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說完了這話，已經難過地低下頭去。

他是真的難過，眼眶都紅了，但又倔強地不肯掉下眼淚，于是就用袖子一下下地蹭。

那副樣子，倔強得讓人生氣又好笑。

葉知秋都覺得有點兒頭疼。

不過，對虎頭這樣想，也不算意外。

畢竟，虎頭格就是這樣。

但葉知秋很堅定地告訴他：“你想錯了。不是這樣的。”

虎頭愣住。

就連徐清卿也愣住——其實也覺得，或許是這次劉張氏被傷了心，所以才會不顧虎頭。

葉知秋看著虎頭，輕聲道：“你娘正是因為你，所以才想冒險。不想你因為而被笑話，也不想你聽那些閑話。更怕你因為這些，而和人打架。”

“所以，不想那樣活著。你還小，不明白那樣對意味著什麼。”葉知秋出手，了虎頭的腦袋瓜，神有一的：“這樣活著，太艱難了。別人的笑話，不理解，這都還是其次。可是將來你長大了，或許要科考，或許要出門經商，還要娶媳婦，不愿意這樣示人，讓你被議論和嫌棄。別人看見這樣，要麼誤會是孕婦，要麼就會笑話，就算有善良的人，可總歸還是有懷揣惡意的人。”

“總不能見一個人，就解釋自己為什麼變這樣。”葉知秋輕聲道：“而且，人總是漂亮的。”

懷揣著對自己的厭棄，以后的生活真的還能過得好嗎？

葉知秋覺得，答案是否定的。

劉張氏并不能接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所以才甘愿冒險這麼大。

虎頭低著頭，眼淚一滴滴地掉下來：“可我不想死。我可以不娶媳婦，也可以不科考，不經商。”

“可你娘卻不能天天被關在家里。”葉知秋輕嘆一聲：“會不開心的。”

見虎頭還想說什麼，葉知秋很干脆地打斷了他：“你是大孩子了。也應該學著去替你娘考慮，而不是總讓你娘依著你來。你，可咱們不能仰仗著這份，就肆無忌憚地去替選擇。而不考慮的。”

葉知秋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語氣已經是一片認真。

虎頭仰頭看葉知秋，語氣急促：“可咱們可以騙。告訴不能做那個手，就不用選擇了——”

葉知秋搖頭：“大夫不能對患者撒謊，不然，患者又該去信任誰？我也不能替你娘做選擇。因為我不是，不會知道到底想要什麼。”

收回手，繼續往前走了。

虎頭不甘心地追上去，怒吼道：“那我能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

葉知秋停下，思忖片刻：“陪著，熬過去，讓知道，你支持。”

說完就去找鐘良安，這一次，虎頭沒有再追上來。

徐清卿沉默地跟上來，良久才輕嘆一聲：“我好像有些理解劉娘子了。”

但仍舊不明白：“可這樣冒險，值得嗎？”

葉知秋搖頭：“值得不值得，我們都不知道，也沒法評價。這件事，只有劉娘子自己去衡量。”

徐清卿點點頭，覺得心里沉甸甸的，但也知道，自己今日學到了很多東西。

多到甚至都覺得自己肩膀上的責任，原來是這麼重。

從來沒有人跟說過這些話。

也不知道，原來做大夫需要考慮這樣多的東西。

將劉張氏的選擇與鐘良安說了之后，鐘良安也是沉默良久。最終，他輕嘆一聲：“劉娘子勇氣可嘉。”

隨后，他就拋開了這些緒，只開始和葉知秋商量什麼時候手。

最后，他們將這個事，定在了一個月后。

一來過年時候事多，二來也是因為現在劉張氏的還不夠氣充盈。

至于三，他們也要準備許多東西。

謝云這幾日在宮中，倒是見識到了不好東西，也看了不宮外沒有的醫書典籍。

他提議道：“劉娘子的錢，不足以支撐的治療，讓自己出錢，等于是拖垮了他們家。靠我們……咱們今年是真沒賺錢。倒不如，和太醫署合作。”

葉知秋微微揚眉：“和太醫署合作？”

仔細地想了想這個事可行，倒覺得真是可以。

太醫署的藥，還有械都是最好的。

甚至聽說太醫署令手中有一把名匠親手打造的刀，這把刀被傳得神乎其技，據說切開皮，那刀口不僅流，而且事后愈合特別快，從來沒有出現過化膿的況。

而且太醫署那邊還有止的藥。

但也有顧慮：“太醫署那邊會同意我們一起嗎？”

太醫署是瞧不上他們這些外面的小醫館的。

哪怕是謝云，其實他們也看不太上。

葉知秋心里明鏡兒似的。

那些太醫署令里的大夫，一個個眼高于頂，自視甚高。請他們？可以，那肯定是要恭恭敬敬的，萬事聽他們的。

謝云倒不那麼想：“無妨，咱們只管將劉娘子的病例給他們看。如果想參與，那就得跟咱們一起。”

他頓了頓，語氣篤定：“大醫院最沒被議論。他們比咱們更著急。”

葉知秋：……好吧，如果是這個，那倒是真的可以打他們的氣焰。

謝云和徐清風，都不是出太醫署。

而據說，這兩樣年輕人獻的藥，都很有用的。陛下那頭快吃完了，還有意續上。

這樣一來，可不是打了太醫署的臉嗎？

太醫署急需一點績，證明他們的實力。

謝云簡直準地把住了他們的命脈。

就連鐘良安也點點頭，忍不住贊道：“妙啊。”

葉知秋想了想：“徐家那邊也派兩個人吧。作為換，他們得出點滋補的藥。他們滋補的藥可是最有名的。”

徐清卿在旁邊將這個謀聽了個正著：怎麼辦，我應該去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