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來之前，謝云和徐清卿都沒提起。

畢竟這個事吧，有點過分匪夷所思。

此時聽見這個話，眾人都是一驚，忍不住朝劉張氏看去：這個婦人，竟然對自己這麼狠！

齊大人不由道：“劉娘子，如果要取出來，十有八九是要破腹的。”

劉張氏卻神平靜地點點頭：“我知道。”

其中風險，葉知秋也早就跟說過，所以心里是真的清楚一切的。

齊大人張了張口，最終只說得出來一句：“勇氣可嘉。”

小向大人覺得有些不妥：“可劉娘子現在況這樣，恐怕不適合做這樣的事。不如老師先看看，說不定有更穩妥的辦法。”

齊大人有那麼一瞬間的尷尬，但對于徒弟的盲目信任，他又有那麼幾分的舒爽，最后，他矜持謙遜地看向徐墨：“不如徐大夫先請。”

徐墨沒有職，稱呼徐墨為徐大夫，已經是齊大人對徐墨的最大尊重和臉面。

葉知秋也不提他們早就已經想了很多辦法，但最后又親自一一否決。

如果能有別的更穩妥的辦法，也沒什麼不好的。

甚至，是盼著能有更好的辦法的。

畢竟，和自己的名聲比起來，自然還是劉張氏的命更加重要一些。

劉張氏看了一眼小向大人，想說兩句，但被葉知秋一把按住。

這個時候，可不能有什麼口舌之爭出來。

徐墨和齊大人謙遜幾句，最后，還是徐墨先來給劉張氏診脈。

說到這里，不得不說一下齊大人的小心思：徐墨如果沒有好辦法，那麼不管他這頭有沒有更好的辦法，都好說。畢竟，徐墨在民間的聲，也不差。都沒辦法，那就不能說他不行。可如果徐墨沒有辦法，他卻想出了更好的辦法，那就不是一句技藝高超那麼簡單了。

葉知秋看穿了這些，但卻不點破。

本來就是想利用太醫署，自然而然也沒有什麼好氣惱的。

徐墨仔細診脈后，沉良久，才緩緩道：“其實如果能維持現在這個況，不取出東西也無妨。”

葉知秋點頭：“是，但劉娘子不愿意。想冒險，求一個正常的生活。”

徐墨輕輕嘆了一口氣：“按理說，這東西長到這麼大，定是吸收了不氣，劉娘子的脈象應該是虛弱無比，甚至是瀕死脈象，但現在看上去，仍舊虛弱，可虛弱底下，卻出一生機。”

他由衷地夸了一句：“黃大夫手段了得。”

葉知秋抿笑笑：“主要是鐘大夫和謝大夫，還有徐小大夫的功勞。我也只是做了一點事而已。”

徐墨又請齊大人來脈。

齊大人仔細給劉張氏診脈后，沉默良久，也是輕嘆一聲：“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他比徐墨又看到的多一些——“劉娘子一直用毒，可卻沒有被毒侵蝕，反而出生機，這說明，雖然看似劉娘子罪了些，但其實，你們用藥很準，方子也搭配極好。”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行看門道。

齊大人就看出了其中的門道：“多一分毒則要命，一分毒，怕是沒有這樣的效果。妙不可言啊！”

甚至，齊大人捫心自問，覺得換是自己來的話，其實都未必能有這個效果。

想明白這一點之后，齊大人又忍不住的看了看葉知秋，第一次眼底出了欣賞之意來。

葉知秋回了個笑容：“也是我們幾個人試了很多次才試出來的。”

隨后，徐清風和小向大人也是陸續了劉張氏的脈搏。

兩人自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甚至也產生了一種疑問：如果是換我來，我能做到這樣嗎？

徐清風還好，畢竟不是第一次打擊。

至于小向大人，則是人都有點恍惚了。

徐墨和徐清風看著小向大人的恍惚和齊大人由衷的贊嘆與喜之，忍不住看了又看——嗯，和他們預料的真是一模一樣呢！

而葉知秋倒沒半點驕傲，依舊是謙卑的。

倒是鐘良安出幾分得意：老子的徒弟，當然厲害！論找徒弟這個事，你們八輩子都比不上我！

謝云讓鐘良安高興了一會兒，才提起破腹手的事。

提起這個事，頓時大家也顧不上別的了，只是開始頭疼。

葉知秋輕聲道：“劉娘子心意已決，那麼現在就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我們怎麼配合，才能盡可能讓劉娘子活下來？誰來主刀？”

這個問題讓眾人陷了沉默。

最后，還是徐墨出了聲：“黃大夫的手法我看過，的手很穩。而劉娘子也最信任。不如讓來。”

但他又看一眼齊大人：“聽聞齊大人有一把刀——”

齊大人皮笑不笑：“這把刀我早就封存起來了，那是打算將來留給我徒弟的。我已經發下重誓，除了我徒弟之外誰也不給——”

眾人齊刷刷看住了小向大人。

徐墨心里暗罵一聲“老狐貍”。

發誓什麼的肯定是假的。齊大人就想把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給自己徒弟！

小向大人張了張口，有點驚訝，又有點茫然，但最終還是沒有反駁和推辭。

鐘良安卻沒想那麼多，一下就怒了：“你怎麼還和人搶徒弟呢！”

葉知秋：……師父您誤會了。

齊大人都被說懵了：什麼搶徒弟？我什麼時候想搶徒弟？

徐墨差點被自己這個師弟給逗笑了，當即咳嗽一聲，道：“那是不能再讓黃大夫去另外拜師了。這不合適。”

齊大人臉皮漲紅：誰想拜師了？誰想收徒弟了！

不過，看了一眼葉知秋后，齊大人又忍不住地想：如果自己能有個這麼厲害的徒弟，怕是死了都能從棺材里笑醒啊。

沈遇白就是這個時候出的聲。

他剛才送湯過來給葉知秋，但卻沒想到剛好聽見這麼一段話。

這下，他抬手敲了敲門，微微一笑道：“不如現在就傳給向大人，再由向大人出借？”

眾人齊刷刷扭頭看過來，就看見沈遇白一布，站在門口，角含笑——當然，即便看上去再怎麼和煦，還是嚇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