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為夫人種上一院子的墨竹

許君彥走后，雨墨拿著一只極的木盒走了進來。

見自家小姐已經安睡了，將木盒遠遠地放在了屏后的一張楠木案桌上。

沒曾想江錦言竟是悠悠醒了。

“是太后賞賜之？”

雨墨轉過，驚愕道：“小姐不曾睡著？”

江錦言微微頷首。

“小姐，你昨夜里便咳醒了許久，如今怎的還不多睡一會兒？這樣下去怎麼熬得住？”

江錦言搖搖頭，“無礙，我沒事的，將那木盒取來給我瞧瞧。”

雨墨嘆了口氣，“小姐！”

江錦言便是悠悠地在笑，“我真的無事，清淺想必是已經到了湖州，說不定這會子已經有了醫治我的法子了，我心寬自然便好得快些。”

雨墨沒有法子，取過了盒子，遞給江錦言。

江錦言了這木盒，極致的刀工所雕，盡是找不到一不契合的紋路。

想必這盒子便是無價之寶了。

想到了一日未見的雪硯，抬眸道：“雪硯呢？”

雨墨一頓，這才笑了起來，“回靖安侯府了，恐怕是防著蕭先生不告而別吧。”

“這個傻丫頭……蕭宜之已經決定要去襄都了，怎會再次不告而別？兩日后他是要同我們一道走的。”

雨墨捂笑道：“如今看起來倒是好多了。”

江錦言淺笑，“興許湖州能有醫治眉梢那傷疤的法子……”

話音未落，氣氛伴著那木匣打開而一凝。

“天吶……”雨墨的聲音帶著意。

江錦言也愣住了。

怎麼會？

那木匣中安安靜靜地躺著一支發簪。

流溢彩、絕倫……

最關鍵的是，這是只釵！

紅翡滴珠為飾，頭栩栩如生，加上鎏金步搖的致……

啪嗒一聲，江錦言合上了木匣，臉有些差。

“小姐……太后這是什麼意思？”

江錦言無措地搖了搖頭，“我實在是不知曉，釵……竟是送了支皇后才有資格的釵……”

雨墨臉一白，“小姐，太后不會是拿錯了東西吧？”

“再有多大的差錯，也不能將這釵隨意拿出吧？”

江錦言嘆了口氣，“走之前，我要進一趟宮。”

雨墨跺了跺腳，“小姐！你的子不住的！我去告訴鎮國侯去！”

“雨墨。”江錦言強撐著坐了起來，“這件事不要告知第三人知曉，也別告訴他，去宮里通報一聲，我要拜見太后。”

雨墨立在原地不肯彈，“小姐！你還是等回來了再去也不遲啊……”

江錦言堅決地搖了搖頭。

自己能不能回來還是個問題。

自己的自己清楚，自己如今的日子不過是捱一天是一天了。

能在駙馬府中公然對自己用這種毒，若是自己不能失了貞潔，那就是要自己死！

能如此為之還毫無畏懼的人……自己有一種直覺，不會是李太妃，也不會是懷淑長公主……

如今是誰已不重要，重要的事自己要在無能為力之前盡力做到剔除每一個潛在的危險。

自己邊的人不能被自己所累！

“去吧，這件事若是解決不了，我便死守在，你知曉我的脾，鎮國侯也奈何不了我的。”

雨墨哽咽著應了，轉而去。

江錦言艱難地起了，走到了那株蘭花旁邊。

“還是未曾開花呢……”

的聲音極輕極淺，似乎還未出口便飄散開來。

笑了笑，展開了那幅墨竹圖。

許君彥每日都會在上頭添幾筆，現在已經是很難看得出原來的模樣了。

“賣弄文墨……”

的笑意真切了一些，如珍寶一般又合上了那畫卷。

想想自己這一世，當真是活夠了本，自己留下的局會一個個行進下去，自己不想放過的人一個個都逃不過，而自己想要護住的人，也不會再勢單力薄。

只要他就這麼下去……也再不會慘死。

似乎已經彌補了許多前世的差錯了。

對著眼前的虛無點了點頭。

卻仿佛覺得天一下子暗了下來。

剛過了申時。

嘆了口氣，這毒發作的第一步便是要了自己的眼睛？

的確狠毒，殺人也是一點一點地凌遲。

合眼歇息了許久，睜開眼才再度瞧見了眼前的蘭花，只是不如以往清晰了。

想來是有得必有失吧，前世自己還算是死了個痛快，強求了一世來，到底是要還上一些的東西的吧？

苦地搖了搖頭。

無妨，只是自己要更快一些了。

“錦言。”

悉的聲音響起，換上了笑，轉輕輕淺淺地笑了起來。

許君彥今日著了一的騎裝，黑的衫、黑的發簪束發，整個人都凌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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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溫和之意盡堆眼角，略薄的微珉，似是在應和一般。

