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此無關風與月

“小姐！小姐！王姨娘沖進來了！”

雨墨小跑著進了室，氣吁吁地著斜躺在榻上的江錦言。

江錦言放下了手里的賬本，有些覺得好笑，抬眸道：“這是要做什麼？”

正說著，門外已經喧嘩了起來。

徐媽媽擋在了門外，“王姨娘！您不能進去！大小姐還在休養！”

王氏睜著怒氣沖沖的眸子，尖聲道：“胡說！都有力氣來害錦才了，還休養個什麼勁兒！”

王氏不復往日的弱，一把推開了徐媽媽，狠狠地扯開了門簾。

當看到斜倚在榻上悠閑自得的江錦言時，那眼里的憤怒幾近讓面猙獰。

“江錦言！你這個賤人！”

尖厲地聲音讓雨墨和雪硯也被嚇住了，擋在了自家小姐的面前。

這王氏想要做什麼？瘋了不？

“王氏！你一個姨娘也敢辱罵我們小姐？”

雪硯滿臉的怒氣，剛要沖上去手，卻被江錦言微微移了步子擋住了作。

江錦言冷冷地著王氏，“姨娘這是什麼意思？天化日地就來梧桐苑尋樂子不？”

見一臉不知所謂，王氏指著便罵道：“是你！是你害了錦才！你在這兒給我演戲了！”

江錦言四下里掃了眼，幾個跟進來的婆子連忙躬退了下去。

“姨娘這話……錦言可不起，錦言為嫡長，何苦要去害一個庶子？”

微微勾起了角，“姨娘可是要來給錦言潑臟水的？”

那淡然若水的笑意深深地刺著王氏的眼睛，揚起了手便要揮上去。

江錦言卻出手擋住了王氏的作。

也不惱怒，只悠悠道：“錦言奉勸姨娘先去問一問，那江錦才到底做了何事？”

王氏想到了方才去求的時候，自己卻被老爺狠狠地一把推開了……

明白，老爺這回是了大怒了！

可……錦才被除族后，連春闈下場的資格也沒了！沒有了考取功名的資格，又沒了家族的庇佑，他就要淪落為賤籍了！

王氏咬牙切齒地指著江錦言喊到：“你……你真是蛇蝎心腸！你是要活活地斷了錦才的生路啊！你如此狠毒就不怕遭報應嗎？”

江錦言連看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這些人……永遠都覺得對付別人是天經地義的事，但若是被別人反擊了，就覺得別人十足的惡毒和狠辣了……

在他們眼里，自己生來就應該被他們算計，甚至是活該沒有生路的。

“送姨娘出去。”

江錦言語氣冰冷地說完后就緩緩坐在了一旁的錦杌上。

王氏瞪著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江錦言。

怒吼道：“江錦言！你……”

“你在胡鬧什麼？”

院子里傳來了江士恒帶著怒氣的聲音。

王氏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淚意縱橫，著快步走進屋子的江士恒，尖聲道：“老爺……是大小姐！是大小姐記恨妾，妾什麼都可以不要，求老爺……求大小姐……放過妾的兒子！錦才他被除族，那就是個廢人了啊！老爺！您怎麼能這麼狠心！”

江士恒別過臉，對一旁的嬤嬤道：“還不快把送回怡翠閣！”

王氏一下子慌起來，一把抱住了江士恒的，哭道：“老爺！錦才出生的時候您就抱著他，您說他定是個有出息的……他如今已經就快要得功名了……他是要為老爺您宗耀祖的啊！老爺……”

江士恒臉上現過一痛楚。

的確，府里多年以來只有錦才這一個爺，在錦才去程家的家學之前，都是自己手把手地教他習字讀書……

王氏見他態度了下來，哽咽道：“老爺……您不能……不能為了大小姐，就將錦才除族啊！”

江錦言真是要哭笑不得了，掩住了邊的冷笑，淡淡道：“姨娘這話倒是讓錦言之有愧，錦言可沒有這樣的大福，能讓大爺因錦言而被除族。”

江士恒頓時便又想到了忠勇侯傳來的話，于是轉瞬便黑了臉。

他又聽到王氏里說的為了錦言才將錦才除族，他更是怒從中來！

難道自己就是這般糊涂之人？

強行地扳開了王氏的雙手后，江士恒沉著臉冷道：“你自己去問問！你這個好兒子做了什麼好事？為了錦言？你腦子是糊涂了麼？若是不將他除族，難道江家都陪著他去……哎！”

說著他長嘆了一口氣，自己又如何愿意將這個兒子除族呢？自己子嗣單薄，這麼多年的心都傾注在了錦才的上……

誰知道……自己竟然養出了這麼個不知死活、不知廉恥的好兒子！

“將王氏送回怡翠閣！若是王氏再敢來梧桐苑鬧……怡翠閣的丫鬟婆子就通通來大小姐這里領罪！”

說著他便甩袖而去了。

江錦言看都沒有多看王氏一眼，直到王氏被人帶走，才瞥了眼外頭回廊下站著的白凌。

“白小姐，進來喝杯熱茶吧。”

說著江錦言便自顧自地倒了兩盞清茶。

白凌扶著墻站了片刻，這才抹去了眼角溢出的眼淚，強撐著進了室。

坐下后便攥著角，“江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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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瞥了眼極力抑的神，江錦言暗嘆了一口氣，淡淡道：“你都聽到了？”

