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葉家的這些人,可謂來者不善,以二胖為首,氣勢洶洶。
前幾天裏長還能過來賣葉穎幾分臉麵,現在這架勢,儼然是要撕破臉,不顧糧鋪夥計的阻撓,闖進了葉穎的家門。
葉穎一瞧來人,心裏頓時一沉,二胖不怕,狗仗人勢的東西罷了,但他後麵跟著的人就不好說了,一多半是生臉,看樣子二胖也就是個帶頭的狗子,後麵那些來曆不明的人才是重點。
跟沈渙之使了個眼,率先走了出去,沈渙之莫名看懂了的提示,不聲打量來人,這些人個個麵無表,與之前來打家劫舍的那些狗子完全不是一類人,看樣子更像是訓練有素的打手,又或者是兵士。
腦子裏閃過兵這個字的時候,他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難怪裏長大人有恃無恐,手底下有這樣一群訓練有素的人,背後再有人支持,揭竿造反都夠數了。
葉穎往院子當中一站,臉上不大好看,“我說二胖,這又是怎麽個意思,租子該收的都收了,還想到我家裏來蹭吃蹭喝麽,你是瞧上我了還是單跟我過不去呢?”
二胖今兒顯然有恃無恐,一臉囂張的看著葉穎,“葉掌櫃,屋裏藏了人可不大厚道吧,你領回個男人來就罷了,我怎麽聽說還有個大肚子的人呢,夜裏娃娃的哭聲都藏不住了,打算什麽時候上報啊!”
“二胖,我葉穎在四方鎮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是那種為幾兩銀子藏著掖著的人嗎?那人救回來的時候就剩了一口氣,孩子沒生完就咽氣了,人都沒了還上報個屁,那娃娃也就才生了兩天,活不活也不一定,我雖然不缺銀子,但也不是冤大頭,總得等孩子緩過來再上報吧,再說了,我上次給的銀子,再找兩個男人都盡夠了吧,怎麽,裏長大人就為這點事拿我的不是,至於這般喊打喊殺的找上門嗎!”
葉穎皮子利索,幾句話堵的二胖沒話說,但他今兒顯然也不是來的,冷哼一聲,“葉掌櫃聰明個人,就不要為了不相幹的人傷了和氣吧,識相點的把人出來咱們走,我就給你個話,那片死水裏飄上來的人,不可能活著走出四方鎮的,要麽跟我們走,要麽就地取命,你來選吧。”
果然是都打聽過了,沈渙之的預沒錯,那片水的確有問題,看樣子今兒是不能善了,葉穎方才與他說過,實在到了要手的時候,帶人在前麵頂著,讓他趁機跑路。
葉穎眉頭一挑,“有這麽嚴重嗎,我那男人三腳踹不出個屁來,還怕他能怎樣麽,我這好容易瞧上個男人,您說殺就殺,有沒有意思啊,要不這樣吧,您開個價,多錢能買他的命,大不了就一輩子關在我後院不讓出門得了,我葉穎以祖上的家業保證,絕對不會出事,如何?”
二胖道:“葉掌櫃,不是不想賣你這個麵子,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給銀子也不好使,這話您聽懂了吧?”
“那就是非要手了唄,我葉穎別的本事沒有,自家的東西還由不得別人來搶。”手一招呼,立時圍上了不夥計來,葉家養的這些夥計,平時看不出來,個個都是好手,米袋子一扔,說幹仗就幹仗。
沈渙之見狀,抱著安哥兒就從後門溜了出去,他知道讓一人擋在前頭不地道,但這時候他得顧著安哥兒,不是講義氣的時候,且在四方鎮,葉穎這個人比他好使。
提前有馬車等在外頭,沈渙之抱著安哥兒上了馬車,車夫一揚鞭,抄小路往外跑。
與此同時,李掌櫃與趙章這邊經過幾日的努力,終於上了水岸,船進不來,他們是一路遊過來的,大冬天的,一幫大老爺們在河岸上凍的夠嗆,幸而提前用油布裹了幹淨的裳換上,這才沿著沈渙之留的記號繼續走。
李掌櫃的人在河岸上發現了沈渙之留的記號,李掌櫃一行這才肯定沈渙之是活著到了這裏,隨冒險遊過來找人,他們心裏是踏實了,趙章心一顆心還沒落下呢,沈渙之一個大男人僥幸活著,他們夫人大著個肚子就不那麽容易,何況誰也不能肯定他們是否在一起。
他們走的這條道,正是通往漁村的,本來以為沈渙之僥幸活下來,周邊又有小村子,應當很快就能找到他,但當他們進了漁村後,集傻眼了。
