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五日左右，百草帶了藥來。

謝景翕忙拆了藥來看，“可還順利？”

“是巧意紡的人輾轉送來的，我並沒有麵，想來是不會暴的。”

晉王妃每月皆要去巧意紡定做裳，有晉王妃的人親自帶來，應當是穩妥的很，且嵇老頭帶來的藥很齊全，並附帶了使用劑量說明，還順道闡明了他是如何的疼，讓謝景翕攜酒圖報雲雲。

隻要嵇老頭高興肯配合，割給他都，等到晚上小裴太醫來，謝景翕將藥並藥方皆給了他，裴子汐難以置信震驚無比，與他往日淡定的模樣大相徑庭。

“大居然聯係的到嵇前輩！這這，這實在是太讓人意外了，好好，隻要有嵇前輩在，一切都好辦了。”裴子汐深深看了謝景翕一眼，“能得此藥方，乃我輩榮幸，大如此信得過裴某，裴某萬分激。”

“小裴太醫就莫與我客氣了，能得您出手相救才是萬幸，事不宜遲，小裴太醫可需要我幫忙？”

“有勞大，我施針之時恐無暇他顧，有您幫忙自然是好的。”

短短十幾日的功夫，方玳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臉也差的很，剛開始毒發後，還能起來活，後來這幾次發的頻繁，已經折磨的不人樣，謝景翕每次瞧見，就恨不得了顧青的皮，裴子汐每日勉勵支撐，已是異常吃力，若藥再不來，方玳就要活活折磨死了。

“大，藥雖然有了，但的配比還要據方玳姑娘的況來，恐怕要耽擱一會，我來給施針，您來守針。”

謝景翕不疑有他，一切按照裴子汐的要求去做，一直折騰到天漸明，方玳服了他配製的解藥，況總算趨於穩定，謝景翕與裴子汐倆人卻是已經疲憊不堪。

“方玳姑娘毒素已清，隻是中毒日久，恐怕有毒素殘留，所以這段時間仍舊不能運功活，我還是每日來一趟，要煎服的藥我已經記下，勞煩給服用。”

“有勞小裴太醫了。”

方玳暫時還不能麵，趁機靜養一番也好，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謝景翕現在隻盼著顧昀能平安歸來，千萬莫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有顧青這麽個隨時都能引的火藥桶子放在侯府，除了侯夫人不知，其他的人皆提心吊膽，而目前仍舊飄在水上的顧昀知曉顧青回來後，便恨不能上對翅膀飛回去。

別人不記得顧青，他卻是記得，當時顧昀七八歲的年紀，正是記事的時候，況且此事於他來說可謂刻苦銘心，如何能記得不清楚。

顧青與顧莞一胎所生，個頭卻是比顧莞小著許多，且生的時候便十分兇險，兩個人皆被臍帶纏住，且據說他是被顧莞掐著脖子帶出來的，隻差一點就要胎死腹中，當然這些事顧昀不懂，也是聽府裏的嬤嬤們傳的，至於實際況如何並不可考，但總歸是很邪乎。

事還不止如此，顧青這孩子生下來就很邪門，比如會咬斷娘的，嚇瘋娘之類的事屢見不鮮，後來沒有娘肯上門，便隻能用牛羊喂養。再或者每次將他跟顧莞放在一的時候，顧青總會莫名其妙的掐住顧莞的脖子，好幾次都差點出了大事，後來不得已將他們姐弟倆分開，然侯府上下對四公子可謂談之變。

且他從來不哭不鬧，隻是看人的眼神很奇怪，府裏人都說四爺是魔托生，合該扔了才能保侯府的平安。侯爺也私下裏尋過許多道士和尚之類的做法事驅邪，然而最終不是道士的浮塵莫名燒了，就是法臺倒塌，總歸是邪的很，大家都建議侯爺將四公子送人，但是侯爺始終沒有做決定。

直到顧青周歲之後，有一次照看的嬤嬤發現他不見了，於是滿侯府裏四找尋，卻始終找不到四爺的蹤跡，一個尚不會走的娃娃能跑哪去，除非是被人抱走，侯爺不得已發了全府的人找尋，最終仍舊是沒找著，後來還是因為發現侯府的祠堂著了火，大家去救火的時候才發現了失蹤的四爺的蹤跡。

顧青爬在祠堂牌位桌子旁，詭異都衝著門外的人笑，侯爺嚇的心驚膽戰，生怕他被燒死在裏頭，親自提了水桶救火，最後進去的時候，卻發現顧青仍舊好端端的爬在那裏，竟是一點都沒燒到，再看那些祖宗排位也依舊完好，隻除了顧昀生母嵇氏的牌位。

