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找到鄭佩茹的是沈渙之的人,所以消息也是沈渙之遞給的,信上說鄭佩茹三日後將會到天津港,隻是鄭佩茹不肯回家,為防鬧緒中途出點差錯,所以便由沈渙之的人暫時將看守在當地,而在此之前,謝景翕要先進宮給小沈妃行奉禮。
聞喪次日一早,謝景翕與顧昀均要齋戒素服進宮,聖上為表哀痛,對小沈妃一應喪葬事宜都提至極高的規格,有一些甚至與皇後同禮,雖然有些於理不合,但人死為大,沒人會在這種時候來黴頭,何況其兄沈銳一大早從永平府趕來守喪,聖上為恤沈家,也得做做樣子不是。
前朝的事後宮命婦們一時並不知曉,隻是聽聞沈銳哀慟過度,馬行至宮門外後,直接下馬跑進了宮,反正連滾帶爬的連佩刀也沒解,跟來的親衛數量也不合規矩,總之十分的不合禮數,聖上聽聞隻是略微皺皺眉,並沒與說什麽,但沈家的囂張跋扈卻是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滿。
沈銳靈前哭喪的時候,命婦們皆要暫避,不過沈銳上京時,從家裏帶過來的一個妾室也一並進了宮,聽聞這位妾室極為寵,在家的時皆稱其為二夫人,這位二夫人進後宮與一幹命婦在一,旁若無人的哭的昏天昏地。
謝景翕從一大早站到晌午滴水未進,還要做做樣子哭兩聲,此時不免疲累的,前幾日那眩暈的覺不時襲來,原就強忍著上的不適,再被二夫人這樣一嚎,頭皮都開始發麻,但那位二夫人自己哭還不算完,還得顧著別人哭不哭,不時往人群裏瞅上幾眼,看的人心裏都不大舒服。
試想能站在這裏的夫人太太哪個不是上掛了品級的,二夫人沒有品級也就罷了,還是個妾室,一副看管自家下人一般的模樣,誰心裏能舒服,敢沈家死個人,還得全天下披麻戴孝哭喪不。
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二夫人明擺著就是來找茬的,一邊哭一邊裏還念叨:“我們貴妃娘娘年紀輕輕居然就這樣去了,這都是什麽世道啊,這才剛生了小皇子,可憐小皇子這麽早就沒了親娘,往後可如何是好啊……”
這話說的皇後跟沈貴妃臉上都不大好看,一口一個貴妃娘娘去了,不知道的還當是沈貴妃沒了,而且宮裏不是還有沈貴妃嗎,都是你們沈家人,還能委屈了小皇子不,這得沈貴妃多麽沒臉。
不過沈貴妃是個能人,心裏不舒服麵上從來不顯,還過去扶著哭的不能自已的二夫人,“莫要哭壞了自己子,妹妹在天之靈也不忍心不是。”
“貴妃娘娘,咱們大爺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就從馬上栽下來,家裏母親父親也是幾度昏厥,您說怎麽能不傷心呢,可不像有些人,假仁假義的站在這,心裏還不定怎麽樂呢。”
說這話的時候,二夫人有意無意的瞥了孫氏一眼,弄的鄭家人好不尷尬,不過孫氏隻當沒瞧見,依舊用帕子遮著眼,那二夫人見沒人搭理,就又開始嚎,哭了會子也哭累了,這又重新站到隊伍裏。正午的時候大家要吃飯休息,沈家二夫人又腆著臉跟過來,特意坐在孫氏跟前道:“怎麽不見你家佩茹姑娘,聽聞近日一直子不好,不會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病癥吧,這樣的子可是不好嫁人的,將來生孩子都是個問題呢。”
這位二夫人是蜀地子,說話口音著濃濃的地方特,一開口就能引起人注意,而且提這話茬也是許多人想知道的,所以都豎著耳朵聽。
鄭佩茹的確已經許久沒麵,什麽樣的病也該有點起了,且也不見鄭家尋訪名醫,那這病到底是要還是不要,難不是患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病?其實曆來家裏有子私奔或是出走,大都會找些諸如生病或是幹脆沒了的借口掩蓋,聽到點風聲的人大都心照不宣,不知道的被二夫人這樣一提醒,也難免都會往這上頭想。
若是鄭佩茹真的私奔出走,那等於是給鄭家滿門臉上糊了一塊家風不正的牌子,自此鄭家其的姑娘找婆家說親,都會那麽點影響,且對於整個鄭家而言都是天大的恥辱,鄭家臉上無,皇後也跟著遭殃,這事放在平常也就罷了,一旦在一些敏關頭被捅出來,很有可能就是引起麻煩的關鍵。
孫氏自然是不能認,“二夫人有所不知,我們家佩茹年前是有些傷寒,也是今年京城實在冷,見不住,就將送去父母那邊修養,等天氣再暖和些,自然還要接回來的,家裏老祖宗這幾日還念叨呢,曾孫不在,老人家是最想念的。”
鄭佩茹是老二家的,也就是鄭卿與皇後胞弟家的閨,現今在外任職,鄭佩茹過去跟父母團聚倒也說的過去,但是會聽音的人還是聽出了倆人話裏話外的意思,沈家在這個節骨眼上找鄭家的麻煩,就一定不是空來風憑空造,也就是說鄭佩茹離家的事定是另有貓膩。
謝景翕心裏不免有些著急,並沒有料到沈家會這時候捅破這層窗戶紙,挑釁挑的如此明目張膽,要說這沈家人實在張揚跋扈,這還當著皇後的麵就給鄭家沒臉,分明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裏,照這麽個勢頭,怕是很快就要拿鄭家開刀了,得趕想法子讓鄭佩茹回來才行。
且現今看來也不是回來的問題,沈家既然敢當眾穿,就證明他們一定是知道,他們是猜的還是真的知道什麽,鄭佩茹出去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會不會遇上了什麽人走了風聲呢?
