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誰把許家人當傻子，是他們真傻。

再好的一盤棋也得被這樣的豬腦子下壞了，宮裏是能大呼小的地方嗎，謝景翕話都說到那份上了，他們還要責怪眼裏沒有長輩。

“三姑娘眼裏還當真沒有咱們做長輩的，各位聽聽這都是什麽話，跟我們擺譜呢！”許家舅舅擼胳膊挽袖子的指著謝景翕，“這也就是在宮裏當著外人，在家裏頭早得跪下給我們磕頭了！”

站在稍遠的方鈺一聽這口氣，差點跳過來一腳拍死他倆，長不長眼呢，什麽豬狗不如的東西都敢來說他們夫人！

氣氛的不止方鈺，連謝景怡都想著要喊人過來了，真是沒見過這樣不講理的，那手指當眾指著謝景翕，多大的沒臉啊，但就在他們各自準備出手的時候，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盛夫人上前住許家舅舅的手腕，力度之大竟是讓一個男人掙不開。

“二位，丟人現眼的事回家再做嗎，聽不懂人話怎麽著，這裏是皇宮，不是你們老家，欠也就算了，手還不老實，這也就是咱們景翕好說話，換是我，你這手指頭現在已經沒了。”

盛夫人說話自帶一氣勢，就像手上的力道，看不見多大，就是的許家舅舅呲牙咧，“你，你又是什麽東西！我們許家的事你也敢……啊……”

許家舅舅話還沒說利索，就聽嘎嘣一聲脆響，那手腕跟丟了魂似的耷拉下去，盛夫人冷笑一聲，“對不住了許家人，話既然說到我頭上了，那就怨不得我了，我這人一向是聽不得蠢話，聽了就控製不住自己，現在給你兩條路，第一，自己滾出宮找個太夫趕接上手，第二，繼續跟這撒潑怯，我心好的話打斷你另一隻手湊一對，醫藥費我給你雙倍，但手能不能保的住，我就不好說了。”

這盛夫人怎麽就這麽解氣呢。

許家舅舅連個屁也不敢放了，斷了的手疼的鑽心撓肺，腮幫子都跟著哆嗦，許家舅母更是沒見過這樣陣仗，嚇的不知所以，還是謝景怡吩咐跟著的家下人，“還不送舅老爺夫人先行回府請大夫。”

總算是解決了這兩位麻煩，宮裏這樣，誰還管你是哪家人，盛夫人敢作敢當，也不怕他們找上門報複，一個皇子婦罷了，在這還排不上號。

謝景翕心裏激出手相助，別人出麵還不見得能製的住，“多虧素姨出手，要不是您，我真不知如何收場了。”

盛夫人不在意道：“多大點事，我看你也別等顧昀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我看他一時半會也出不得宮，你懷著子，家去歇著要。”

看樣子，顧昀恐怕也真走不了，謝景翕擔心也使不上力，便跟著盛夫人走了。

而顧昀此時異常尷尬，他送二皇子回寢宮，隨後裏頭便不留外人，他隻得退出來候在殿外，二皇子是死是活不知道，但聖上沒讓他走他便不能走，當然還有比他更尷尬的，那就是新婦許靜姝，新房進不去，隻能候在偏殿等著，好大一場皇子大婚，弄這樣算什麽事。

聖上隨後趕來，進去待了好一會，不知說了些什麽，裏麵期期艾艾的一陣，聖上打殿裏出來後停到顧昀跟前，“顧卿隨朕走一趟吧。”

顧昀琢磨著不是什麽好事，亦步亦趨跟在聖上屁後麵，見他背影沉重又消瘦，心說聖上也怪不容易，自己被病折磨也就算了，兒子也不省心，一個兩個的，要麽沒用，要麽有病。

聖上這時候單獨招他說話，十有八九要提嵇老頭了，顧昀心知這一步遲早要來，可這一下還是來的措手不及。

果然剩他倆人的時候，聖上沉聲開口，“顧卿，老二的況你也看到了，他自小子不好，時不時來個頭暈腦鳴的，朕這心裏不是滋味啊。”

到這時候了聖上還藏著掖著不說實話，頭暈腦鳴至於這樣麽，顧昀沒有搭話，聖上繼續說，“他既然尊你為師，心裏定是看重你的，有些話朕也不瞞你，朕是有意立他，可他這個子是朕最不能放心的，然國賴長君，其餘兩個還太小，朕不放心把家業給他們，你既然是他老師，便是輔佐之肱骨，有些事你得替他想了。”

聖上說一半藏一半的迷人，等於是給顧昀灌迷魂湯呢，這時候說什麽立二皇子為太子，他顧昀將來就是堂堂帝師，輔國大臣國之肱骨，多麽大的臉麵，再說了既然知道國賴長君，還沒日沒夜的生小的作甚，自己都給自己留著後路，就別賴別人多想。

