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月國天牢，柳瀟瀟披頭散髮地在角落裡，上穿著白囚服，整個人蜷一團，哪還有半點為貴妃時風無限的樣子。

沒想過自己的一生會經歷這樣的大起大落，當看著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以為自己功了，圓滿了……

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終於實現了一直以來的心愿。

可如今，又從高跌落到塵埃，比原本在柳州當裁，帶著宸煜孤兒寡母被人欺凌的時候還要卑賤……

更令心寒的是，天牢大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逸凡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冷冷地看著：「柳太后，你可知道……你的兒子在你和江山面前，最後選擇了什麼？」

柳瀟瀟跪坐在地上，握地面上乾枯的稻草，雖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依舊保留著最後一希……

逸凡接下來的話，像是一把利刃扎進了的心窩：「很憾，你是被他捨棄的那一個……」

隨著他話音落下，後一名士兵端著一杯毒酒走到柳瀟瀟面前：「柳太后，您是自己喝下，還是要我們手請你喝？」

柳瀟瀟看著面前那杯毒酒，角勾起一抹蒼白絕的笑：「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

說完，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像是一堆破棉絮般癱倒在地上，睜著眼睛看著牢房那漆黑森的屋頂，眼神漸漸變得渙散……

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對宸煜說：「為了達到目的，總有人要有所犧牲……」

而這一次，被犧牲掉的人，只自己。

這是教出來的孩子，怨不得任何人……

逸凡看著倒下，對後的士兵示意道：「把抬出去，隨便找一地方埋了。」

沒讓曝荒野，已經是他最後的仁慈。

……

「小姐，聽說柳太后……被賜毒酒，死在了天牢里。」

孫月正坐在病床邊給昏迷不醒的風千行喂葯，丫鬟翠紅著氣跑進來稟報。

自家主子自從嫁給宸煜之後，柳瀟瀟這個婆婆就一直沒給過什麼好臉，早就心存不滿，如今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孫月放下手中的葯碗，臉上神淡淡，彷彿在聽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

經歷過那場生死，如今看淡了一切，唯一的希就是風千行能早日醒過來。

當初他為和孩子擋了那一刀，傷到了經脈，元氣大傷。太醫院之首王太醫來看過好幾次，雖是暫時保住了他的一口氣，但況一直未見好轉。

今天早上王太醫又來了一次，為風千行號完脈之後，他連連嘆氣，神十分凝重地對孫月說：「如果風侍衛今天還醒不過來，那就只能……準備後事了。」

孫月一聽這話，頓時淚如雨下，拉著王太醫的袖苦苦哀求：「王太醫，您再想想辦法，救救他吧……」

王太醫眼中充滿憐憫，搖搖頭離開：「孫姑娘，老夫已經……儘力了，剩下的就看風侍衛的造化了。」

孫月無助地坐在地上，握著風千行的手失聲痛哭。

這段日子，一直在照顧他，也想起了過去很多很多的事。

風千行宸煜之命保護的安全，可以說是只要從睜眼的那一刻，就能看到這個男人隨侍左右。

他總是靜靜地跟在後，默默地守護著。

天冷的時候，他會為披上一件斗篷；有危險的時候，他第一個護在前；小皇子哭鬧的時候，他會遞上準備好的糖……

當時孫月把他的行為理解為侍衛對主子的忠心，如今再想起來，才猛然驚覺這一切暗藏了滿滿的意。

「風千行，我什麼都想起來了，包括當初在戰場上救了你的事……」孫月一邊說著，眼淚從眼角落，滴在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那時候他還只是個無名小兵，又因為了傷灰頭土臉，所以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那天他在陷昏迷之前對說起了這件事，就一直著自己去回憶，終於一點、一點，慢慢地想了起來。

「小姐，你別難過……要不，我去把小晟兒抱過來，也許風侍衛聽到孩子的聲音，就會醒過來了……」翠紅用袖子了發紅的眼眶，轉跑了出去。

自家小姐真是命苦，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真心對好的男人……

不過片刻的功夫，翠紅就抱著小晟兒進來了，這孩子生得機靈，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東張西，才十個多月就已經咿咿呀呀地開始學說話。

這些日子孫月一直在教他說「爹爹」，可是小傢伙一直沒學會，只會咿咿呀呀地，然後咯咯咯地笑。

孫月從翠紅手中接過小晟兒，抱到床邊，讓他靠近風千行坐著。

「風千行，如今你終於可以和我們的孩子明正大地相認了，為什麼你還……不醒過來……」孫月看著孩子那懵懂無知的樣子，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淚。

小晟兒坐得歪歪扭扭，胖乎乎的小手無意識地握住了風千行的手，抓住。

「小晟兒，快爹爹，也許你了，你爹就醒了，你娘也就不會這麼傷心了……」翠紅在一旁輕輕了小晟兒的臉蛋。

小晟兒歪著頭看著孫月眼裡的淚水，眨了眨眼睛，又垂下小腦袋看著躺在床上的風千行，的小張了張，最後含糊不清地吐出了兩個字：「爹爹……」

像是到了他的呼喚，風千行被他抓在手裡的手指微微了，接著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這裡是哪？我還……活著？」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一直在一片黑茫茫的路上孤零零地走著。

可就在剛才，他似乎聽到了小晟兒聲氣地了他一聲「爹爹」，這是他做夢都想聽到的……那道糯的聲音像是一強力將他從那片黑暗中拖了回來。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孫月激得無以復加，抓住他的手，和小晟兒的手包裹在一起。

「月？我不是在做夢吧……」風千行聲音有些沙啞，「你……你是不是說過，只要我醒過來，你就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