小沈妃這廂停靈滿七日後才發喪,謝景翕換下素服便啟程前往天津見鄭佩茹,顧昀原是不讓去,但是不去,那鄭佩茹就指定帶不回來,且謝景翕總覺得事沒有這樣簡單,不親自過去見一見鄭佩茹不能放心,一旦這姑娘真的遇上什麽事又不肯說或者不知道,萬一牽扯到什麽人就遭了。
顧昀要趙章跟著去,謝景翕沒同意,因為趙章一出麵,所有人都會知道這是顧家的人出門,不想這個節骨眼上被人知曉,所以完全是打算悄無聲息的出去,連侯府的人都沒有驚,邊隻帶了一個方鈺,顧昀又另外派了人暗中跟著,以防止路上出什麽意外。
雖然謝景翕想了很周全的應對各種問題的法子,但是事還是比預想的不順,就在快馬加鞭趕到天津的時候,鄭佩茹卻再次跑了。
沈渙之的人將看管在一不大起眼的民宅中,雖然明裏暗裏都有人盯著,可鄭佩茹一個大活人,總不好整日將綁著不讓吧,且鄭佩茹在離家逃亡的道路上積累了十分富的經驗,一不留神就能鑽了空子,正巧就在謝景翕來的前一天晚上給跑了。
謝景翕差點被鄭佩茹給氣懵了,心說怎麽就遇上這麽個驢脾氣的姑娘,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非要弄得跟逃犯似的,此離天津港那麽近,有這麽會子功夫足夠再次乘船離開的,這要是再跑了可就不好找了,鄭家老小都得讓帶進裏。
“方鈺,多帶些人趕去找,就是上了船也得給我拉回來!”謝景翕將鄭佩茹的貌特征跟方鈺仔細說了一下,“若是不肯回來,你就把人敲暈了給我用麻袋扛回來!”
“是,夫人,您就放心吧,找人我在行,隻是您一個人要千萬小心些。”
別人都是次要的,謝景翕要是出點岔子,他們這些人就都別想活了。這般一直等到天黑,方鈺終是不負眾的將鄭佩茹打包扛了回來,果然不出謝景翕所料,鄭佩茹是個強脾氣,不肯聽話就隻能是被打暈帶回來的份。
“夫人,我是在碼頭附近找到的,我混進去將帶出來,路上我都注意過了,您放心,不會人發現的。”
謝景翕這心是放不下來,但眼下總要快點將鄭佩茹帶離這是非之地,此離永平府不遠,萬一有沈家的人盯著就麻煩了,隻是看著現在的鄭佩茹,一時有些一言難盡,這姑娘離家數月,這會穿的又是最普通的布裳,臉上為了遮掩容貌,故意抹的蠟黃,整個一麵黃瘦弱不堪,別說外人,就是鄭家人這會過來都不見得能認出。
謝景翕親自端了一碗涼水過來,拿帕子給一邊臉一邊掐人中,沒多一會鄭佩茹眼皮子就開始,也不知是懷了怎樣的心睜開眼,反正在看到謝景翕的那一剎那,臉上的表盡是驚嚇恐慌,眼神也躲躲閃閃,好像麵對的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般。
謝景翕著心裏的怒火,“鄭姑娘,許久不見,你可還認得我?”見不敢看,謝景翕輕笑,“別說什麽認錯人的話,我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為了救一個不識好歹的姑娘。”
鄭佩茹閉著眼深吸口氣,這才重新看向謝景翕,“顧夫人,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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