村子裏已經沒有一個活口。
此時天近黃昏,濃鬱的夕籠罩著整個漁村,一片安靜的死氣,離村口近的這家,家門四開,躺了滿院子,四都是濃重的腥氣,再往裏走亦是一樣,連隻活的牲畜都找不到。
趙章意識到了事的嚴重,他跟李掌櫃商量,“把咱們的人分兩隊,分別進到村子裏搜,如果人來過,一定會留下痕跡,此事恐怕不簡單,咱們帶的人有限,真遇上什麽人得吃虧,大家都警惕些。”
趙章與李掌櫃的人合起來也就二三十個,這種上來就屠村的架勢委實嚇人,幸而他們來之前都給自己的人報了信兒,順利的話,兩三天之就會有人來接應,顧昀心思活,一定會帶人從周邊陸路進來,再沿路聯係上府,事就好辦多了,但遠水不解近,希這一兩天千萬別出事。
村子不大,沒多一會就搜到底,天無絕人之路,還真找到一個活口。
“趙爺,李掌櫃,是個娃娃,在柴火堆裏找到的,有些怕生,不肯跟咱們出來。”
趙章與李掌櫃急忙趕過去,是在一間破爛不堪的小土房裏,院子裏散落一些捕魚的把式,米缸裏裝滿了米,角落裏甚至還堆了幾袋麵,趙章心疑,這麽窮的人家裏居然不缺米麵。
“我們東家一定來過。”李掌櫃肯定的說,“按照他的品行,如果進了這麽破爛的村子,一定會幫他們,再如果他們剛好救了他又收留了他,那就更說得通了。”
不管怎樣先進去看看,屋子裏還有兩,是老兩口,那姑娘藏在柴火堆裏瑟瑟發抖,驚恐不定的看著他們,這娃娃正是兒。
合該命大,屠村的時候,貪玩跑去了離這遠的一小山堆上玩,自從家裏有了口糧,日子過的就鬆快,不像以前那樣的走不道,瘋玩了一整天,回來的時候大約也就這麽個時辰,見到的景像與趙章他們見到的分毫不差,隻是那時候腥味還沒散去,還存著熱氣。
趙章一個人走過去蹲在跟前,“小丫頭別怕,我們不是壞人,能告訴我你都看到什麽了嗎?”
兒小臉埋在上,隻是搖頭不說話,趙章耐著子問,“那我來問你,如果我說的對,你就點下頭,不是你就搖頭,可好?”
見幾不可見的點點頭,趙章繼續道:“你們村子裏可有來過什麽人?比如有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男子,長的十分麵善,或者有沒有一個大著肚子的子?”
兒猛地抬起頭,眼裏不知是激還是恐懼,咬著牙點點頭,趙章麵上一喜,“那你告訴我,他們現在在哪呢,你別怕,我們是來找他們的,不是壞人,如果你願意就跟著我們走如何,以後可以吃飽穿暖,要是我沒猜錯,家裏的米都是他們買的對不對?”
說到這裏,兒終於嗚咽的哭起來,哭了半天才搭搭的說話,“大哥哥大姐姐他們都走了,大姐姐要生娃娃,很不好,他們都去鎮子上求醫了。”
趙章與李掌櫃對視一眼,“小丫頭,你可認得鎮子路怎麽走嗎,帶我們去好不好?”
“你們,你們真能帶我離開嗎,不要殺我,我不想死嗚嗚……”
趙章好說歹說把兒勸出來,由兒領著他們往四方鎮而去,確定謝景翕還活著,趙章的心放下一半,不管怎樣,比聽到死訊要好得多,隻不過這鎮子太過詭異,他們不知道會麵臨什麽。兒年紀小,但是很聰明,平時從村裏人的隻言片語裏聽的話兒,東拚西湊的都說給趙章他們聽,趙章大拚湊出了一些片段。
有一點可以肯定,這鎮子不能冒然進去,尤其是一大批的外來人,這裏似乎很排外,趙章琢磨著,還得分兩隊人,一隊人留在外麵接應,李掌櫃手不行,所以要留在外麵接應,他帶著人從別的地方潛,能順利找到人帶出來就好說,萬一不那麽順利,不至於人一鍋端了。
此時天已經黑,小鎮子裏不比大地方,早就四下安靜無聲,謝景翕在窖裏藏了大半天,藏的心驚膽戰,好幾次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但是葉穎到現在未來喊,不確定外麵的況,並不敢冒然出去,可越是如此越是心焦。
末了,還是決定賭一把,悄悄打開窖的門往外瞅了一眼,黑燈瞎火的,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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