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嬤嬤聽見這些話，整個人簡直都快窒息了。

這是夸獎嗎？

可是看著葉知秋那誠摯的目，卻本沒有人懷疑這不是夸獎。

畢竟，如果是諷刺的話，怎麼可能說得這樣信誓旦旦和誠摯！

所有人都覺得，這恐怕是葉知秋的真實所想。

唯有沈遇白和時錦，兩人都清楚葉知秋這話絕對不是夸獎。

但葉知秋卻笑盈盈看著陛下，竭力尋求認可：“陛下您說對不對！您快勸勸陸嬤嬤，別陸嬤嬤真覺得自己沒了用啊！”

陛下此時心一片復雜——最開始他也懷疑葉知秋是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但不管葉知秋是責備敏妃，還是竭力替陸嬤嬤說話，他又覺得自己是想錯了。

但是他心里又很明白，這個事，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從現在看，委屈的，更可能是敏妃。

但從上來說，陛下卻又覺得不像——畢竟敏妃肚子里懷著的是自己的孩子，而陸嬤嬤又是在太后邊服侍過的人，也算是忠心耿耿。又怎麼會故意折騰敏妃？

甚至陛下覺得，是不是其中出了什麼誤會？

面對葉知秋的提議，陛下角牽了下，但笑不出來。

他只是看住了陸嬤嬤：“嬤嬤，今日也沒有外人，你就與朕說句實話，到底是為何？”

陸嬤嬤一口咬定：“真的就是我老了，覺力不從心了。”

梅妃這個時候，輕聲說了一句：“嬤嬤畢竟也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本來都出宮去了，卻還要回來，辛苦心，的確是勞累。敏貴妃妹妹又是第一次，許多事估計也不懂，恐怕嬤嬤就更為勞累。”

敏妃這個時候，終于說了一句話：“陛下，要不然就請嬤嬤還是留下，只是讓幫忙盯著，至于其他事，再尋兩個嬤嬤來也。我的確是第一次，諸多不懂，沒有個能坐鎮的人，我心中也不安穩。”

葉知秋連連點頭：“姨母這話可太對了。我們府上，也有兩個經驗老道的嬤嬤，是王爺特地尋來的。原本我還覺得麻煩管束，可這一段時間下來，我就知道有人坐鎮是真的好。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旁邊都有人心里有數，多安穩？”

言之鑿鑿：“您必須將陸嬤嬤留下來！”

陸嬤嬤簡直都要魂飛魄散了：自己都請辭了，本來按照計劃，自己也是不用留下的，只要讓陛下心里不痛快了就行，到時候自然由梅妃再安排其他人。可現在看來，難道自己還不得不留下了？

其實陸嬤嬤想走，主要也是因為家里一攤子事走不開，而且在宮外，被人伺候，是個能安天年的老夫人，但在宮里，還得伺候人，所以也不愿意留下罪。

再說了，明知道敏貴妃這個胎，最后是一定保不住的。所以就更不愿意蹚渾水。

敏貴妃心里這會兒已經有了主意。

歉然地看向陛下：“是我沒照顧好陸嬤嬤，讓陸嬤嬤才有了想走的念頭。我看要不然這樣。還是請陸嬤嬤留下來，只是再給嬤嬤配兩個小宮服侍，另外再務府選兩個懂事的嬤嬤來給陸嬤嬤打下手。我也再多讓太醫勞累些，盡量不勞煩陸嬤嬤，就請陸嬤嬤在這邊坐鎮就行。”

敏貴妃嘆了一口氣：“我畢竟沒有經驗，這個時候還是真心實意希邊能多個坐鎮的人。”

說完這話，敏貴妃還懇求地看向陸嬤嬤：“嬤嬤有什麼，也只管提。只要嬤嬤肯留下。”

到了這個地步，敏貴妃的姿態已經是十分的低了。

陸嬤嬤如果再拒絕，顯然就不太合適。

葉知秋笑盈盈地幫著勸：“是啊，陸嬤嬤您就留下吧。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看在陛下面子上——”

陛下也淡淡開了口：“是啊。嬤嬤就留下吧。朕也不必嬤嬤做什麼，嬤嬤就幫忙看著點就，等敏貴妃平安生產了，朕一定有重謝。”

就連陛下都開了口，陸嬤嬤還能說什麼？

陸嬤嬤臉都有點兒發白：“老奴聽陛下的。只不過老奴畢竟年紀大了，難免有疏的地方——”

“朕相信，有嬤嬤在，敏貴妃必定能平安生產。”陛下笑了笑，重重地說了這麼一句。

有這麼一句話，陸嬤嬤剩下的話，就像是堵在嚨里，一下子全都說不出來了。

還能說什麼呢？

陛下的話，就是金口玉言。

難道陸嬤嬤還敢說上一句這個孩子肯定生不下來這個話？

事竟然已經定下，陛下顯然也沒有再多說的意思，“嬤嬤回去歇著吧。一會就是除夕晚宴，你們也各自回去準備。”

梅妃聽陛下這個意思就是散了的意思，而且陛下現在有些不痛快，于是原本準備說的話，就這麼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說了，怕惹怒陛下。

可不說的話，多又有點兒不甘心。

就在梅妃猶豫的時候，一直沒出聲的時錦忽然上前一步，跪在了陛下面前，哀求道：“陛下，今日是除夕，眼看就要新的一年了。六郎已經知道錯了，陛下就解了他的足吧！”

只說這個都還不夠。

時錦又說道：“說起來，六郎其實也沒什麼錯，主要是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話，六郎也不至于連累。陛下，妾愿意替六郎罰！六郎他是個孝順孩子，自己都那般不好了，還掛念著陛下，怕陛下氣壞了，今日是除夕，您就讓他見您一面吧。他也就能安心休養了。”

說著說著，時錦眼眶都有點紅。

但沒哭出來，只是磕頭倒底，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來。

不得不說，時錦這一番做派，真是手段高明。

陛下年紀大了，其實是重的。也樂意看到自己邊的人重。

沈長璜是不是真擔心他子到那個地步，陛下未必相信，但時錦這般為了六皇子，卻是讓陛下心的。

看著時錦是替沈長璜求呢，但陛下必然是對時錦的印象會更好。

陛下沉片刻，問了這麼一句：“你愿意替他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