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帳輕拂，燭火輕搖，玉凝神獃滯地靠在床頭，雙手無意識地挲過自己的小腹。

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來月信了，昨日讓丫鬟玉蝶請了個郎中，一號脈才得知，自己竟然已經有了孕。

被楚蕭囚在這個地方，夜夜承歡已經是夠屈辱的了。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他，也試過幾次，但一次都沒有功，如今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這個孩子，斷然是不能留下的，這會為復仇的羈絆！

可是……當輕輕地過小腹，想像著裏面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有有些不忍……這個世上所有的母親，都深著自己的孩子。

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玉蝶端著一個白玉瓷碗，左右張了一番，然後飛快地關上門，慌慌張張地跑到玉凝面前：「小姐，這是你讓我熬的墮胎藥，我已經熬好了，你……確定要喝嗎？既然你都有了楚大人的孩子，不如就忘卻了仇恨，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吧。」

跟在玉凝旁伺候了這麼多年，眼看著從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淪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也知道心裏苦。

可孩子是無辜的……

「玉蝶，你覺得，就算我願意留下這個孩子，楚蕭會讓我留下嗎？」玉凝眼眶微微泛紅，但很快就恢復了面無表，朝著出手，「把葯給我吧。」

在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公主時，曾經幻想過將來要跟楚蕭一起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是想像那樣的畫面都到躲進被窩裏睡不著覺。

可如今，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帶給的不是欣喜，只有痛苦和糾結。

「小姐……」玉蝶看著端起葯碗，揚起修長優的脖頸準備一飲而下，忍不住抖著出聲，想要制止。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人從外面踹開，接著楚蕭如疾風般闖了進來，一把奪過玉凝手裏的葯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只聽「哐當」一聲，白玉瓷碗碎了幾片，濃稠的葯四下飛濺開來。

「你竟然敢背著我，想要打掉我們的孩子！」楚蕭面沉，大手狠狠地扣住玉凝的手。

「你……你怎麼知道我有了你的孩子？」玉凝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他每天都會來這裏，對做出各種難以啟齒的事，不過都是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

玉蝶低垂著頭站在一旁，有些心虛地攥自己手中的帕子。也是不忍心看到自家主子糾結痛苦，才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楚蕭。

看著兩個人明明相卻要互相傷害，這個旁觀者都覺得難。

楚蕭皺著眉頭沒有回答玉凝的問題，只是扣著手腕的指尖漸漸收：「你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警告你，要是再讓我撞見你對我的孩子下手，我會把過去在你邊伺候的那些下人一個、一個地在你面前殺掉……」

「你不是恨我嗎，不是想殺了我們全家嗎？那你留著這個孩子做什麼，你別忘了，他上也流著我的，流著我外祖父的！」玉凝的緒徹底崩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纖細的子止不住抖。

楚蕭垂眸看著那張瘦得只剩下掌大的臉，還有那雙泛著淚的眼睛，結輕輕滾了一下：「但是……他上也流著我的，那是我的孩子！總之，我不允許你再傷害他，從今天開始，我會加派人手盯著你！」

說完，他微微側對玉蝶吩咐道：「去廚房燉一碗燕窩，端來給你家小姐補補子，以後每天晚上都燉一碗。」

太瘦了，尤其是那腰細得像是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他控制不住地心疼，卻又一再告誡自己，那是仇人的兒，他不該對有這樣的緒。

離開之前，他對玉凝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做這些不過是為了孩子，並不是為了你，你可不要多想了。」

這句話，似乎是對玉凝說的，但更多地是在對他自己說。

玉凝微微垂下眼眸，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一直都知道的，他恨，也恨他。

他們的仇恨是一輩子都化解不了的。

「你知道就好。」楚蕭關上門，離開了。

房間里重新安靜了下來，玉凝全力氣像是被人空了一般，無力地靠在床頭，躲著玉蝶揮了揮手道：「你先退下吧，我困了，要睡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如今有了孕，楚蕭既然想要這個孩子，那他今後不會再對做那些事了。

……

玉凝有了孕的消息，一時間在這座小別院裏傳開了。

為了照顧好的生活起居，除了玉蝶這個從小就在邊伺候的丫鬟，楚蕭還另外安排了一些做雜事的丫鬟。

不過那些丫鬟只有在楚蕭來的時候才規規矩矩的，平日裏他不在的時候，們對玉凝的態度算不上恭敬，甚至還有些不屑。

想當初玉凝公主金枝玉葉，集萬千寵於一。可如今還不是為了權貴的玩，連個名分都沒有，只能藏於這座別院裏足不出戶。

看著曾經站在高的人跌落到比自己更低微的塵埃里，很多人都會有一種想要幸災樂禍，甚至還想踩上一腳的心理。

尤其是一個銀鈴的丫鬟，自詡有幾分姿，總是在楚蕭面前賣弄風姿，幻想著有朝一日能被收去做妾也是好的。

玉蝶看出了的心思，暗暗敲打了一番，讓以後規矩些做人，銀鈴便一直懷恨在心。

某天，終於找到了一個復仇的機會，故意在玉蝶扶著玉凝來花園裏散步之際，和一群丫鬟聊天。

「聽說，楚大人要娶楚老學士的侄為妻，婚期都已經定了，就在下個月初五。」

「楚老學士對楚大人有收養之恩，如今楚大人娶了他的侄，也算是親上加親了。」

「聽說那姑娘長得溫婉端莊，琴棋書畫樣樣通，跟楚大人也算是門當戶對。」

見到玉凝過來，那群丫鬟才噤了聲，銀鈴裝出一副剛看到的樣子，低聲道歉：「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們不知道姑娘您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