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葉知秋的提議，沈遇白自然是放在了心上。

他看著葉知秋那副樣子，不由得又想笑：“好了，今日除夕，這些糟心事先放一放，你也該笑一笑。不然阿元也該擔心了。”

沈遇白的目落在葉知秋的肚子上，目和，眉目舒展：“姨母格溫，這些事，只能徐徐圖之。”

葉知秋手了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忽然想起上輩子阿元來看自己時候，也曾給自己帶過梅花，小心翼翼地揣在袖子里，獻寶一樣拿出來給自己看的樣子。

心中一，不由自主地就笑出聲來。

然后，葉知秋仰頭看那開得正好的梅花，輕聲提了個要求：“王爺替我摘一朵梅花吧。今日出門，也沒戴花，除夕是也該喜慶些。”

沈遇白還從來沒干過這樣的事，但卻由衷欣然地出手去，仔細挑了一小枝梅花。

那梅花三朵開了一小簇，其中還有一朵是半開的，形態好看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他摘下花枝后，就小心翼翼拿著，對著葉知秋的發鬢比畫。

葉知秋本來還想自己來，但見他這樣，反而不好再接過來，說自己沒想讓沈遇白再做別的。

于是微微低下頭，配合沈遇白。

沈遇白比畫了幾下，就找到了合適的位置。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將那一支梅花了葉知秋的發鬢。

做完了這些，他還不忘記后退一步，認認真真地打量起了自己的果。

葉知秋笑盈盈問他：“好看嗎？”

人面如春桃，如羊脂，發鬢如墨云，而梅花艷——互相映照，一時之間，竟讓人不知哪一個更。

沈遇白點點頭，神認真而誠摯：“好看。”

好看得讓人心頭怦然而。

葉知秋的眉目如畫，鮮艷明，落在這雪地里，竟讓人無端端覺得，梅花妖也不過如此。

陛下笑聲忽然傳來：“沒想到，十九弟有一日竟然也變得知識趣起來。”

兩人驀然回頭，就看見陛下和敏貴妃站在窗前，笑盈盈地看著他們兩個。

一時之間，沈遇白和葉知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最后，葉知秋咳嗽一聲，干脆往沈遇白后一躲——遇到這種事，就該讓男人去沖鋒陷陣！反正陛下也是點得他的名！

沈遇白對上陛下打趣的目，一時無言：……

偏偏他還覺到葉知秋拽著他袖子的手指都在輕——當然不可能是張和害，那分明也是在笑！

沈遇白更說不出話了。

好在差不多該是宮宴的時辰，一行人便出發去宮宴。

今日是家宴，幾乎都是宗親。

據沈遇白的囑咐，年紀大輩分高的長輩沒有幾個，基本上整個宮宴，葉知秋和沈遇白就可以坐在那兒等著小輩們來行禮問好就行。

這就很舒服了。

葉知秋第一次到了年紀不大輩分卻高的好。

事實上，好些個年紀比大了不止一的，也是小輩。

因此，葉知秋多有些嘆：阿元以后輩分可真是高。

一不小心，就走了神，陷了一個異常復雜的糾結問題里。

最后，實在是做不出抉擇，于是悄悄地拽了一下沈遇白的袖子，低聲音問他：“你說，阿元和姨母肚子里那個，將來怎麼論輩分呢？”

沈遇白是陛下的弟弟。

卻是敏貴妃的侄兒……

從陛下那頭論，兩人是堂兄弟。

從敏貴妃那兒論，就該是叔侄。

葉知秋這個問題，直接將沈遇白也問住了。

他神一瞬間復雜起來，也終于意識到這個事是多麼難辦的事。

最終，他咳嗽一聲：“估計還是堂兄弟。”

他頓了頓，又說一句：“不過。他們兩人脈，倒比普通堂兄弟脈更深厚。”

可不是麼，兩人不僅都有沈家的，也都有白家的脈——自然是更加親近的。

而且論年紀也差不多，估計以后還能玩到一起去。

葉知秋點點頭：“那就好，省得將來兩人年紀差不多，輩分卻差了一大截。”

兩人這頭說著悄悄話，旁邊的二皇子夫妻倆聽了個正著——一時之間夫妻兩個人的神都有點兒微妙和復雜。

不過夫妻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假裝沒聽見。

酒過三巡后，眾人放松了許多，也沒有那麼拘束。就連陛下也了歌舞出來助興。

因都是皇室員，俱是沒有出三代的宗親，所以互相之間更是隨意些，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沈長璜和時錦就是這個時候去給陛下敬酒的。

一段時間不見，沈長璜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以前多還有點俊朗的樣子，但現在卻只剩下了高高的顴骨，深陷的眼窩，以及眼睛底下的青黑。

雖然也打理過，但沈長璜的氣神看上去還是很差，就連都沒有多。

這幅模樣，看上去多有點兒虛弱。

這也符合時錦當時說的況：沈長璜在思過，又擔憂陛下，所以茶飯不思，傷也遲遲不見好轉。

陛下就算是鐵石心腸，看著自己曾經寵的兒子變了這般模樣，也是止不住心了一下。

沈長璜上前去，先是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接著就伏在地上，半晌都沒起來，一開口，話語里卻帶著哽咽的味道：“兒子愧對父皇。”

陛下看著他這樣，心更甚，最終擺擺手：“大過年的，就不說這些敗興的事了，高高興興過年吧。”

眾人頓時都明白：陛下是借著過年，徹底將這個事揭過去了。

說是糟心事不想帶到明年也好，說陛下趁機寬容了自己這個兒子也好，反正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葉知秋端起酒杯慢慢地抿了一口，遮掉了自己角的那點嘲諷和譏誚。

看著沈長璜，又看了看時錦，覺得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兩只打不死的蟑螂。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兩人還是配的。

畢竟同一個種，天生就是一對不說，就連觀念和手段都是出奇的相似。

就是有點讓人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