江錦言用手撐住了桌沿，仿佛是在調侃一般地點著桌角，“今日如何？一切可還順利？我聽立瑾表哥說了，你今日去了玄武大營。”

許君彥上前一把抱起了，“又輕了。”

這聲音明顯帶了嘆息。

隨后他半躺在了榻上，用能讓懷里小人舒適的角度斜倚著，低低的聲音似乎是帶了慵懶之意，又似乎是極盡正，“我知曉夫人不是普通的閨閣子，心中并非只有琴棋書畫。”

江錦言天真一般地抬起了眸子，“侯爺這是嫌棄我不對夫君尊三從四德？”

許君彥低笑，又怕顛著了，停住了笑意，“你若宜家宜室，我便想辦法給你一個無憂無慮的家，可錦言并非籠中之，既如此，我更希能同錦言并肩而立。”

江錦言怔住了。

這番話，兩世以來是自己第一次聽到過的。

釋然一笑，除了許君彥，又會是誰能對自己如此包容？

更何況，自己只希是他。

笑意漸深，“我不過一個小子，哪能同堂堂鎮國侯并肩而立，更何況，站久了會累。”

許君彥擁了，又替攏了攏上厚厚的大裳，“無妨，累了我還能背你，抱你，亦或是陪你坐下，煮一壺蘭溪峰，畫一幅墨竹。”

“若是我看紙上的竹子看膩歪了呢？”

“夫人去哪里，我便去哪里為夫人種上一院子的墨竹。”

“一言既出。”

“今生無悔。”

妙春堂的廂房寂靜下來，花梨木貴妃榻上恬淡的氣息緩緩沉淀。

江錦言合上了眼，沉沉睡去。

一個時辰后，門簾一掀，雨墨進了室，見到這場景，到底還是退了下去。

小姐的心里太苦了……

雨墨轉卻見到方立謹立在回廊下，凝視著院中的一株極高的樟樹。

搖了搖頭剛要離開，卻聽到他低聲問道：“棲霞山上山頂的那棵樹，有這麼高？”

雨墨笑了笑，“表爺糊涂了，棲霞山山頂上的那棵樹，高的很呢，聽聞許多人都將那樹當做是祈福求姻緣的。”

方立謹眸子一暗。

求姻緣……

是啊，當初自己追著李茜云上了棲霞山，不就是為了口中的那棵樹嗎？

“那棵樹不靈的。”

方立謹轉過頭，似笑非笑。

雨墨也笑了，“表爺怎麼知曉不靈？莫非表爺去試過？”

方立謹笑得更是開懷，“別人試過罷了。”

只是那人不僅不能如了心愿，還被迫無奈留在了自己邊。

雨墨抿一笑，“樹便是樹罷了，真能左右人的命運？”

說完便轉而去。

方立謹隨意地坐在了樹下的石凳上，接著零星的幾片落葉。

“是啊，樹便是樹罷了，哪里能左右人的命運？人的命運……是要靠自己的。”

他地攥了拳，里頭枯黃焦敗的落葉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再放開手，已是一堆零零落落的碎片了。

突然他后響起了腳步聲。

方立謹警覺極強，一個翻已經制住了那人，定睛一瞧，卻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

晉元滿臉的兇悍，趁他一個不留神，子已經溜出了他的手臂。

他并未逃開，而是雙手握拳攻了上來。

“有點意思。”

方立謹角一勾，“本爺今日陪你玩兒上兩招。”

“以大欺小到底不彩……”說著他蹙眉似乎是深思，“罷了，讓你一只手。”

晉元滿臉紅，惱怒，“你這是看不起我！”

說著便猛地沖了上來。

方立謹左手背在了后，右手不斷卸去他的招式，但漸漸也不得不認真了起來。

這孩子雖說年歲小，但發力驚人，況且有著一倔，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倔。

很像自己。

方立謹眼中的驚喜越來越濃，他收起了其他心思，一心一意同他過起招來。

“這落地姿勢很不錯……”

“這出招還要再快一些……嗯，就是這樣！”

“你這不該如此，應該這般！”

……

半個時辰后，方立謹因著又是手又是指教，已經是大汗淋漓了，而晉元著他的眼睛也越來越亮堂。

“二表哥，你可是要收晉元為徒？”

江錦言的聲音突兀地傳來，他二人齊齊轉過了頭，果然瞧見了被許君彥護在懷中的江錦言。

許君彥的臉倒是有些不善。

方立謹清咳了兩聲，鎮國侯想必是不甘心自己被打攪了……

晉元聽了江錦言的話后一怔，卻見對自己眨了眨眼睛，又向了方立謹。

他心里會意，也愿意信任這個“姐姐”。

方立謹還沒回過味兒來，就已經被晉元扯著角了。

著這個跪在自己眼前俯就要拜的孩子，他到底還是咳了一聲后按住了他，“我還沒同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