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如去博一把

王氏披上了黃錦緞披風，出了西院的臨水小榭。

李媽媽小心翼翼地扶著王氏，“姨娘這是怎麼了？”

王氏嘆了口氣，“冬料子都發到院子了？”

“是，已經發下去了。”

王氏冷笑一聲，“倒是謹慎的很，一點兒錯也拿不住。”

李媽媽瞥了眼臉上的冷意，問道：“姨娘可是有了對付大小姐的法子了？”

“品香軒的事只要我們能撤出，再鬧大了……那可是夠喝一壺了。”

本想穩妥起見，品香軒這事兒遮掩過去最好，可現在還是用這事賭一把才好。

品香軒的那批安神香是從安西進的，買時的賬冊早就被燒得一干二凈。

只是鋪子里的賬冊還在自己兄長、如今的太常寺王卿府上，自己已經同他代了要摘清關系，想必是沒有問題了。

李媽媽想到那本賬冊有些心驚，“姨娘，賬本可都理干凈了？萬一……”

萬一沒有扳倒大小姐，反而把們做的事牽扯出來，這可是得不償失！

王氏冷眼瞥了李媽媽一眼，“媽媽可是怕我的連累？”

李媽媽連忙低頭道：“怎麼會！老奴心心念念著姨娘的好呢。”

進了屋子，王氏轉對李媽媽道：“替我去把聽風樓的云姨娘請來。”

李媽媽應了聲便出去了，心里卻松了口氣，看來這次王姨娘是不用自己做這件事了，這云姨娘倒是好拿的很。

聽風樓在朗月湖的另一頭，略有些偏僻。

云姨娘正和江錦音坐在榻上做針線活兒。

江錦音的繡活兒學得很好。

為庶如果繡活兒不好，嫁到了一般人家是會被瞧不起的。

云姨娘是丫鬟出，一手的好繡活兒都盡數教給了江錦音。

“姨娘，我這個老虎繡的好嗎？”

云姨娘笑道：“三小姐的繡活兒越發好了，小爺用這個肚兜兒好看的很。”

江錦音嗔道：“姨娘，現在沒有外人，不必那樣喚我。”

云姨娘為人謹慎的很，“姨娘在出上，已經對不起三小姐了，不能再逾越了規矩。”

江錦言手里的針一歪，刺在了手指上，哎呀一聲放下了針線。

云姨娘連忙起拉過的手，“三小姐！”

江錦音忙道：“沒事的，姨娘放心，不疼。”

云姨娘剛要喊外頭的丫鬟，就聽到院子里有外人來了。

“云姨娘，老奴是怡翠閣來的，我們姨娘請您去坐坐。”

云姨娘和江錦音都是一頓。

江錦音低聲道：“姨娘，要您去做什麼？”

云姨娘搖了搖頭，“橫豎姨娘這里也沒什麼值得惦記的東西，三小姐快喚丫鬟來包扎了手，姨娘去去就回。”

江錦音目送著云姨娘出了室，盯著手上的跡發愣。

姨娘一心只求在府里安穩度日，盼著日后自己能有門好親事，可很多事并不是一味地躲避就有用。

想到了如今的江錦言，自己的這個長姐。

長姐整個人都像是變了許多。

但真的能斗得過這個王氏嗎？

值不值得自己搏一把？

江錦音嘆了口氣，再觀觀吧。

在這深宅大院里誰能不用上十二萬分的小心謹慎呢。

怡翠閣，坐在羅漢榻上的王氏放下手機的荷紋青瓷茶盞，了眼杌子上坐著的云姨娘。

如今這云姨娘臉好了許多，想必是日子過得還不錯。

“云姨娘如今可是有了大造化，聽說……還時常去梧桐苑看小爺？”

云姨娘子一，“我看小爺那樣的小人兒實在是招人歡喜，閑來無事就做些裳送去罷了。”

王氏冷哼了一聲，“小爺如今可是府里唯一的嫡子，你打量我王蕓娘瞧不出你的心思？”

云姨娘低下頭，“我哪敢有什麼心思，我就三小姐這一個念想，比不得您，還有大爺和二小姐呢。”

王氏聽到大爺，角才微微上揚，“你知道就好，都是一個后院兒的，誰不知道誰呢，只是我奉勸云姨娘你一聲，大小姐如今自己也不過是個閨閣小姐，本事再大，也做不得三小姐的主。”

云姨娘猛地抬起頭，“王姨娘，您這是什麼意思？”

王氏看著云姨娘這張臉，心里頓時不悅起來。

云姨娘原先不過是侯府一個端茶倒水的丫鬟，長得一副狐子似得面孔，剛開臉那會子功夫，侯爺十日有六日都在聽風樓歇著。

“老爺前陣子還讓我以后替三小姐個好人家，我想著也該請云姨娘過來商討商討，該給三小姐找個怎樣的人家？”

云姨娘連忙起，“三小姐還小！說不得親事！王姨娘還是……還是先給二小姐瞧人家才好！”

王氏頭也不抬，自顧自地挲著手腕上的羊脂玉鐲子，“三小姐已經十一，也不小了，守完制都十四了，若是沒有三六娉，倒也快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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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沒有三六娉？那就是為妾！

云姨娘咬著跪下，紅著眼眶道：“我從不和你爭什麼，三小姐也沒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求你放過我們母！”

