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人微言輕，到底還是在林莞的嫌棄下出了府門。「大將軍說我天待在府里，也不出去見見世面，跟三十歲的老姑娘差不多，自己又何嘗不是？」「和離都三年多了，也沒見他喜歡過誰！」「該不會是……小姐心裏還想著那個渾蛋吧？」只要一想到也許小姐心裏還想著慕容奉，就氣不打一來。「若是小姐心裏還想著那渾蛋，我必芍藥姐姐揍得他滿地找牙！」說著說著，又想起芍藥還在府尹衙門大牢裏的事，搖了搖頭。「先不管了，既然小姐讓我出來，我就出來逛逛唄，就希小姐和宋將軍兩個人都喝醉了，然後發生點兒什麼！」「那要是這樣的話，奴婢我應該晚點回來。」子夜打定主意，便往人最多的地方走，放河燈，湊熱鬧去了。林莞今兒心不好，菜都沒怎麼吃，一上來就痛飲了三大碗。烈酒，從管到胃部一陣火辣的灼燒，真真兒是人痛快！原本是想趕宋天堯走的，畢竟兩人有過一夜，總覺得彆扭的很。可是……看到他懷裏的酒，就改了主意。這個時候，要是再沒個人陪喝點酒，該有多難。父母、最親近的丫鬟皆在大牢裏，這個除夕過的如此凄涼，怕是獨一份兒了吧？若是再不喝點酒，豈不是人愁死。宋天堯見一上來就喝這麼猛，很是擔心的，急忙夾了菜放進碗裏。「大將軍，這小極是好吃，你嘗嘗。」林莞也不嫌棄沾過他口水的筷子，夾起來吃進裏，麻辣香四溢。「也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想了。」算下來，葉頃的肚子應該有六個月了吧？這個時候，在南方還好一些，比北方暖和，定是在那裏還沒玩夠，捨不得回來。宋天堯又給夾了塊糖醋排骨：「陛下有寧王殿下保護，沒人能傷得著，大將軍儘管放心。」「聽那些傷回來的將士說：南邊最多再有三個月，戰爭便可結束。」關於這些，都是他特意跑到那些傷兵家裏打聽的，因為知道林莞心繫南境，怕不放心。林莞點點頭：「寧王殿下和陛下雙雙聯手，還有打不贏的仗麼？」隨即又飲了一杯，面上浮起淺淺的桃紅。宋天堯看著這樣的，用力吞了吞口水。天吶！現在的大將軍，讓他想起那一夜，沒來由的嗓子眼兒發乾。「大將軍盡可放心！」「倒是大將軍，您今天親自去大理寺揭發林大人，此事不妥！」「您不知道，坊間里弄都傳開了，說您不孝！這事兒，你不該這麼魯莽啊！」林莞放下酒杯，眼神落在他臉上：「不是我？那是誰去？」「難道要旁人揭發？」「若是由旁人來揭發，我林府上上下下無一能倖免於難，這點你看不出來嗎？」其實……倘若有別的辦法，也不願意走這條路。那畢竟是的親生父親，養育過，教過識字讀書，疼過。卻揭發父親，這是恩將仇報。但是，為了母親和林府的上上下下，又不得不這麼做。

又有誰真的理解的苦衷呢？宋天堯這人，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對於政治鬥爭這些東西，完全是門外漢。聽完林莞的解釋，他才明白過來：如果是旁人去揭發，連帶著大將軍可能都要被下大牢。坊間里弄的那些碎婆子，只看錶象，沒人看得到大將軍的苦楚。「末將知道了。」「大將軍做事，自然有將軍的道理，是屬下考慮不周。」知道自己錯了，立刻道歉。看林莞心不好，急忙又扯了些有的沒的，倒是把林莞臉上的笑意勾出來三分。「大將軍，屬下同大將軍講個笑話吧。」林莞微微頷首，示意他說。宋天堯清了清嗓子，說道：「從前吶，有座山，山裏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老和尚整天念經打坐，穩如磐石。有一天，廟裏來了個小和尚，看他整天一不，就問他：師傅，你總是這樣坐著，難道不貪紅塵事嗎？老和尚看了他一眼，對他講了一個故事：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個老和尚，老和尚整天念經打坐……」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已然編不下去，笑場了。「哈哈……」「大將軍，末將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編下去了。」起初的時候，林莞還認認真真聽著，後來，聽他胡掰完之後，放聲大笑起來。「宋天堯，你是我見過的最不會講故事的人！」「扯！」宋天堯不好意思的頭，舉起酒杯：「大將軍，你笑了！」他一直都知道林莞心不好，本來就是想逗開心的。奈何……自己是個不會講故事的人，是扯了一個完全沒有結局的故事。卻反而把林莞逗笑了，他真的很開心。「大將軍，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的。」如果把這句話拆開，只看後面，林莞是開心的。認為：這是宋天堯把自己當人在關心。但是……加上「大將軍」那個稱呼之後，後面這半句便變得沒有任何意義了。說來說去，他只是因為是他的上司才願意逗自己開心。林莞掩下眼底的失落，繼續同他談笑風生。兩人又說起了征戰沙場時的豪壯志，越說越起勁兒，越喝越多。林莞的酒量原就不如他，喝著喝著，看人便出現了重影兒。「宋天堯，你旁還有一個人！你快把那個人趕走！」「嗯！不對！你怎麼有兩個頭？」宋天堯看著這樣的，知道是喝多了。扶住搖搖倒倒的，拿走了手裏的酒杯：「大將軍，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林莞卻是強勢的一把奪回酒杯，冷眼凝著他：「不許你搶我的酒杯！我還要喝！我沒醉！給我滿上！」宋天堯是真的怕了，也不敢給倒酒，只倒了些水在杯子裏。林莞竟也沒喝出來，還品了品味道：「這酒就是好喝！」「跟你一樣醇厚！」「宋天堯，你有沒有想過親？娶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