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到底沒忍心,一路就這樣抱著,偶爾活活胳膊,卻也沒把吵醒,謝景翕大概真的累了,睡的很香,醒來的時候,都已經到了京郊。

“你怎麽不我的！”

謝景翕有些嗔怪的看著他,一邊給他著發麻的胳膊,“你這樣胳膊會壞死的！”

謝景翕懂的一些位,給顧昀的也很到位,顧昀一邊笑一邊看懊惱的樣子,“沒事,一會自己就好了,倒是你這些手法是打哪學來的？”

“書上看的唄,以前祖母子不好,我沒事就會看一些這類的書,也就略懂一些罷了,不什麽的。”

謝景翕順口編了句瞎話,倒也能圓過去,顧昀果然沒再問,帶著下了馬車。還是上次那個院子,但上次走的時候天都黑了,什麽也沒瞧見,這次看來,居然占地甚廣。

“這是你的院子嗎？”

“這還真不是我的院子。”

謝景翕看他一臉不屑,仿佛在說他的院子怎麽能如此難看,忽然就想笑,“哪有那麽差啊,我看就好的呀。”

這個院子雖然大,但建的很隨意,也不講究大家院裏的什麽迂回大氣手法,喜歡什麽就擺什麽,謝景翕眼力好,一眼就瞧見一個小亭子後麵的小花房,饒有興趣的看了幾眼。

“我能去那邊看看嗎？”

想去,顧昀當然依著,於是牽著一起走過去,這園子乍看上去,好像種了一堆不講究的花花草草,但仔細一瞧,卻皆是一些可以藥的花草,謝景翕突然就來了興致,東看看西瞧瞧。

“此間主人倒是蠻有意思的,你帶我來就是要見他嗎？上次我來叨擾,也沒打個照麵,不太好吧。”

“還是我外孫媳婦有眼啊,哈哈……”

謝景翕話音剛落,就忽見旁邊竄出來一個人,這一聲笑就嚇了一跳,仔細看了一眼,原來是個白胡子老者,謝景翕衝他點頭示意,“老伯好。”

“你下回出來的時候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嗎？”

“呦,你個混小子倒還學會護短了,我每次嚇你也沒見你害怕,我外孫媳婦怎麽就不如你了！”

外孫媳婦？謝景翕這才注意到他的稱呼,難道這是顧昀的外祖父！謝景翕再看嵇老頭,眼裏就滿是崇敬了。

如果提起安奉候府的原配侯夫人嵇氏,恐怕記的起來的人不多,但要說起嵇家,卻是很有名氣。嵇家曾是大陳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異姓王,當年大陳的先祖原本不著當今的皇室一脈來做,若非嵇家的先祖將位子讓給劉家,那現在的國姓就會是嵇姓,便是封做異姓王,的待遇也不比當年的皇室多。

不過再興盛的家族,再優秀的先祖,也管不了三代以後的事,嵇家雖然有太祖的庇佑可以將王位世代相傳,但卻架不住出幾個不爭氣的後代,這般與皇室平起平坐的家族,終究會遭到忌憚,是以嵇家雖還是高高在上,但卻難抵走下坡路的命運。

顧昀的外祖那一輩子嗣凋零,嫡子嫡孫也就隻有嵇老頭一個,原本是家族著重培養的接班人,卻不料嵇老頭從小就癡迷醫道,十幾歲就著離家出走,去拜了一個什麽山野郎中為師,一去就是十幾年,等到老王爺要咽氣的時候才回來。

王爺死後,嵇老頭順理章的繼承王位,但誰也沒料到,嵇老頭第二天就上書辭去了王位,解散了一家老小,家產那麽一分,顯赫百年的嵇家就這麽散了。這事當年可謂鬧的沸沸揚揚,謝景翕早年還聽祖母講了那麽幾句,隻依稀記得祖母說嵇老頭是個聰明的雲雲。

不過嵇老頭王爺不做,醫道卻是很有天分,他的路子並非正統的那種醫,他走遍山川大河,什麽巫醫毒均有涉獵,他自己天分又高,竟是融會貫通出了自己的一套,當年更是奇跡般地將頻死的先皇救回來,從此名聲大震。

先皇原本要賜他地位名譽,但嵇老頭再次拍拍屁走了人,從此就再也沒人見過他。謝景翕研習醫道,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嵇老頭的名號,之前知道顧昀的生母姓嵇,就沒往當年那個姬姓上想,沒想到,居然真是一家人。

原來竟不知嵇老頭有個兒,還嫁進了安奉候府,就從嵇老頭厭煩世家貴族這事來看,這樁親事,他一定打心眼裏不喜歡,況且嵇氏過門沒多久就沒了,怪不得他們親的時候,顧昀的外祖都沒有到場。

“原來是外祖父,景翕方才失禮了。”

