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方姨娘的心思也不可謂不細,不是謝景琪那種莽撞沒腦子的人,一步一步的也算是準了曾氏的心思,所以才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找謝景翕的碴,但差就差在對侯府本了解不深,又急於求,這才造這種收買不的局麵。

畢竟這樣的好擺在誰麵前大概都會心,可方姨娘忘了,現在不過是個剛進門的姨娘,份立場都不對,就算是曾氏也還尚在觀中,這些當下人的又憑什麽要買的帳呢？至也得先生出侯府長孫來才有話語權吧,侯府要的就是能給顧恒開枝散葉,沒有這一層,任憑你有十個姑撐腰,也不過是第二個謝景琪,甚至還不如。

李帳房跟謝景翕這一番捧臉恭維,為的就是推謝景翕出來做擋箭牌罷了,不怕方姨娘查賬,難道謝景翕就怕麽,但方姨娘這明明白白的挑釁,你大總不會由著吧,有謝景翕出來擋上一擋,這帳恐怕也不好查。

所以方姨娘許的那點好不足以打李帳房,因為李帳房的底遠沒有想的那樣淺,不過李帳房過來表一番忠心,謝景翕總要給臉麵,於是做出一副定會替做主的樣子,算是把打發了。

然而事遠沒有想的那樣輕鬆,李帳房剛走沒多一會,庫房管事陳三家的又來了,謝景翕不過剛喝口茶的功夫,那陳三家的就已經小跑了進來,開口就是一串連珠炮。

“大您可管管吧,前兒方姨娘為著給太太辦壽宴,去我們庫房尋了一圈,倒是一應擺設都過時老舊的很,配不上給太太過整壽,那話裏話外都說咱們管理不當,沒把這些照看好,說是要重新置辦,您說這是什麽道理,沒來之前,大家都用的好好的,那幾盆紅珊瑚盆栽還是去年才從南邊花高價錢買來的呢,不過是侯爺壽宴用過一回,怎麽還就不了的眼了,也不知道是哪家高門大戶出來的,眼皮子抬那麽高,瞧不上眼倒是自己買去啊,還不知道那嫁妝值不值一盆紅珊瑚呢！”

陳三家的說的唾沫星子橫飛,謝景翕趕忙道:“您快趕坐下歇會,這大熱天的,有話咱慢慢說。”

陳三家的平日裏話是多點,最嫉恨別人去地盤上指手畫腳,那方姨娘原不是衝,大概純粹就是想給謝景翕找點難堪罷了,隻是沒想到犯了陳三家的底線,話從裏說出來就變了味,方姨娘算是吃了個啞虧。

“您也莫氣,這事回頭我來跟母親說便是,媽媽平日做事周全認真,我是看在眼裏的,母親不會埋怨您的,方姨娘也是為著盡盡孝心,也並無壞心,您別往心裏去。”

“大,您是個實誠人,我們府裏的這些管事也見您這樣恤人的,打心眼裏敬著您,所以有些話得提醒您一句,您啊可得小心這個方姨娘,有大姑替撐腰,臉可大著呢,這是要打定主意想接管侯府,踢您下臺呢！”

看來這陳三家的也純粹是一片好心,謝景翕隻好好言將其打發了,這才清靜片刻,明玉添了新的冰塊,扇著扇子給納涼,“姑娘,這話怎麽說的,您這剛回來屁還沒坐熱呢,們一個兩個的話也忒多,姑娘您又出了一汗,可要再洗一回？”

謝景翕發脹的腦門,“算了,不洗了,回頭還要去母親那一趟,洗了也是白洗。”

謝景翕回府,不得要去曾氏那裏請安,方姨娘大概也等著趕麵,侯府裏這些管事不聽指派,凡事還是得等謝景翕點頭,即便再不願,也得要走這一趟。

方姨娘果然是在曾氏的屋子裏,現在除了吃飯睡覺是回自己屋裏,幾乎是整日耗在曾氏跟前獻殷勤,直把曾氏伺候的老太後似的,連芹也要靠邊站。

謝景翕一進門,方姨娘便迎了過來,“是大回來了,太太可是念叨你呢,一早就說要我們好生預備著,冰塊鮮果的先著用,說你舟車勞頓最容易中暑,可是的呢。”

兩月不見,方姨娘到越發是那麽回事了,也不像剛進門的時候畏畏的不言語,本來生的也不差,穿戴一番還像那麽回事,跟謝景翕這稔勁,不知道的還當倆是妯娌呢。

而且上來就給上眼藥,那意思是說你這個當媳婦的回來,居然沒有第一時間過來給婆母請安,實在太不像話。

謝景翕也沒打理這一茬,徑自過去給曾氏見禮,“要母親惦記了,媳婦一路還好,就是過了些暑氣,歇了一會便好多了,母親近來可安好？”

