕也沒接,“景昱出事了,你去把我那套男裝取來,我要出去。”

明玉大駭,“景昱爺怎麽了,姑娘你要去哪啊,明玉陪你！”

“你不能去！”謝景翕厲聲道:“景昱跟人起了口角,我怕父親不肯饒他,去國子監提點他幾句,我還有更重要的事你做。”

謝景翕將明玉喚到跟前,如此這般的耳語了幾句。明玉知曉事態嚴重,收起了往日的玩鬧模樣,親自去給謝景翕準備行頭去了。謝景翕心裏也沒底,但不去瞧一眼不放心,謝岑那個脾氣,定是不會饒過景昱的,若是張太尉打定主意要計較,景昱必定要吃苦頭,但好在想到了顧三娘。

說來顧家幾個兄妹,除了顧恒,顧昀顧莞都有些不大尋常,顧昀就不必說了,顧莞顧三娘卻真真是個奇子。一個閨閣子,卻是扮了男裝去了國子監,世人皆知顧家有兄妹四人,卻不知其實隻有三個,顧莞一人就擔了倆。

謝景翕與顧莞頗為投緣,前世在別院的十幾年,能長去看的也就是顧莞了,之所以敢隻去國子監,也是因著顧莞在,要麽憑自己,大約還真混不進去。謝景翕自稱是侯府二爺跟前的小廝,過來給四爺傳話,門房通知了顧莞過來接,顧三娘一看是謝景翕,就猜到了為何而來。

“你可真夠大膽的,不怕你爹知道了連你一並罰？算了,你要是怕也就不是謝景翕了。”顧三娘將謝景翕拉到一邊,“你還不知道什麽事吧？”

謝景翕點點頭,“我猜當是與我有關的,景昱一向老實,不會主尋事,景昱現在可還在國子監？”

“在,人還好著呢,張家雖是報了大理寺,到底礙著你爹的麵子,沒把人帶走,隻是扣著,那張文順也就是破了層油皮,死不了。”

顧三娘這樣一說,謝景翕心裏就有數了,那張太尉膝下子嗣不,孫子就隻這一個,平日裏捧在手裏都嫌不夠,被人打一頓,豈能善罷甘休。聽顧三娘的轉述,這事的起因還是跟方家的親事,張家與方家有些個齷齪,張文順自然不待見方家未來的小舅子謝景昱,於是十分欠的諷刺了幾句諸如謝景翕上不得臺麵攀高枝之類的,謝景昱氣不過,就失手打了他。

要說這張文順也是沒事找,換是誰不得揍他,要謝景翕說,揍也就揍了,但偏巧這事趕在謝岑要升次輔的這個節骨眼上,多眼睛都盯著他呢,又是景昱出手傷人在先,無論如何是不能偏袒的,張家死咬住不放,謝景昱要是進一趟大理寺,至也得層皮才能放出來。

謝景翕心下已經有了盤算,無論如何不能讓謝景昱進大理寺,於是跟著顧莞來到了暫時關押謝景昱的地方。顧莞是安奉候出來的,但凡到哪都能賣幾分麵子,謝景翕自稱是侯府二跟前的,聽說自家兄弟出事,派人過來瞧一眼。

看守的人得了顧莞的好,勉為其難的放了們進去,謝景翕瞧見謝景昱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由一陣心疼。

“阿姐你怎麽來了！”謝景昱看見謝景翕不由驚訝,“要是父親知道了,又要怪罪你了。”

“你先莫管我,時間不多,你記住,什麽話都不要說,千萬不要認,阿姐很快就救你出去。”

“阿姐……”謝景昱熱一退,也知道了害怕,“父親肯定會打我的,我……”

“打你你就著！”謝景翕低了聲音,卻十分嚴厲,“君子坦,自己做的事就要擔的住,不就是挨幾板子嗎,死不了人。”