不用顧昀介紹,就盈盈福,脆生生的喊了聲外祖父,差點把個嵇老頭樂上天。

“哎呀我的乖外孫媳婦,快再一聲,我老頭這麽多年,還沒聽過一聲外祖父呢。”

謝景翕正要開口,就被顧昀攔在後,“我說嵇老頭,這仨字可不是白的,欺負我們阿翕臉皮薄怎麽著。”

嵇老頭呸了顧昀一聲,“你個小沒良心的東西,別把我乖乖外孫媳婦帶壞了,來來來外孫媳婦,到外祖父這裏磕頭,我給你發紅包。”

“磕頭？的你,敬個茶就完了,你可送點拿得出手的家夥,別老那麽摳。”

“你放屁！在我外孫媳婦跟前詆毀我。”

原來今天是來給外祖父見禮的,大概在顧昀心裏,嵇氏與嵇老頭才算是真正配的上見證他們親事的家人吧。反正不知道嵇氏是什麽樣,嵇老頭到很得謝景翕喜歡,骨子裏其實也是個自由隨的人,所以很容易跟嵇老頭這樣的人聊到一起。

嵇老頭把他們帶到屋子裏,謝景翕依著禮數給他敬了茶,喊了外祖父,嵇老頭一高興,就抱出來一個大盒子,那盒子被紅布裹著,看上去很有些年頭的樣子。

謝景翕十分好奇裏頭裝了什麽,再看顧昀,也有些意外,那大概就是連顧昀也不知道的,嵇老頭一臉得意的獻寶,還背著顧昀,單獨把謝景翕拉到一邊,賊兮兮的打開盒子。

裏麵是一整套的項圈手環小銅鎖,看大小像是小孩子的東西,嵇老頭道:“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說是要傳給顧昀媳婦,還是自己親手製的呢,隻可惜沒能等到你們親生娃,不過由我給你也是一樣的,你得趕給我生個小玄外孫。”

“就這還背著我？沒有我,你哪來的玄外孫！”

“死一邊去！”

顧昀過去替謝景翕拿著盒子,一把攬過的肩膀,得意的對嵇老頭道:“這事您老就放心吧,我跟阿翕會努力的。”

氣的謝景翕用手肘打他,外祖父麵前都沒個正經。

“我不管啊,反正滿月酒我都喝過了,你倆今年必須要讓我見著娃娃。”

謝景翕現在算是明白了,顧昀這不要臉的一手,都是跟嵇老頭學的。

“滿月酒是什麽？”

“就是上次混小子送來的,說是外孫媳婦親手調製的,唉,對了,那酒真是你調製的？不錯不錯,有天分。”

“你把我給你的藥酒給外祖父喝了？”

關鍵是,那時候他們也不,外孫媳婦又是哪來的？謝景翕斜睨者顧昀,顧昀沒想到當時一時興起隨口一說,竟是給自己挖了個坑,謝景翕這麽聰明個人,估計早就猜到他一早就打的主意了。

顧昀臉皮厚,隨口就道:“這老頭腦子顛三倒四的,別聽他胡說,這不是你給的藥酒沒舍得用,就勻了一杯給他嚐嚐嘛。”

謝景翕失聲笑笑,“你這麽著急遮掩作甚,其實也沒什麽,當時你救了我,我心裏過意不去,急之下就給你送了藥酒,覺的心裏能踏實點,但也確實沒想的很周全,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後來聽說你用了沒事,我還鬆了口氣。”

“瞧瞧我外孫媳婦多通達理善解人意,哎呀我真是越來越稀罕了,不過你那個藥酒好是好,但顧昀還真沒福氣用,也就隻能孝敬我了。”

顧昀見不生氣,當著嵇老頭的麵就的鼻子,“瞧把你能的,這破老頭可輕易瞧不上誰,不行,咱既然這麽討他喜歡,可得再討些好東西。”

謝景翕撲哧一笑,“外祖父,我想去那個花房瞧瞧行嗎？”

嵇老頭胡子一抖,哀歎了一聲,“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哦,這混小子整日惦記著我那藥房,外孫媳婦,你可真會討東西,不過你去行,他不能進去,哼！”

顧昀一臉得逞的哈哈大笑,他媳婦可真是個招財進寶的吉祥,討東西都能討到他心裏去,這院子裏最值錢的就是那藥房了。

“媳婦,你這眼真隨你夫君我,既然外祖父點頭了,咱就進去瞧瞧。”

“誰讓你進去的,你要不要臉了啊！”

顧昀邊拉著謝景翕往藥房去邊道:“那怎麽,你那裏頭什麽玩意都有,我可不放心阿翕自己進去,娘多做點好吃的啊,我們一會就來。”

嵇老頭氣的胡子都歪了,“你個不要臉的混小子,你給我等著,看我不在你飯裏下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