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在眼里什麼配得上呢

直到進了方老夫人的院子，江錦言才舒了一口氣，剛剛的場景實在是讓快要支撐不住了。

小錦程掙扎著踢著，張開便要哭鬧，江錦言斜坐在了紅木羅漢榻邊，手抱起了他。

晃晃悠悠下小錦程這才咯咯笑起來。

娘進了屋子后行禮道：“大小姐，小爺該吃了，讓奴婢來抱吧。”

江錦言笑著將小錦程小心翼翼遞了過去，誰知道小錦程剛離了江錦言就放開嗓子哭了起來。

“罷了罷了，今早喂也喂得遲，許是還不呢，我再哄一哄他就是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抱回小錦程，歪躺在榻上，一邊著他的額頭，一邊想著方才的事。

倒是差點兒就忘了，周承瑞同李茜云還是表兄妹，怪不得今日能在方家看到周承瑞。

可他同李家的關系不冷不熱，想必是李讓如今也不待見他吧？

朝中最氣的就要數有份的武將了，李讓便是如此，居左軍都督一職，位高權重。

即便是宮里有個做太妃的妹妹那又如何，誰著誰顯而易見。

想到李讓，江錦言又想到了李讓的嫡子，這似乎也不是個泛泛之輩。

前世李家便是在李讓死后歸于他手，最后他站在了周承瑞的這邊，利用李讓多年的威名制住了好幾路蠢蠢的人馬。

暗暗搖了搖頭，比起這些人，倒更欣賞許君彥一些，他為人磊落，就連權謀之間都能端得風輕云淡一般。

但這樣的人往往卻又是最難看的。

想到許君彥剛剛那個不經意的淺笑，一瞬間似乎覺得同他相識已久，每回在他眼里都能看到一溫和。

自己沒記錯的話，許君彥為人是極淡漠的……

轉瞬想到那一次在梨園，被他護在假山中時，同他距離那樣近……

不自在的子一僵，手里的作也停了，直到小錦程不快地扭著小子，這才拉回了的思緒。

莫不是因為自己欠他太多，已經心虛到如此地步了？

無奈一笑，搖了搖頭，如果可以，還是讓自己遠離這個人吧，這一世心里只裝了仇恨罷了……

“甘你瞧瞧，程哥兒可是要被言姐兒寵壞了。”

正出著神，竟沒意識到方老夫人走進了室。

江錦言連忙要起，老夫人按住了笑道：“外頭鬧得很，外祖母這是躲閑來的。”

“錦言看外祖母高興著呢。”

說著挪了挪子。

甘眼見老夫人要坐下，隨即又在榻上鋪了層狐皮褥子，這狐皮褥子雪白似雪，用料不凡。

“這皮倒是個好的，我記著我那庫房里還有好些個雪狐皮，甘，你去瞧瞧，挑兩塊上好的來，天就快涼下來了，給言姐兒做個斗篷也好。”

甘笑著應了，“可見還是表小姐得老夫人的心吶，老夫人這些個好東西可不都到了表小姐的上。”

說著又指了指江錦言頭上的白玉簪，笑道：“表小姐還不知道吧？這白玉簪可是老夫人的陪嫁，心的很呢。”

江錦言倒是吃了一驚，竟然如此珍貴，嗔道：“外祖母，您可是要寵壞錦言了！”

老夫人著甘笑罵道：“你這小蹄子喲，這張是讓人又又恨，還不快去庫房找些好東西來。”

甘笑著退下了。

可不是嗎，老夫人眼里，表小姐可是比那位要進宮的大小姐來的重要。

方老夫人出手替江錦言正了正發髻間的那支白玉簪，這玉簪玉質溫潤，是極好的和田玉。

笑瞇瞇道：“我的言姐兒這麼好，只怕是這簪子配不上言姐兒喲。”

方老夫人年輕時也是姿容不俗的，老了更顯隨和，笑起來便讓人如沐春風。

江錦言佯怒道：“誰敢說外祖母的東西不好，錦言定是饒不了他。”

小錦程聽到江錦言裝作發狠的聲音反而覺得有趣，拍起手來，笑得小臉兒都皺了起來。

方老夫人接過了小錦程，他倒沒有哭鬧，只是掙扎了幾下就乖乖躺著了。

“這眉眼真是像極了言姐兒，以后定是個翩翩公子哥。”

方老夫人見江錦言的眸子里只是黯然了片刻，似乎已經快從方氏之死的影中走了出來，這才放下心來。

自己老了，又經歷了白發人送黑發人，對生死反而有了更多的會。

現如今方家雖然還不太安穩，但到底是擰一的，最擔心的也不過是眼前的外孫兒和外孫兒了。

江錦言淺淺一笑，“我也覺得程哥兒長得好，以后定是個出息的。”

自然知道，江錦程前世的確是個雕玉琢的人兒，只是子頑劣不堪。

搖了搖頭，那是過去了，這一世可不會如此。

正在閑話之際，只見有婆子通傳了一聲大小姐來了，隨后湘妃竹紋撒花門簾便被挑起，走進來一個端雅嫻淑的子。

發髻梳的齊整，上頭的碧玉棱花雙合步搖貴氣端雅，行走間輕拂，極為賞心悅目。

“見過祖母。”