白凌微微點了點頭，低頭盯著那青釉蓮瓣茶盞，“其實……我不怪他，真的……這一年來，若是沒有他在欺騙我，我本不能撐到如今，說不定……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江錦言抬頭瞥了眼，極瘦極憔悴的臉龐卻在提到那一年是有種彩。

白凌揭開了茶蓋，那升騰的霧氣熏出了滾滾而落的眼淚，卻仍是低頭自顧自道：“原本是想帶著他的骨遠走高飛，沒曾想……到底還是被留在了。”

提到，語氣里盡是冷漠。

江錦言放下了手里的茶盞，“你若是想去何，知會我一聲便是。”

白凌苦一笑，“沒了心，去哪里又有什麼區別，我的心，早就在他喂我紅花的時候……就死得徹了。”

江錦言微微蹙眉，“他已經被除了族，以后便是個徹底的廢人。”

白凌微微抬眸，眼底的已是平和，再沒了那日的失魂落魄和撕心裂肺，連方才那一瞬的痛楚也緩緩消散。

“江大小姐，您也許不能會……那種心被攪碎了個徹，卻還不得不親手撕扯的苦楚，可也唯有這苦楚能喚醒自己，告知自己……我仍活著。”

江錦言也怔了片刻。

自己曾以為自己是也是這樣對周承瑞的。

被他背叛后，自己只有濃烈的恨意和不甘，還有悔不當初的痛楚。

重新活過來的那段日子，每日夜里自己總會被噩夢所驚醒。

想到掩埋一切苦痛和恨意那場大火，在不住地燒著，燃著，火舌翻滾著卷到了自己的周。

重重拉扯的痛楚像是要將自己撕碎！

江錦言低低地問道：“你……不后悔？”

白凌干了淚痕，起道：“此無關風與月，亦與他無關。”

江錦言怔了半晌，直到白凌瘦削的影消失在了眼前，唯有那微微晃的門簾還提醒著自己。

此無關風與月，亦與他無關。

錯付了真心罷了，說到底這全都是自己的意，若是因那尋錯的良人而糟踐了自己，才算是白活了一世吧……

城南的舊宅子破舊不堪，無比簡陋的屋子讓白凌微微蹙起了眉頭，蒼白的面容上卻再沒了往日那種無邊無際的痛苦之意。

“江公子。”

看著這個一臉頹廢、滿目絕的男人，屈膝行了一禮。

江錦才怔怔地站在了破敗不堪的門外，轉瞬他別過了臉。

“我害了你的孩子，你也毀了我的前途，我們再沒有相欠一說，你也不必再來找我。”

白凌心里到底還是了一陣。

面無表地后退了半步，“我只是來同江公子道別的，江公子說得對，一切都一筆勾銷了，一條命用江公子的前途來抵，也是盡夠了。”

說著便毅然轉，再沒有回頭。

燕兒從一旁的巷子里快步走來，扶住了，“小姐，我們以后去哪兒？”

白凌神復雜地看了眼燕兒，良久后嘆了口氣，“去江南吧。”

第二日白凌去了城南的消息傳來了梧桐苑，江錦言聞言也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早已想明白了。”

雪硯不解，“小姐，白小姐是去找江錦才算賬的？”

江錦才搖了搖頭，是道別吧？

了眼一臉正的雪硯，收起了慨，淺笑道：“怎麼說起算賬來，你這蹄子就來了興致？這幾日總見不著人影兒，去哪兒算賬了？”

雨墨笑道：“還能去哪？這幾日菜也不做了，盡是去前院的致遠閣習字了。”

雪硯臉一紅，瞪著雨墨道：“我是去找蕭先生學字！”

江錦言著打趣道：“怎麼，我教你的字不好麼？”

雪硯低下頭跺了跺腳，“你們盡是取笑我的！”說著便小跑著出了院子。

這時徐媽媽打起簾子道：“大小姐，白姑娘來了。”

江錦言點點頭，“帶進來吧。”

而白凌卻是披著出門的錦緞披風進來的，對著江錦言正地行了一禮。

“承蒙江大小姐的照拂，白凌已經在靖安侯府打擾多日了，江大小姐今日的恩白凌不敢相忘，今日……白凌是來道別的。”

江錦言早已料到的選擇，這對來說便是滿載苦楚的牢籠……

“徐媽媽，吩咐前院備車，無論白小姐要去何，都務必將妥當地送到。”

徐媽媽點點頭便出去吩咐了。

白凌眼眶微紅，“江大小姐的恩，白凌日后若有機會必定會還。”

江錦言淺笑著搖了搖頭，“一路保重。”

白凌早已收拾好了不多的行李，帶著燕兒上了馬車。

姜為來回了話后，江錦言微微愣了片刻。

去江南？

自己原以為白凌是個不知世事的弱子，自己不說的話，便永不會知道燕兒的份，但姜為卻說了白凌吩咐要往江南而去。

卻毫不再提燕兒當日為了蒙蔽而所說的清州……

也是個聰慧的子吧，只是被遮住了眼睛。

“大小姐，方二爺說是來探您。”

江錦言聞言怔了片刻。

哦？他此時還來瞧什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