顧昀惶恐，“聖上您何出此言，臣才學有限，亦不曾教過二皇子一字半言，是二皇子謙謙有禮給臣臉麵罷了。”

顧昀不接聖上的話茬，什麽他替二皇子著想，他想的著麽。

聖上大概是失去了拐彎抹角的耐心，直接問道：“朕聽聞爾之外祖嵇老先生在京城，可有此事？”

顧昀回說，“聖上所言不假，臣外祖上了年紀回京養老，平日鮮外出，故而並不以外人知。”

聖上一噎，沒料到顧昀認的幹脆，要知道嵇老頭可是舉重若輕的人，聖上言語間都恭敬的很，生怕嵇老頭一不高興又跑了，還以為顧昀會替他推遮掩幾句，沒想就這麽應了，聖上倒是不好接話了。

聖上沉片刻斟酌道：“嵇老先生多年不曾回來，朕也甚是惦念，不知他老人家子骨還好？”

“聖上恤，外祖父業已七十高齡，落葉歸，子骨倒還說得過去，但神頭就有些不濟，勞累不得。”

這話也是堵得聖上不知如何應對，人家老頭七十歲了，就是老了回家等死的，您好意思請他出山麽，累著了算誰的。

“不覺間，老先生竟已到了古稀之年，當年朕年之時還曾有幸一睹其麵，何其風華無限。”聖上溢之詞不斷，套完了近乎又盯著顧昀，“朕確然是想請嵇老先生重新出山，老二子骨不好，唯他不能醫治，朕也隻放心他老人家醫之聖手，不知顧卿意下？”

顧昀道：“聖上厚，臣之外祖脾氣一向古怪，相信聖上也是有所耳聞，臣倒是無甚，能為二皇子盡綿薄之力也是應當應分，然外祖他老人家早已洗手多年，從不替人診脈，便是臣與子得病，都要仰仗宮裏小裴太醫出麵，至於外祖他老人家能否出山，臣著實不敢擔保。”

這也不是作假，嵇老頭不給人診脈也不是一天兩天，他想要出手也是遇上他高興，看你順眼才願意，至於聖上您能不能請他老人家，那就得靠人品了，就算我能把人給您請來，他也不見得給二皇子瞧病。

聖上眉頭一簇，他也知道人不好請，好請也不能等到今天，但既然好容易等到他老人家回來，不請進宮見一見他也死不瞑目，所以隻好厚著臉皮道：“朕也知顧卿為難，那朕親自去請他老人家出麵也罷，總歸是朕之所求，不好為難顧卿。”

反正聖上這意思，顧昀你要是會看眼會來事，就趕家去替他說幾句好話，嵇老先生能給麵子最好，不給麵子朕也能拉下臉親自登門相請，但朕這麵子可金貴，你要是得住就盡管著，到時候別怪朕給你穿小鞋。

聖上為了請嵇老先生出麵，也算是麵子裏子都不要了，拉著臣子磨泡恩威並施了半天，末了還得威脅兩句才作罷，可顧昀是誰，豈能給聖上這點把戲唬住，別的事他都能哄著聖上應付一番，但嵇老頭這事他是真幫不上忙，因為他做不了嵇老頭的主。

所以顧昀才沒那麽聽話的回去哄嵇老頭進宮，而是拍拍屁回侯府見他媳婦去了，橫豎話他早都給嵇老頭帶到了，去不去的也是他老人家自己說了算，聖上真能拉下臉去請他也罷，反正他是不會攙和。

謝景翕見他回來，終是鬆了口氣，過來替他換下汗的外，“如何，聖上不曾難為你吧？”

你瞧還得是他媳婦，開口先惦記他，不關心二皇子是死是活，顧昀心裏歡喜，拉著坐下來說話，“能如何，還不是磨泡的想請老頭進宮。”

謝景翕也猜到大概，可心裏卻沒有他這樣輕鬆，“那要如何，外祖父真要進宮去嗎？”

“宮是肯定要進的，但怎麽請就是聖上的事了，老頭那脾氣你也知道，犯起倔來誰也拉不住，拍拍屁再跑了也不是沒可能，我才不去討沒趣呢。”見麵有擔憂，顧昀解釋說，“聖上這頭你是不用太過擔心的，他請老頭進宮是治病救命，並沒有旁的心思，至於能不能請他出手，又能不能治好就看二皇子的造化了，聖上想立二皇子，這才大費周章的為他治病，說起來也怪不易。”

謝景翕算是琢磨明白了，聖上這是徹底把顧昀跟二皇子綁在了一起，並不像他說的那般看什麽造化，二皇子當真治不好的話，顧昀也落不下什麽好，前程命運強行被在二皇子頭上，與不就看二皇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