如今方立嫻的宮中禮儀學得極為用心，一舉一都端著貴氣。

上的刻泥金銀如意云紋緞裳和煙籠千水相得益彰，被腰間掛著的佩環的紋不。

樣貌也是上乘之姿，只是太過端莊，倒顯得深沉。

江錦言起行了一禮，“立嫻表姐。”

方立嫻淡淡地點了點頭。

老夫人蹙了蹙眉頭，轉瞬又笑道：“立嫻這時候該是學琴的，怎的有空來看祖母？”

方立嫻掛著一不變的笑意，淺笑道：“祖母可是偏心了，錦言表妹同我從前那樣好，早先來，我不得空，現如今可得一會子閑來見見表妹，祖母可不要怪嫻兒懶。”

自己同這個表姐一般，若說真是為了自己連手頭的事都放下了，這可就讓自己不明白了。

江錦言臉上依然是笑意，“表姐如今是要宮的，要預備的事還多，錦言自然是不敢隨意叨擾表姐的。”

老夫人瞥了眼方立嫻，見還是那般端莊地站著，笑意不減。

這個孫兒心高著呢，同錦言更是說不來話，這會子是想做什麼？

方立嫻見狀連忙拉起了江錦言的手，笑道：“我可是聽說了表妹蘭花，前幾日宮中的李太妃娘娘賞了盆金邊墨蘭，表妹可要去瞧瞧？”

說著回對老夫人笑道：“祖母可得讓我同表妹好生再說說話，一會兒我就把人送回來。”

方老夫人疑慮歸疑慮，還是差人好生將二人送出了院子。

江錦言心里不解，面上還是配合著這位方家大小姐，卻也不知到底是要做什麼？

在室。二人對著墨蘭沉默了許久后方立嫻問道：“表妹覺得這金邊墨蘭如何？”

這的確是極珍貴的金邊墨蘭，被養在了整玉雕的花盆中，外頭還嵌了許多瑪瑙和紅玉，多了不奢華。

果然是宮中的件，連極素凈的蘭花也能如此奢華不已。

“這金邊墨蘭果真是不錯。”江錦言淡淡一笑。

蘭，卻不這變了韻味的蘭花，像是生生從花之君子了花之富貴者。

“這是李太妃娘娘賞的，說來太妃娘娘如今也同我們方家有了淵源，同二哥定了親的李大小姐，還要喚一聲姑姑呢。”

江錦言自然是清楚這一層關系的，不解方立嫻說這話的用意，難不將自己喊來就真是為了看這盆貴重的蘭花？

瞥了眼方立嫻，見只是撥弄著墨蘭的葉子，那葉子像是鑲的金邊，貴氣十足，在圓潤修長的手指下翠綠滴。

“我這個未過門的二嫂家世樣貌都極得我母親的賞識，想來，以后的大嫂也會是如此的吧。”

盈盈笑著，向了江錦言，“表妹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我大哥是方家的嫡長孫，又是未來的定遠侯，方家可是要到我大哥手里的。”

江錦言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表姐說的是。”

方立嫻就是為了告訴自己方家會找什麼樣的長孫媳？

眉頭一蹙，莫非方立嫻是懷疑自己有這個心思？

“錦言，大哥他自小與你親厚，我記得他為了哄你高興去祖母屋里的桂香窩糖，母親還罰他抄了書，那時候大哥真是小孩子心。”

說著方立嫻笑容也淡了，“從前總是覺得時辰過得慢，卻沒料到人總是會長大的，我大哥大概很快也要定親了，錦言，你說……怎樣的子才配得上他？”

江錦言聽到這里，又見目灼灼盯著自己，心中這才明朗。

原來是要告誡自己不要打方立誠的主意！

也對，方立嫻就要宮為妃了，需要的是強有力的支撐。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愿意方家下任宗婦的位置落到自己手里，畢竟自己家世低了一截，名聲也差，最重要的是，對而言不是助力。

不過，自己又怎麼會有這般的心思呢，方立誠對自己而言，是個溫言和煦的哥哥。

即使是表親又是識的，可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對他絕對沒有其他的心思，他這一世安好便是自己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錦言想來……大表哥這樣的人定是要世才貌俱佳的小姐才能配得上，大表哥定親之日錦言必定會來賀喜。”

江錦言笑語盈盈說完了這話，便起道：“表姐如今忙得很，竟還不忘請錦言來賞這蘭花，只是錦言覺著這瑪瑙紅玉雖然名貴，卻不甚配這墨蘭。”

說著便告辭而去。

方立嫻怔怔地看著這盆金邊墨蘭不言語。

自己自然聽得出，江錦言這話是打消了自己的懷疑。

只是……覺得玉盆配不上這墨蘭？

碾金為土玉為盆的華貴都不覺得眼，那在眼里，又有什麼配得上呢？

沒想到這個表妹竟還有這樣的心，倒是不像從前那般平庸無能了。

“大小姐，方才大爺同表小姐在院門外見了……”

方立嫻抬頭道：“表小姐說了什麼不曾？”

丫鬟答道：“表小姐只說小姐請來看蘭花，說完就匆匆走了。”

方立嫻長長地松了口氣。

靖安侯府的馬車從方府出來了好一會兒，里頭的江錦言想到今日的這些個事兒，還有些無奈。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江錦言拉回思緒，對外頭的姜為問道：“姜伯，可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