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並沒有選擇走水路，他帶人走的德州衛。

趙章給的消息裏並沒有確切方位，甚至不知道謝景翕到底在不在，但從那片水域往周邊擴展，德州衛是在範圍的臨界點，顧昀選擇從這裏走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來搬救兵。

沈渙之帶出來的消息先是送去了江右商幫，依照葉家小夥計的準確方位，的確要北上進德州衛，所以算是正巧與顧昀的人遇上，而德州衛都督施文傑乃盛家舊屬，與顧昀有些，他琢磨著自己現在算是無職在，不大方便幹涉地方政務，也不打算言明份，但有個能住場的地方在，事會好辦的多。

宋延辰對沈渙之與謝景翕失蹤的事十分上心，特派了自己的親信陳風過來，從陳風裏得知，沈渙之所在四方鎮似乎有些不大好辦，四方鎮是景縣治下的一個幾乎三不管的小鎮子，提起來的時候，施文傑那臉上的表有些一言難盡。

“四方鎮啊。”施文傑默了半晌，也不知道是不認識還是認識了不好說，“這樣吧，我帶幾個人陪顧爺您走一趟，您難得過來一回，又是夫人出事，我得給您把事辦好了。”

這倒有些意外，顧昀以為讓他給幾個人跟著就，當然他親自去他也沒有意見，事還好辦了，不過後來事實證明施文傑親自出馬是明智的，一路走過去，麻煩多的讓顧昀都震驚。

四方鎮位於兩縣界，蹭著德州衛治下邊界建的這麽一個小鎮子，別說顧昀，連施文傑都不是很清楚這個地方，除了窮就是封閉，這麽一個地方，賦稅都比人家，三瓜兩棗的不了上級的眼。但是離四方鎮不遠的東籬村卻是個有些名氣的地方，不但有名氣，子也多，施文傑之所以親自跟來，大抵都是為了它。

景縣的時候，施文傑顧昀一行並沒有打算驚當地縣知府，施文傑親自過來，難免要上下級的惺惺作態一番，一定是瞎耽誤時間，不耽誤時間，沒準會提前驚四方鎮的人，顧昀現在對這個四方鎮心有懷疑，他覺的還是潛的好。

然而他們人還沒進景縣，知縣大人已經迎出了城門，那架勢，不知道的還當是要接駕，施文傑當時就懵了，不懵，還有一涼意湧上心頭，這是證明他們的行蹤已經提前暴了。

從哪暴的都不知道，他們一沒有驚沿路的縣衙，二沒有大肆聲張，要實在賴施文傑長了一張是個人都認識的臉，那也未免太過牽強，所以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好在來之前，顧昀怕他們人多容易引起注意，刻意的與江右商幫的人隔開了距離，這廂變故一出，顧昀立時就警醒的示意他們不要再跟著進城，誰知道城裏有沒有什麽貓膩，關上門來個甕中捉鱉，一準的燜一鍋。

既然被認出來，總不能裝作不認識，且施總督親自下縣，總不至於是來賞景的吧，還得找個適當的理由，施文傑跟縣知府你來我往的時候，顧昀注意著四周靜，看上去知縣大人是狗的領了一群人來迎接，實際上稍微一琢磨就不大對勁，約約的這是把他們控製了，前後城門一關，他們正經的就是一群甕中鱉。

顧昀的心裏已經有些冒火，他要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孫子敢當爺爺的道，當場就能把人砍了，也就是說有問題的不止四方鎮，整個景縣怕是都被劃分在，再說大點，來之前過的那幾個縣城也不幹淨，這是明擺著放哨打掩護吶，個四方鎮跟西天取經似的，還得過八十一道坎不！

施文傑都琢磨出味來了，他也不跟知縣磨嘰，直接說是去東籬村視察民務，但這個知縣卻是把狗的風格發揚到極致，就差抱著施總督的喊一聲爺爺，磨泡的瞎耽誤工夫，“施大人您好容易來一趟，總得給下屬點孝敬的機會，飯不吃，茶得喝一口吧，也不為了旁的，東籬村那個地方，糧食穀子一抓一把，但是吃的喝的就差了點，您去一趟了了的多讓咱們過意不去，還有啊，那地界往來商販多，的不得了啊，前陣子我去了一趟，差點就被人劫財劫命，不是咱不想管，是管不了，這一片就指著這麽個村子有點人氣，總不能攔著商販不讓進吧，但是人一多就……”