嵇氏的牌位被燒的麵目全非，若說不是誰別有用心故意燒的，怎麽可能會如此怪異，侯爺對此怒火中燒，狠狠的罰了照看四爺的嬤嬤，然而對於顧青是怎麽爬到祠堂這件事始終不得而知。這件事對別人的尚可言說，可對於那個年紀的顧昀來說卻是無法磨滅的刺痛與傷害，隻是顧青那麽個娃娃，不能打也不能罵，顧昀滿腹的委屈無發泄，兩兄弟之間不可避免的積聚著不足為外人道的隔閡與怨恨。

這件事最終促了侯爺最將顧青送走的決定，侯爺尋了一個塞外遊醫過府，將不過周歲大的顧青抱走，被抱走的那天，侯夫人要死要活的不肯，而顧青的一雙眼卻始終盯著顧昀，那眼神裏是分明的清晰的刻骨的恨意，雖然沒有人知曉一個娃娃怎麽會有那樣的眼神，但他好似知曉自己是因為什麽被送離侯府的一般，將罪惡的源都歸結在了顧昀頭上。

時至今日，提起顧青這個人，顧昀總會想到他被送走時的那種眼神，莫名的就會恐慌害怕，顧昀後來也曾找尋過顧青的蹤跡，然而始終無所獲，當得知他出現在京城的那一刻，顧昀是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

這種害怕是源自骨子裏深固的對未知的一種恐懼，顧青是他這麽多年以來永遠不能解釋的一個存在，正是這種不尋常才導致他的深不可測，他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是顧昀不在的時候出現，顧昀怎麽能安心。

“爺，最近聯係不上方玳，恐怕是出事了。”趙章拿了一份信過來，“這是百草輾轉送來的，還沒來得及拆，您先瞧一眼。”

顧昀迅速打開信，一目十行的瀏覽了信上的容，然後將碎片的信扔進水裏，眼裏一片肅殺，“咱們還要幾日到天津港。”

“怎麽還得一兩日的功夫，爺，您先莫急，等上了岸，我便先行趕回去，有侯爺在，四爺不會對夫人手的。”

顧昀默不作聲，心裏隻盼著能盡快回去，盛鸞從船艙裏走出來，聽見趙章說什麽四爺，疑道：“你們家居然真有位四爺啊，我還以為就是顧莞那個假小子呢，怎麽，他很嚇人嗎？”

“盛將軍，您快別提這茬了，沒瞧見我們爺正著急上火嗎，反正等您見了就知曉了。”

盛鸞這好奇心越發的重了，“趙章你快與我說說，他長的像不像你們家三姑娘啊，是很邪門嗎，是會吃人還是喝人，還是三個鼻孔五隻眼啊！”

趙章：“……”

“趙章你別這副表嘛，我這不是在船上憋了兩月憋出病來了嗎！”

您這是沒幾個水賊折騰你難的，趙章是個好趙章，配合著盛鸞那異於常人的腦驚歎道：“啊，盛鸞將軍您一猜就中，我都懷疑您見過了。”

盛鸞翻個白眼，“你當我三歲嗎？”

趙章“……”

真是好人沒好報。

“不過說起這事來，我當年在西北隨軍的時候，還真見過一個特別邪乎的年，隻是很可惜，他始終蒙著麵，雖然是沒看清樣子，但卻讓我印象很深，這年渾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難以言說詭異與殺氣，越是蒙著臉越是深刻，不會就是你們家四爺吧，唉，他怎麽沒長在侯府啊？”

顧昀一驚，“你在什麽地方見過的，他是一個人還是跟著什麽人，能說的再仔細點嗎？”

“呃……”盛鸞被他問懵了，想了半天才接上岔，“他，不是一個人，好像是跟著，跟著誰來著，哦，好像是一隊商人，我沒怎麽注意，約記得好像是過往北地商人例行查看之類的，反正就記住了這麽個人。”

顧昀眉頭湊，幾乎已經肯定了他說的就是顧青，趙章卻道：“沒準是什麽江湖上的人呢，他們不也是常蒙著麵高深莫測的，不一定就是他吧？”

“怎麽，還真是你們四爺啊，這也太巧了吧！不行，我改日得見見，若真是，我一定會到的。”

不管是不是，這至是一個線索，當務之急是得快些回京，放謝景翕一個人在侯府實在是他膽戰心驚，顧昀這廂正盤算著，忽然到船劇烈晃了一下，顧昀如臨大敵，與盛鸞對視一眼，“不好，船下有人！”

接著，船開始搖晃不止，顧昀心神大，怎麽可能有人接近而不被他們發現，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一旦船了，他們這一船人算是就撂在這水裏了。

難道顧青竟是真的不打算放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