王氏慢慢站起，往一邊的紅木小幾上的熏爐里丟了塊香料，屋子里頓時芳香襲人。

王氏哼了一聲，前陣子這云姨娘還想著去江錦言那里賣乖討好，這會子倒是想明白了。

“你起來吧，讓人瞧見，還以為我區區一個妾室你做什麼大大惡之事呢。”

云姨娘咬著牙不肯起來。

王氏回過，直截了當道：“只要你替我做件事，從此聽風樓與我再無任何瓜葛，三小姐的事，我也不染指。”

從怡翠閣出來，云姨娘臉發白，走得很快，心里還回響著王氏的話。

“只要你用這香，就能病上一場，讓老爺相信這是江錦言的手筆就好，老爺如今剛有了，家里后院不寧可是大忌。”

云姨娘握了握手里的熏香，一時有些怔怔的。

江錦音知道了也楞在了原地，那王氏竟如此歹毒？

們本就沒有地位，若是做了這事，只怕是和梧桐苑結了怨，大小姐畢竟是府里嫡長。

可王氏又哪里是那麼好相與的！

沒有用的時候還不是要被一腳踢開。

江錦音思索了良久后說道：“姨娘，這件事您聽我的。”

云姨娘忙勸道：“三小姐！萬萬不可來啊！那王氏是真有本事左右你的親事，姨娘熬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看你風嫁出去！就是寒門庶族也是好的，可絕不能走姨娘的老路啊！”

江錦音紅了眼眶，說道：“姨娘，錦音都知道，可是姨娘若是為錦音做了這等子事兒，只怕是再也洗不清了，我們又能有什麼出路？而且，姨娘當真覺得大小姐斗不過王姨娘？倒不如去搏一把！”

第二天一大早江錦言帶著做好的小布老虎進了小錦程的屋子，沒想到江錦音已經在里頭哄著小錦程了。

江錦言對這個識趣的庶妹沒有過分親近也不疏遠，淡淡一笑。

“三妹來得倒是早。”

江錦音連忙起行禮，“長姐客氣了，我來的時候爹爹已經來看過程哥兒了，我來的沒有爹爹早。”

江錦言抿著笑道：“父親如今是要早早地去衙門辦差，我們可比不得。”

江錦言瞧見小錦程手里抓著的布老虎，笑道：“三妹可是又先我一步了。”

江錦音看到手里拿著個致的小布老虎，繡工極其出彩，還綴了顆上好的珠子，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連忙搖頭道：“長姐的繡活兒可比我的好多了。”

江錦言知道云姨娘是丫鬟出，這段時候送來給錦程的裳都是親自過目的，做得都是一等一的用心。

“三妹有云姨娘教導，工可是錯不了的，別站著了，三妹坐吧。”

江錦言抱起小錦程，小錦程左手已經揪著一個布老虎了，見到江錦言手里的布老虎又咿咿呀呀地手要拿。

江錦言笑著搖搖頭，“可見是個貪心的。”

惜秋連忙道：“我們小爺可是有眼力勁兒的，二位小姐的都是好的，哪能了哪一個呢。”

江錦音也笑了。

似是無意地說道：“如今天涼了不，程哥兒可要注意些，別著涼了，昨兒夜里風大，王姨娘請我姨娘去怡翠閣，誰知道姨娘回來就有些著涼了，我還說了那些小丫鬟呢，這麼涼的天兒也不給姨娘披件披風。”

聽到王氏請了云姨娘去怡翠閣，江錦言抬頭瞥了江錦音一眼，見目灼灼地看著自己，心里一頓，這是有話要說？

“惜秋，你抱著程哥兒出去走走，仔細些別吹了風。”

惜秋接過懷里的小錦程，笑著應了。

屋里只剩下二人，江錦言也坐了下來，替倒了杯茶，“這是今年的君山銀針，三妹嘗嘗。”

江錦音抿了口茶，暗道的確是好茶。

“長姐這里果然什麼都是好的。”

江錦言淡淡一笑，“我打量著三妹年紀小，前陣子就送了些通溪火青過去，若是三妹覺著這君山銀針合口味，走時讓小丫鬟去我屋里拿一些回去。”

江錦音連忙道了謝。

“長姐……”

看到長姐那張極好看又帶著溫和的面容，此時又猶豫了，這真的是條對的路嗎？

江錦言見心事重重，心里暗暗嘆了口氣，起走到窗前，回頭笑道：“三妹過來瞧瞧，這滿地的梧桐葉子是不是極有趣？”

江錦音怔了片刻便起來到窗前，窗外的一條梧桐大道上滿是梧桐葉子，梧桐樹下，長姐邊的大丫鬟雪硯正追著一只通雪白的貓兒。

江錦言指了指一邊兒的一條小道，“三妹可瞧得出？那兒本有條青石板路，兩邊兒都是細細的通水小，現如今鋪了這麼多層梧桐葉子上去，反倒瞧不出來，一不小心便會踏進里。”

江錦音看著窗外院子里厚厚的一層梧桐葉子，若有所思。

“走在路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踏進里了鞋，那三妹你說，這條路可還算是路？”

江錦音明白了的意思，眼底也堅毅起來。

“長姐，王姨娘想利用我姨娘來對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