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與曾氏連著親,不遠但也不近,好像是曾氏遠房表姐家的一個外甥,不知怎的就說給了二房的長子,出一般,但是懂事,說話辦事也在道上,倒是比二房的那幾位要拿的出手。謝景翕依稀記得,當年住進別院後,曾氏是鄒氏幫打理過侯府的,雖是於理不和,但那時候的侯府沒有能掌家的,也就沒人說什麽,不過再往後的事就不記得了。

鄒氏雖與曾氏關係近,但從不像二房其他人一樣拿著侯府說事,除了年節等一些重要的日子,就是隔段時間來給曾氏請個安,平日裏不大常見。

謝景翕被說的不好意思,“哪裏就擅長了,還是以前聽老輩兒的人說起的,我也不曾用過,就著頭皮拿來試試,好在母親福澤深厚,竟是有用。”

曾氏笑道:“真是難為小小年紀能拿得住事,姨母以後就輕省多了。”

曾氏拍拍鄒氏的手,“也就隻有你能替姨母著想了,反正以後我是不中用了,幸而景翕嫁過來能替我分擔,倒是你,家裏可還省心？”

二房那三隻蛤蟆四隻眼的一家子人,也著實人頭疼,家裏兄弟姐妹加起來足有七八個,那些姨娘們就更不必提,除了老早嫁出去的兩個姑娘,還有勉強算是仕的長子次子,其餘的全部在家吃老本,之前侯府分家的那點家產,怕是早就見了底,要麽二房也不能這樣死乞白賴的著侯府不撒手。

一旦家裏所有的眼睛都盯著那點怎麽也不夠使的銀子瞧,那這日子就可想而知的熱鬧,也幸而是鄒氏這樣個會持家的人管著,然而就衝家裏有四姑娘那樣的小姑子,邢氏那樣的妯娌,鄒氏的日子估計也不會太好過。

果然鄒氏低下頭微微一笑,“橫豎也就那樣子,還應付的來。”

曾氏歎口氣,“你也得悠著點自己的子,家裏的事是管不完的,別耽誤了自己。”

鄒氏嫁過來說有七八年,也就隻養住了一個姐兒,倒是姨娘們替顧泉生了兩個兒子,家裏主母做到這個份上,其實就有些可憐,不過據說與顧泉尚可,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這麽多年我也看開了,倒是夫君前兩日與我說,刑部馮大人家的夫人才得了一個哥兒,聽聞是去山上求的,靈驗的很,我當時還笑說他太迷信,就是難為他替我想著,我也就沒什麽好抱怨的了。”

顧泉在刑部謀了個閑職,馮大人便是刑部尚書,這事謝景翕倒是沒注意過,也就不上,隻在一邊聽著,不過這位馮大人,總覺的好像有些耳,卻實在想不起來是哪個馮大人,一時又琢磨著,往後大概要花點心思給這些大人夫人的對對號,免得將來要接的時候抓瞎。

提起顧泉,鄒氏便著,曾氏看在眼裏心下稍有寬,“也都是說不準的,沒準就靈驗呢,馮夫人今年都快四十了吧,你這才多大,既然你姑爺想著你,有空去拜一拜也是好的。”

“那我聽姨母的。”鄒氏說完便起,“時辰不早,我得回去了,家裏還一堆事,改天再來瞧姨母吧。”

鄒氏走後,謝景翕略坐了一會也便走了,去曾氏轉了一圈,回來正巧明玉也擺好了飯,隻等著回來就能吃。

謝景翕瞅了眼桌上明顯有些盛的菜,訝異道:“不是說大爺不回來就不用做太多的麽,就我們倆人,吃不完也是浪費。”

明玉上了最後一個湯,整整六道菜,把燙紅了的手放在耳朵上,呲牙咧道:“是姑爺臨走叮囑的,說他不在也不能姑娘圖省事,便是吃不完倒了,他也養的起。”

還的確是某人的口吻,謝景翕瞪了明玉一眼,“你如今倒是聽他的話了,我說的也沒見你如此上心。”

不是明玉聽話,是不敢不聽話,雖然上次跟老夫人告狀被取笑了一頓,才知道姑爺不是那樣人,但不知怎的,就還是怕他,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明玉姑娘害怕們家姑爺的病,大概是好不了了。

“我想著,姑爺也是為您好,多做些也無妨,橫豎都是現的,廚房裏也有人幫我,幾個菜不費什麽功夫的。”

“我看啊,自從你來了,家裏的廚子都快要沒事做了。”

明玉姑娘有些小得意,“那是,有我這樣有手藝的丫頭,您可得對我好點。”

謝景翕淨了手,喊明玉過來一起吃,倆人剛提起筷子吃了幾口,就聽見院門外有人喊,謝景翕眉頭一簇,心說誰這麽不長眼的在顧昀這裏大喊大。

明玉忙放下筷子起,還沒走出門子的,就見謝景琪怒氣衝衝的往這邊來,手裏還端著個食盒,明玉不明所以的問道:“二您……”

“謝景翕人吶！”謝景琪十分魯的將明玉推到一邊,自己就進了屋。

明玉被推的一個踉蹌,一瞧二來者不善,趕忙連滾帶爬的跑進去,謝景翕沉住氣,放下手裏的碗筷,“二姐這會子過來,可用飯不曾,正巧明玉做的多,你也一起來……”

