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夏許）：毀了這座牢籠

番外（夏許）

“娘娘，下雨了。”

城門口一輛平平無奇的馬車旁站著一個著百褶如意月的子，挽著的發髻淡雅，同俏的臉頰似乎有些不相稱。

“雨竹，今年的秋雨下得比平時早了些。”

站在雨竹打著的油紙傘下，遮住了雨幕下的清澈眼眸，也蓋住了其中的悵然若失。

前頭的馬車已經遠去了，最后了一眼，返回到了馬車。

這輛馬車了起來，緩緩往城而去。

“前面有迎親的隊伍，咱們后頭是集市……”車夫在車簾外急聲問著。

夏禾挑了挑車簾，紅彤彤一片的迎親隊伍很是炫目，“退到集市暫避。”

迎親是不宜走回頭路的。

雨竹卻是扁了扁，“娘娘就是心地太善了些，那個貴人遇到這形不是讓人家讓道的？”

馬車迅速地回了頭，往集市走去，可集市人多，甚是嘈雜，馬車也是東拐一下西一下的。

突然一行穿著盔甲的士卒向著馬車沖了過來，那車夫手一驚竟然是不小心驚到了馬，竟是被甩到了馬車下！

那匹馬一聲嘶鳴后便撒開了腳丫撞向了不遠的墻。

“娘娘！”雨竹抱住了夏禾，撞在了車壁上，盡管如此，還是沒法子穩住。

突然一個黑的影跳到了馬車上，一把勒住了韁繩，在離那堵墻還有幾丈距離時停住了。

夏禾聽到了車簾外頭的聲響，扶起了雨竹，“沒事吧？”

雨竹搖了搖頭，忙站起來出了車簾，“多謝這位……”突然兩眼一亮，“原來是許統領！”

夏禾心里一驚。

許名跳下了馬車，皺著眉道：“怎麼就來了集市？”

“娘娘說要讓前頭迎親的隊伍。”雨竹忍住了心里的疑，許統領的語氣怎麼怪怪的……

夏禾勉強鎮定住了形，“多謝。”

許名眸子暗沉，拱手道：“末將護送您回宮。”

宮門口，夏禾雙手攥了袖，忍住了所有的沖沒有一把掀開車簾，隔著這道車簾的便是自己日日夜夜思念之人……

一陣風吹過，車簾拂起了一角，許名遠遠站著的影宛若青松又似是蒼柏，紋不，夏禾不敢同他對視，迅速低下了頭，遮住了所有在喧囂在沸騰在狂吼著的思念……

回到中宮，照例就是要去花園澆水，夏禾抬起腳才想起今日下雨。

看著悵然若思的皇后，雨竹勸道：“娘娘，小郡主這是要和世子爺去見平南王和王妃，也許不久就回來了，您別擔心。”

夏禾垂下了眼簾，是啊，都走了，也只剩下自己在這巨大的華麗的牢籠中了。

“走，去寧德殿，聽聞大殿下今日有些傷寒。”

雨竹點點頭，忙去找了件略厚的披風，又令人打了傘，將夏禾送去了寧德殿。

寧德殿的門口，永寧帝一青常服，一手執傘、一手擁著葉落正在緩緩散步，猶如尋常人家的夫妻。

葉落眼尖，見到了夏禾后忙收起了笑意，掙開了永寧帝的手，上前行了一禮，對夏禾，敬之。

夏禾扶起了，笑道：“長樂還好？我聽聞大殿下了風寒，心里很不放心就來瞧瞧。”

葉落當了母親后更是溫婉了幾分，略多了點的臉頰也不再單薄，更是不勝收。

“長樂很好，還惦記著要去您那里看花呢，大殿下的子也好多了，我同圣上方才去看了，多虧了吳太醫的醫，瀾妃這時候陪著在睡了，您不若同妾回月齋喝杯茶。”

夏禾搖了搖頭，輕笑道：“我想起來這雨下的有些大了，還有幾盆子的花貴的很，得回去移回室。”

葉落這才笑著站回了永寧帝的邊，“圣上，皇后的中宮才是賞花的好地方。”

夏禾知曉的意思，是在勸永寧帝去自己的中宮。

夏禾搖了搖頭，“宮中誰不知葉嬪的月齋風最甚？圣上親自打理的花圃才是好地方，有空我定是要去討杯茶水。”

說完，對永寧帝遠遠地行了一禮。

永寧帝點了點頭，“路上小心些。”雖然毫無，可夏禾給他的是真正的互助，正是有了夏家和康家等一些先帝安排的老臣，這大周的江山才愈加穩固。

此時的宮城外，許名猶如干了力氣一般，拽著韁繩沒有靜。

“許統領！等一等！”

宮中的林軍統帥韓德追了上來，“許統領，這些日子我要去一趟邊境，這位置還是給你好一些，圣上的意思也是這個。”

許名回頭了眼高大宏偉的宮墻，差點失神。

“許統領？”

許名點點頭，“好。”

“許名！”帶著朝氣的聲音傳來，許名回頭便瞧見了一戎裝的晉元。

“怎麼不換裳？”許名著已經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晉元，輕笑了一聲。

晉元卻毫不在意，“您許統領可是大忙人，我要是回去換裳再來……指不準就請不到你了，快走快走！朱雀大營今日有頭有臉的人都請到了，怎麼能了你？”

許名有些無奈，“我都離了朱雀大營這麼久了……”

“你這是要和我分道揚鑣？”晉元不悅地挑了挑眉，“許統領是嫌棄我了？”

