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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長媳》162學生上門

南邊商賈鬧市抬價的案子並沒有完,是以顧昀仍舊忙的很,前些日子因為謝景翕有孕已然耽擱不,現在既然已經穩定了下來,顧昀還是得起早貪黑的耗在刑部理公務。

這日顧昀一大早就來到刑部,卻不想在大門外遇上了他才認的學生,正是二皇子蕭若川。顧昀一愣,他差點就忘了這一茬,還隻當是聖上說說罷了,誰也沒有當真,畢竟連顧昀自己都不知道能教他些甚,這位二皇子敏而好學可是出了名的,倆人真計較起來,還指不定是誰教誰多一些。

“二皇子,您如何一大早過來刑部,可是有甚吩咐?”

蕭若川朝顧昀一拱手行了個大禮,麵上十分的恭敬,“老師在上,學生一直未能前來拜會老師,心裏一直惦念此事,今日是特來叨擾老師的。”

顧昀心裏一樂,心說這二皇子當真是書讀多了不知所謂,還真就把他當了老師,不過難得他認真有禮,既然喊他一聲老師,顧昀就不好推辭,總得端著做做樣子,“二皇子嚴重了,顧某才疏學淺,是聖上抬,但某心中不免惶恐,著實不知能教您些什麽,恐怕要耽擱您了。”

“古有言,道之所存師之所存也,無貴無賤無長無,老師既然是老師,就必有長於若川之,是以老師不必妄自菲薄,學生今日來亦不會耽擱老師上職,隻允學生在旁觀便可。”

顧昀也無言以對,這學生大概是被書本埋了心,聰慧是聰慧,博學也的確博學,就是覺有點認死理兒,但既然已師生之名,人家求學都求到眼前來了,斷沒有拒人於門外的道理,是以顧昀頷首應允,“如此就委屈二殿下了,刑部平日瑣事良多,恐有招呼不周之,還請二殿下不要見怪,有甚需求盡管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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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話雖然說的客氣,但心裏還真沒打算把這尊菩薩供著,也沒打算端什麽老師的架子拿他,每天公事就夠他忙活了,話都懶的多說一句,總之能否學著什麽玩意就看他自己的悟了,是過來做樣子還是真想學什麽也都由他自己,顧昀是不會提點一句的,因為也確實沒什麽好提點的。

顧昀始終覺的,一個人的眼見為人都不是能教出來的,好些時候還得看他自己對人事的理解領悟,人有百樣人,不可能有統一的標準,所謂言傳教,也得看教什麽人,二皇子肚子裏的學識是盡夠了,但是離一個帝王的標準就差的有點遠,差的不是腦子與學識,而是作為帝王的氣場與魄力,而有時候支撐一個帝王甚至一個朝代的東西,就是那麽一子氣而已。

二皇子來刑部雖然是畢恭畢敬的當學生來的,但他的份畢竟擺在這,顧昀能不當回事,可其他人就沒這麽大底氣了,平日工作的地方忽然來了這麽一尊大佛,是個人就得戰戰兢兢,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大聲,跟進宮麵聖一般惶恐。

當然在大多數人眼裏,這位就等同於未來的聖上,惶恐歸惶恐,但更多的是與有榮焉,二皇子親臨,那得是多大的麵子,更關鍵的是他們的頭兒可是皇子師,整個刑部都好像因此鍍了一層金,變的耀眼起來。

張侍郎自從上次被顧昀晾了幾天,心裏就一直記著他的不是,顧昀說晾他就真的是晾著,有事盡數丟給邢侍郎,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反正你幹嘛幹嘛,來刑部睡覺也隨你,隻要你臉皮夠厚夠,能撐的住同僚的白眼,顧昀就不置一詞。

開始張侍郎隻以為顧昀為著麵子懲治他幾天也就罷了,但沒有兩天,先撐不住倒是他自己,自己拿著與邢侍郎一樣的俸祿,活都丟給人家做,那邢侍郎能給他好臉麽,不到三天,整個刑部的人見了他就隻有一堆白眼,話也不與他說,權當他不存在一般,於是張侍郎沒轍了,主將自己的活計攬過來,還跟往常一樣該幹嘛幹嘛,這往後大家才又重新對他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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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侍郎吃過顧昀的虧,自此再也不敢輕易惹他,但偶爾還是會表現出心裏的不滿,私下裏也照常編排他,但今兒二皇子一來,張侍郎就完全跟換了個人一樣,親自給兩位端茶倒水,一天恨不得倒八百遍,畢恭畢敬的好像宮裏的