知縣一張說個沒完，說的東籬村像個龍潭虎，隻要施文傑一隻腳踩進去，立馬就能被狼叼走似的，顧昀先頭那子火還沒擱置，直接越過施文傑上前，一把揪住知縣的領吊將起來，噴出來的氣兒都能立時把知縣的臉麵凍住。

“跟我囉嗦，前麵帶路，爺今兒要進東籬村，再敢廢話一句，馬上廢了你的舌頭，還有，你的人放聰明點，別以為人多爺就怕你，誰敢上前試試，別說還沒出大陳地界，就是出了，爺想弄死誰也是一句話的事。”

顧昀這會是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已經活生生一副閻王爺的模樣，嚇的施文傑心裏都咯噔一下，下意識就跟在他後麵，跟自己的人使了眼，一路將顧昀掩護在，往城門口走去。

顧昀就這麽托著知縣大人，托死狗似的往前走，知縣一張臉被他勒了豬肝，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隻能嗬嗬的發著奇怪的聲音，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撐到東籬村。

東籬村比知縣形容的也差不到哪去，顧昀托著知縣大人一路過來，跟土匪進村似的，一進村就直接遇上了阻攔，這是遮掩都懶的遮掩了，直接上手。

知縣明顯是個不起眼的小角，這些人手的時候不會顧忌他的死活，顧昀把他扔出去，當場就被砍了八塊，顧昀連帶江右商幫，再加上施文傑帶的人加起來，不算多但也絕對不，兩方打起來的陣仗不比戰場差到哪去。

而且這些人訓練有素，施文傑都震驚不已，顧昀跟他道：“施大人，咱們不能都耗在這，我帶人衝出去，這裏就給你了。”

“顧爺您放心，我的人已經在後麵了，要不了多久便去四方鎮接應你，一幫雜碎罷了，我還不放在眼裏。”

這可是一幫不那麽尋常的雜碎，顧昀沉著臉，帶著人快馬加鞭的往前衝，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修羅閻王也不過如此了，他不敢耽擱，遲那麽一步，對方的人就很有可能先一步作，阿翕還在四方鎮，也不知有沒有被他們抓住。

謝景翕莫名其妙的到李氏的“優待”，被單獨帶去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這裏是個四方小院，是真的四麵全是屋子，裏麵住滿了人，有一間屋子用來生火做飯，李氏就把帶去了這裏。

“會生火燒水嗎？”

李氏完全陌生人的口吻，既然裝作不認識，謝景翕就依舊當的宅門小媳婦，搖了搖頭，“不會。”

李氏做了個就知道的表，指了旁邊的一個人，“去，教教，天黑之前教會了生火燒水。”

李氏說完就轉出了屋，謝景翕心說這就算完了嗎，是不是被洗腦了？或者說這裏的人都被洗腦了，總覺得教生火燒水的這位也是木呆呆的，除了說說怎麽生火怎麽燒水，一句多餘的流都沒有。

謝景翕裝著認真學習的樣子，注意力卻放在外麵，方才注意過了，其餘的屋子裏並沒有人，大概是白天都被帶去了哪裏，十有八九是外出勞作，琢磨著，把這些人單獨放在一，應該是用來負責日常打雜工作的，但唯一讓想不通的是，並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四方鎮嚴格來說就是個城牆圍城的小城，昌郎中說這裏田地不多，重要的口糧都是仰仗隔壁東籬村，一個沒有什麽田地的地方，人口不多，地方也不大，假設之前預想的都對，那神勢力真的在此有個不為人知的城中城，那這個城中城隻能是在地下方能掩人耳目。

然而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哪裏有半分地下的樣子。

“學會了嗎？”

謝景翕收起心神，有些怯怯的抓了一把柴火填進灶臺裏，一邊想著怎麽打聽一些有用的信息，不敢保證在這裏呆一宿後，會不會也變他們這模樣，機械的隻會做分之事，所以連水都不敢喝。

臨近傍晚的時候，陸續有人回來，謝景翕還在虔誠的生火燒水，瞟了外麵一眼，人數還不，一個接一個的排隊進來，大約有二十幾個人的樣子，要形容的話，讓想起了提線小偶人。

這讓謝景翕越來越不安，這些一看就不怎麽正常的人，一定是了某種控製，不想在出去之前也變做這個樣子，可是到底要怎樣才能跟外界獲得聯係呢？

正在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依稀有人喊道：“快！把們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