“你在這裝模作樣的假惺惺！”謝景琪狼狗似的逮誰罵誰,把食盒往桌上一放,走過來瞧了一眼謝景翕的飯菜,冷哼了一聲,“你到是會,一個人吃六個菜,你也不怕吃撐了！”

謝景翕瞥了眼帶來的食盒,直覺是跟午膳有關,然後便問道:“可是廚房做的飯菜不合口味？要不你在我這吃點,都是明玉自己做的。”

顧昀從不在中用飯,謝景翕嫁過來也是大房自己開火,謝景琪吃的是家裏大鍋做出來的,各屋子都差不多,也在侯府吃了幾年,怎的偏巧今兒就不高興了,難道中午的飯哪裏不對？

謝景翕還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的,就又被謝景琪劈頭蓋臉一頓罵,“當我不知道呢,你現在掌家了,拿著中的銀子買回來自己開小灶,你吃也就吃了,好歹別苛待我們,你瞧瞧送來的那是人吃的嗎！”

謝景琪把帶來的飯盒打開甩在地上,那裏頭可憐的三個菜,看菜的確簡單些,也不多,謝景翕一皺眉,心說難道侯爺曾氏吃的也是這個？

“我竟是不知道,侯府的鍋是揭不開了嗎,在我們謝府的下人吃的都比這好,喂給狗狗都不吃的東西,竟敢也端上來糊弄我,這也就罷了,早上我去要蜂,居然跟我說沒有了,說是太太生病,東西都著屋裏了,你謝景翕能耐啊,新上任頭一天就擺威風是不是,結父親母親也不是你這個結法！”

“二你也莫口噴人,我們姑爺跟姑娘從來不曾用過家裏一分錢,再說我們姑娘頭一天管家,底下的人還沒認全呢,哪裏就能指手畫腳為難您了,當初您管家的時候,難道也是頭一天就上手了的？”

“明玉,你多什麽！”

“好你個鄉下小丫頭,也敢跟我頂,狗仗人勢的東西！”

謝景琪作勢就要上前打人,卻被進來的趙章擋住,“呦,二您累,我們的丫頭要教訓,那也是我們來代勞,您這又是何苦找罪。”

趙章原本要出門辦事,走出門子半天又折回來,一聽二上門鬧事,嚇的魂都沒了,二那薅人頭發的好言猶在耳,估計他們大掉一頭發,他們家爺就能給他剝了皮。

趙章平日和氣恭敬的看不出來,手上的力道很能迫人,謝景琪被他這樣一擋,就本能的生出幾分懼意,這麽個天王老子站在眼前都敢撕的脾氣,竟是頭一回自生躊躇這項新技能,這麽一愣的功夫,原本的氣勢洶洶就被折了大半。

趙章客客氣氣的看不出一點忤逆之意,那一句我們的丫頭就點明了不要多管閑事,但謝景琪這輩子可能就沒學會怕這個字,你再厲害也不過就是個下人,能拿一個堂堂二怎麽樣。

趙章還真不能拿怎樣,但他站在這,至謝景琪不敢手,剩下的還是要謝景翕出麵。謝景翕方才被這麽一鬧,心裏也猜出了七七八八,心裏一有數,就越顯鎮定。

“二姐先莫生氣,我倒是從家裏帶了幾罐蜂來,放那還沒用,二姐若是不嫌棄,就先拿了去用,至於這飯菜,倒是幸而二姐過來提醒,廚房的事我還沒來得及過問,竟不知有這等欺上瞞下做事不盡心的,父親母親的吃食都是一起出來的,怎能他們也吃這樣的東西,我這就吩咐廚房重做,二姐要是了,不防先在我這吃些。”

這就好比開店做買賣,你賣的東西坑了人,就別怨人家找上門,既然謝景翕管家,哪裏出了問題自然也是先找,雖然明知與自己無關,也還是要好言好語的打發,但是話裏話外又是娘家又是侯爺侯夫人的,倒謝景琪說不出話。

蜂我有,但不是從家拿的,吃的東西跟侯爺侯夫人的都一樣,人家都沒說什麽,你再跟這鬧就有些說不過去,實際鬧也沒用,不如先填飽肚子再說。

“誰稀罕你的東西,我倒要去母親那看看,看是不是也吃得下這樣的豬食。”

謝景琪總算還顧點臉,沒為了一頓飯給撕破了,至於去不去曾氏那,謝景翕也管不著,但要是拿這套豬食的說辭去告狀,恐怕也落不著什麽好。

謝景琪氣呼呼的奪門而去,明玉氣的直跺腳,”這都什麽事,好歹是一家裏出來的姑娘,怎麽就不知道與人留點麵！“

謝景翕對趙章道:“還要你往回趕一趟,往後不必如此張,你上事多,別耽擱了。”

趙章知道這是怕他招了忌諱,他往常跟在顧昀後當個小跟班,不顯山不水就沒人會拿他說事,要是三番兩頭為謝景翕出頭,就很容易被人當了槍靶子,謝景琪那種瘋狗脾氣,急了誰也咬,明麵上,趙章必定是要吃虧。

“是,那我就先走了。”趙章知道說話的分量,所以並不分辨,至於聽不聽,那就另說了,畢竟被顧昀層皮,也不比當槍靶子好到哪去。

趙章走後,謝景翕臉就沉了下來,“去把王福家的請過來。”

既然有人上來就給沒臉,也就別怨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