張侍郎給顧昀上了茶,又轉而對二皇子道:“二殿下您坐,站著多累啊,要不下給您抬個塌過來歪著,您千金之,怎能與我們一般待遇,您中午要吃什麽我這就吩咐人下去準備。”

蕭若川下意識的看看顧昀的臉,見他眼皮子都沒抬一抬,好像沒聽見似的,於是客氣的拒絕了張侍郎,“一切隨老師便是。”

張侍郎馬屁沒拍上,麵上有些燦燦,顧昀開口問他,“華縣知縣自盡一事可理妥當了?將其任上所犯罪行皆一一整理記錄在案,所牽扯的人事也要梳理清楚,其餘涉事員全部就地革職押解進京以待候審,該依律嚴懲的決不姑息。”

縣正是此次鬧事之中所牽扯的一個縣,見朝廷對此事要嚴懲不貸,於是嚇的畏罪自盡,連一個小小知縣都牽扯如此之深,可見都府一帶場之黑暗,聖上默許了顧昀嚴懲大辦的意思,所以顧大人辦起事來就格外不近人。他方才與張侍郎所言不過隻是代,怕他腦子一時不好在二皇子跟前怯,丟些事給他做也好堵住他的,但張侍郎卻有自己的心思。

他也算是在場混了多年的老臣,察言觀人心自然有一套,二皇子是出了名的禮賢仁義,將來繼承大統必定也是個仁義守之主,所以像顧昀這種雷厲風行大大辦的行事做派必定不會討他歡喜,所以張侍郎磨蹭著沒有下去,而是轉而道:“下以為那華縣知縣既然已經死,其家屬不如就從輕發落,說起來他也不過是形勢所迫,未必就是出自真心,既然已經畏罪,想來心裏亦有悔意,朝廷依法辦事是理之中,但法外也要盡些人,如此方顯我朝仁義禮智,寬和嚴明,如此必定更能斬獲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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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侍郎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看了二殿下一眼,見他果然眉頭一簇,心裏一樂,這大概是說到他心裏去了。

顧昀聽完他這長篇大論,終於抬起眼皮子瞧他一眼,心說張侍郎今兒是吃錯藥了麽,往常讓他辦事不是滿腹牢就是借故推辭,何時還能說出這樣一大串的道理,顧昀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張大人,您是打算怎麽個從輕發落法呢,無罪釋放?死後追封個什麽稱號?還是幹脆賜他一家老小幾畝良田回家當地主呢?您說道理不,咱得有依據才能辦事,您說是也不是?”

張侍郎一愣,他方才不過臨時起意,也沒想這麽多,既然顧昀問了,那就得好好琢磨一下,說的好了還能在二殿下麵前個臉,於是張侍郎真當個事似的搜腸刮肚一番,“下以為那知縣當定罪定罪,但其一家老小就留條活路,回鄉種田也好,讀書仕也罷,總歸都是可行的。”

“可行?”顧昀輕笑一聲,抬頭看了他學生一眼,“二皇子以為此舉是否可行呢?”

他學生在一旁瞧了半天,看著認真,於是他這個當老師的終於良心發現考校他一番,蕭若川細想了片刻回道:“學生以為此舉不可,法外雖然容,但也不可枉顧法度,該怎樣便是怎樣,有規有矩才是本。”

說的倒也中規中矩,張侍郎見二皇子是個按規矩辦事認理的主兒,於是又道:“二殿下說的極是,自然是不能枉顧法度,但一家流放未免太無了些,下也是一時不忍罷了。”

蕭若川眉眼間也有些不忍的樣子,但見顧昀在旁,也就沒說什麽,顧昀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什麽,於是又轉而瞧著張侍郎,“張大人仁義,但您可知華縣此次一共死了多人麽,你知道恤他們一家老小,怎麽就不知道恤一城百姓呢?為一地父母,治下不知恤百姓也就罷了,帶兵鎮也算是形勢所迫,可打死那麽多人又算怎麽回事,難不這些百姓都是該死的?要我說這樣的父母被百姓打死一百回都盡夠了,何況其任上還各種盤剝收賄賂,家裏吃穿用度都能趕上京城貴族了,就這樣還回鄉種田讀書仕呢,那這案子咱不辦了好不好,都無罪釋放天太平豈不省事。”

“這……顧大人,下不是這個意思,那什麽該罰!流放都是從輕發落了,沒被百姓們打死都算是命大,如此下就去依法辦事了,您勿躁勿躁……”

蕭若川有些赧然的對顧昀道:“是學生糊塗了,多謝老師指點。”

顧昀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心裏卻在想這孩子還是有幾分難得的,將來若真有那麽不得已的一天,到底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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