曾氏偎在炕上,方姨娘在旁邊扇著扇子,氣也不錯,看來方姨娘沒白費力氣,端的是把曾氏伺候的很好,曾氏笑笑,“我好著呢,虧得有方姨娘整天過來陪我說話,把我伺候的妥妥當當,我這子骨比春天那會好的多了。”

“太太您這說什麽話呢,還不都是我分的事,橫豎我嫁過來也無事可做,不伺候您伺候誰呢？”

“你哪裏就無事可做了,先懷一胎要,我這老婆子有甚好伺候的。”

說起子嗣,方姨娘赧的低下頭,看樣子顧恒應當是沒進的屋子,說話也見底氣,“太太倒先念著我了,大先進門都還沒有靜呢,哪裏就著我了呢。”

得,又開始拿子嗣說事了,大進門大半年是沒有靜,可這礙著二房什麽事了,隻要大爺人家不說什麽,誰管得著啊,想要套用不生孩子就往屋裏添姨娘這一套,在大房這邊恐怕是不大好使。

別說曾氏,侯爺都不敢這個黴頭,方姨娘這句是有些多了。

方姨娘見沒人接茬,尷尬的笑笑,又轉而道:“太太不日便要做壽,我這頭一回趕鴨子上架,實在是手忙腳,幸而大您回來了,我這擔子就能輕省了不了呢。”

謝景翕道:“總歸是有第一次的,我看方姨娘辦事也很周全,我啊趁機躲個懶,也得一回現的。”

曾氏指著笑道:“瞧瞧,這才幹了幾個月就想撂挑子了。”

“可不是呢,大人有,底下還有方玳這麽個得力的丫頭,幾個管事媽媽也都很齊心,我反而是有些添的樣子,我還正想管大討了方玳來幫忙呢。”

謝景翕一挑眉,低頭喝了一杯茶,要方玳？可真說的出口。

曾氏開口道:“方玳那丫頭的確是能幹,你瞧老大媳婦不在府上這麽些時日,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可見自己有能耐的不能耐,得會使人才能耐,方姨娘你得多學著點。”

“這有何難,方姨娘有甚要幫忙的盡管去找,都是一家人何必見外。”

方姨娘麵喜,“如此我便不與大客氣了,還有一事要等您點頭呢,便是這賬務問題,您不在,李帳房不敢給我撥銀子,說要等您點頭才行,我想著母親十年才得一次整壽,於於理都該好好辦一場,這才自作主張多添些預算,大可千萬莫怪我。”

“也是方姨娘一片孝心,我說了不要大大辦,減省些也罷。”

曾氏打圓場這語氣,怎麽都像是不痛不的看熱鬧,方姨娘一片孝心,謝景翕若是反對,那就是不孝了,這話還有什麽好說的。

“方姨娘也是想討母親歡心罷了,我今兒還跟李帳房說,隻要出不了大格子,多添些也無妨,想來父親亦是不會反對的,近來咱們侯府大事小不斷,趁母親的好日子添添喜氣也好。”

方姨娘見不反對,心中暗喜,但曾氏就回過了味,侯府上半年的確事不斷,但一多半都不是什麽好事,說起來大姐兒今年夭折,按理是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鬧騰,通常家裏這年上若有人去世,一切節日都該從簡,雖然大姐兒不過一個小孩子,大多時候不必忌諱,但大姐兒的事畢竟不一樣,曾氏為祖母,正經應該是傷心居多,這時候大肆辦生日宴,會否太不忌諱了些。

謝景翕還提了一句侯爺,這事未經侯爺同意,好像也是說不過去的,於是曾氏心裏就有些打鼓,“有你們一片孝心我便知足了,老大媳婦不必理會方姨娘說的,就按照往常定例辦就是,想來上半年府上開銷多,我是知曉當家難的,便不難為你了。”

曾氏私心重,卻並不糊塗,關鍵時候還是能聽的進別人提點的,謝景翕見鬆了口,便也不多說,“得謝謝母親諒,那便按母親的意思辦,該熱鬧還是要熱鬧的,咱們多請些人來府上慶賀便是。”

方姨娘不知曉曾氏如何忽然改了口,還當是故意這樣說,正要再提,便聽外頭顧恒回來了。

謝景翕一愣,心說早知道就不跟曾氏這扯皮條,早走一步也就遇不上了,現在是半分也不想跟顧恒打照麵,每次見他都要心驚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