謝景翕一輩子最放不下這個弟弟,偏他又立不起來,讓謝景翕很是頭疼,被謝景翕訓斥幾句,謝景昱就老實了,謝景翕也不指他能如何,過來瞧一眼也是確定他的安危,見他無事,囑咐了幾句就與顧莞離去了。

二人來的時候沒人撞見,出去的時候卻正巧撞上了國子監裏下學的學生,有幾個瞧見顧莞邊的謝景翕,不由打量了幾眼,見眉目如畫模樣俊俏,就紛紛走過來細瞧。

“呦,這位小兄弟眼生的,可是新來的？”

謝景翕這會隻慶幸自己跟景昱並不相像,要是認出來就麻煩了,顧莞上前一步,把謝景翕擋在後麵,“這是我家二嫂跟前的小廝,聽說謝家四爺出了事,特意過來看一眼,並不是新來的,幾位同學要是無事,勞煩讓一步。”

“小廝？”其中有一個不懷好意的問了一句,“我怎麽不知道你家還有這麽標誌的小廝,可是養在你嫂嫂屋裏的小廝,還是說就是你養在屋裏的？”

這話引得幾個學生哄堂大笑,謝景翕沒想到國子監的學生也如此不要臉,這種玩笑竟能混說,顧莞到底是個子,白白淨淨的最容易招人口舌。謝景翕知道顧莞子火,這幾個人專挑短,豈能容忍,今兒這事怕是不能善了。

其實謝景翕並不知曉,這幾位平日裏也是跟著張文順的,顧家與謝家有姻親,謝景昱的事連帶著顧莞,他們這是故意來尋事的。

顧莞早忍這幫孫子很久了,擼胳膊挽袖子的就要開打,這幾個明擺著就是想故技重施,引的顧莞先手,顧莞上帶了功夫,真要上手,可就不是張文順那樣隻蹭破油皮那樣輕巧,謝景翕眼見不妙,隻得拉住了顧莞。

“四爺,我家二爺臨走時吩咐過了,道是下學就來接你進宮,皇上留了侯爺在宮中用飯,點名四爺去呢。”

謝景翕臨時編了這麽個話出來,顧莞一聽就知道,也聰明,順桿往上爬,“哦那倒是不能手了,回頭掛了彩,讓皇上瞧見不大好。”

那幾個尋事的學生總算還有些腦子,知道安奉候府惹不得,人家可是沒事就能跟皇上吃個午飯的份,見皇上見的尋常,拉個家常都能捎帶編排他們幾句,沒事去這眉頭作甚,於是隻好作罷,心有不甘的讓了路。

謝景翕好歹是鬆了一口氣,跟著顧莞出了國子監,卻是老遠就瞧見安奉候府的車架過來。顧莞與謝景翕麵麵相覷,“怎麽,二哥真要來接我啊？”

謝景翕攤攤手表示不知道,待車架停在們跟前,還未等瞧見人,便先聽見一陣抑的咳嗽聲傳了出來。

“大哥！”顧莞訝異道,“你怎麽來了！”

謝景翕亦有些意外的對上了顧昀略帶探究的眼神,那眼神冷冷清清卻又深不見底,仿佛瞧一眼就能將人給吸進去,謝景翕不聲的垂下眼,道了聲,“大爺。”

顧莞平日裏最喜歡的就是他家大哥,雖然與二哥一母同胞,二哥也疼,但就是與大哥親近,不知是不是古怪的子比較和,反正從小到大就粘著顧昀,雖然顧昀總是一副搭不理的模樣。

“上車吧,家裏就我一個閑人,我不來誰來。”

“得了吧,大哥可是我們家最忙的人,整年也見不著幾回,我不得是你來呢。”

顧莞一見了顧昀,小兒的姿態就出來了,直纏著顧昀不放,“大哥,我想吃嶽春樓的醬鴨,獅子樓的獅子頭,還有樓的臭鱖魚……哎呀隻可惜景翕不能與我們一道,我們還是先把景翕送回去吧,是跑出來的,可不能謝家老爺發現了。”

顧昀這才看了謝景翕一眼,見溫順的獨坐一邊,心下不由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