棱角漸漸剛

的晉元更像是一把開了封的寶劍，在方立謹的磨礪下已經子啊朱雀大營站住了腳跟，又因著許君彥的意思，更是被用心栽培。

許名討饒道：“我算是怕了你這小祖宗，你師父不在，你可是太過撒野了。”

晉元咧著大笑起來，“我許姐夫不在，許名你卻還是這樣子，我看倒像是更拘束了，莫非是……”

這壞笑聲都像極了方立謹，許名忙要去堵他的。

“的婆我都，尤其是城南那幾個技高膽大的，你就說說看想要什麼樣的，保證……哎喲……”晉元忙跳上了馬，笑呵呵地打馬沖向了北市。

許名無奈，騎上馬追了上去。

中秋之夜，月明星稀，更是賞月宴的日子，許名安排好了宮中的巡視隊伍后就無聊地坐在了湖邊。

他不看天上的月亮，太遠了，可湖中的月亮又一就碎，一聲長嘆后水中的倒影多了一個影。

許名騰地跳了起來，隨后又單膝跪了下去，“娘娘，末將失禮了！”

夏禾心里酸楚，“無妨，你起來吧……”這聲音帶著意，顯得零碎，猶如微風輕拂下的月影，碎的稀里嘩啦。

兩人相對而立，許名不悅地著后的空曠，“娘娘怎麼不帶著人出來？若是遇到了危險怎麼辦？”

夏禾竟是心里一，口道：“有你在，還會有危險麼？”

沉默中醞釀著黯然，許名低下了頭，“這是末將的職責所在。”

“那在淮州的時候呢？你趕來救我的時候呢？在江里拉住我不肯放手的時候呢？還有在去昭陵的路上遇襲的時候……你都是職責所在？”

夏禾甚至開始抖，手指都握不了。

許名低下頭，一的黑仿佛融進了夜，“是。”

“胡說！我不信！”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夏禾一把將他退到了湖中，“我不信！你在騙我！”

許名生怕被人瞧見，迅速地爬出了湖，單膝跪地道：“末將不敢。”

夏禾高高地抬起了頭，可眼里的淚水還是肆意地噴涌而出，“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解了？”

的呢喃聲不大，卻讓一的許名猛地驚住，“不行！你不能死！”

他著那繡工致的角，想出的手卻遲遲沒有抬起，“夏禾，你要活下去，這才是我活著的支撐……我無父無母，如今也不必跟著主子了，除了你，我想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夏禾的臉哭得狼狽，可仍舊是忍著嗚咽，“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為什麼呢？我放不下你，無論是做了什麼，無論是每天著自己種花看書還是刺繡，我做了無數自己曾經痛恨的事，我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停下，腦子里全都是你！我不想在這牢籠中守著回憶過一輩子！”

許名肩膀的在這夜中顯得愈加凄楚，宣泄的淚，忍的痛，織在這中秋之夜。

“求求你，好好活下去……”

假山后的永寧帝握了葉落的手，低聲在耳畔道：“你想讓朕看的就是這個？”

葉落的眼眸中似是倒映著秋月，清澈澄凈，的臉龐溢著嘆息，“圣上，放走吧，這宮里是我們的家，不是一座冰冷的牢籠。”

永寧帝擁住了葉落，似乎是擁住了自己心底的所有，“好，朕為了你也要毀了這座牢籠。”

中宮，一片寂靜，所有的奴仆都被清了出去，連夏禾的丫鬟也沒有出現。

永寧帝坐在上首，著底下跪著的夏禾和許名，怒意彰顯，“許名，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夏禾攔住了要低頭的許名，“圣上，這件事和他沒有關系，是我私自去找他的，這件事完全是我的錯，我愿意罰，只是請圣上不要遷怒于許統領，他是忠臣，是忠心為國的良將！”

許名攔住了夏禾，急聲道：“圣上，這件事全然是末將的意思，娘娘是被末將拖累了名聲，是末將該死！求圣上死末將，抵消了末將對娘娘的沖撞！”

夏禾猛地甩了他一個掌，“胡說！許名你想死麼？你要是想死我立刻就死在你眼前！”

沒有毫后悔，夏禾甚至笑出了聲，“圣上，臣妾行為不檢，死臣妾吧。”

死了，就能解……

永寧帝站起了，走到了許名眼前，沉聲道：“你愿意為了夏禾而死？”

許名沒有猶豫，跪伏在了地上，“請圣上死末將！”

永寧帝轉向了夏禾，眼底的怒意卻是有些不真切，“夏禾，你愿意為了許名而死？”

“我愿意。”夏禾將小手放在了許名的手背上，被他反手握住，這一刻的兩人反倒是笑了。

“你二人逃不過一死……”永寧帝背著手著他二人，良久的死寂后，永寧帝輕聲一笑，“既然你們愿意死，就如了你們的愿……”

一個時辰后的城郊，暗衛首領對許名躬行了一禮，“許統領，一路保重。”

許名回了一禮，“不必再這麼我，許名已經死了。”

馬車絕塵而去，著一暖意，漸漸落下的圓月仍是極亮……

江邊的巨石上，夏禾被許名摟在懷里，閉上了眼睛，著江風的吹拂，這不是屬于宮里的那種抑，是自由的味道，還有邊的男人，自己日夜思念的男人，這一切，宛若夢境。

“許名，我在做夢麼？”

“那就不要醒，讓我看個夠……”

……

夏皇后病逝，永寧帝加封其為孝德皇后，隨后宣布后位空懸再不封后，宮中唯有瀾妃和葉貴妃常伴圣駕，一年后，葉貴妃之子誕下，永寧帝下令終不再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