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會對謝聿修心。你和謝聿修的婚事，我和靖平侯夫人早有默契，為此還特意求了你祖父。」

裴大夫人作輕地拍著兒的脊背，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逝。

冷聲說道：「結果卻在你們相看的這一天，被謝世子親眼撞破你和你姨母家的表哥有私。放在任何男子上，這都是奇恥大辱。可是謝世子為了維護你的閨譽，不但瞞下此事，為了不讓你難堪，還主選了二房的鄭音，寧願自己背上『不義和輕浮』的名聲。這樣聰穎通、風霽月的年，娘如今，對這個婿倒是勢在必得了！」

裴大夫人一臉讚許，心之中對謝聿修滿意至極。

這般品貌無雙的年，莫說兒了，就是自己錯過了這個婿，也會引為一生之憾事！

聞言，裴靜姝長長的睫眨了眨，期期艾艾地向自己的母親。

自己母親所說的，也正是裴靜姝心裏面想的。

的目忐忑之中暗含著濃濃的期盼，怯聲道：「可是母親，如今木已舟，我和他還有可能嗎？」

「剛剛是誰跟我說，非謝聿修不嫁的？」兒噙著淚水的眼睛看的裴大夫人心頭一，為了使兒寬心，故意打趣道。

看著兒急赤白臉的樣子，裴大夫人總算沒有讓自己的兒焦心太久，十分自信地說道：「放心，靖平侯夫人是絕不會選你堂妹做兒媳婦的。」

裴鄭音那丫頭，還沒有資格能王卿筠的眼。

……

裴家的正堂上擺出了三堂會審的架勢。

裴大夫人用力著手裡的帕子，不斷抹著眼淚，哭訴道：「母親，都是媳婦識人不清，才會引狼室。程培他雖然是我的親外甥，出了這樣的事，我們裴家是絕不能留他了。」

裴老夫人的手指緩緩撥著腕上的翡翠鐲子，聞言，起眼皮，冷冷清清的眼神瞥了一眼跪在堂上的年，那張依然艷的面孔上，不笑的時候氣勢凌人。

「俗話說，升米恩、斗米仇，這世上多的是恩將仇報的人。老大媳婦，你也不必太自責了。」

裴老夫人毫不留的話讓跪在地上的程培了，一時間，又是愧，又是懊悔。

裴大夫人如今將這個外甥當了眼中釘、中刺，自然不會幫著他說話。

裴大夫人一臉難過地說道：「母親，謝家的世子您也看到了，這般風姿韶秀的年，兒媳生平僅見。這本來是一樁天大的喜事，如今還不知道會怎麼收場？」

裴大夫人雖然已經將前因後果都調查清楚了，可是在裴老夫人面前，每一個字都沒有提到自己的委屈。

裴老夫人最喜歡長媳的就是這一點。

比起二兒媳婦的明算計，三兒媳婦的左右逢源，小兒媳婦的目下無塵，大兒媳婦端莊、秀，既不會顯得咄咄人，低調、忍，又絕不會一味的忍氣吞聲。

的公正、大度、包容、智慧、通，都是裴老夫人最欣賞的特質。

這些年，長子一直在朝堂上制著次子，是長媳從自己的嫁妝單子里撥了一京郊的莊子補償給二房，才能夠讓府里維持住表面的和氣。

有長媳這樣的賢助，長子在朝堂上的前程差不了。

裴老夫人不能讓聰明人委屈，如此一來，只會寒了長媳的心。

裴老夫人緩緩說道：「我們裴家的孩多。老大媳婦，你將程家的孩子接來，擔心瓜田李下，從來不讓那孩子進院。至於昨日，他是如何進來的……」

裴老夫人瞥了一眼自己最信任的鄒媽媽，吩咐道：「去把守著院角門的婆子全部進來。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膽大包天，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弄鬼。」

裴老夫人的語氣慢條斯理，雙目之中懾人的亮讓幾個兒媳婦一齊低下了頭。

屋子裡的丫頭更是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

比起裴大夫人掌家時的寬嚴相濟，沐如春風，這位老夫人當權之時，眼裡不得半點沙子，將裴家管理的鐵桶一般，外整肅，其賞罰之嚴明甚至能與軍營媲了。

裴老夫人親自出手，不過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事就被查了個水落石出。

聽完了鄒媽媽的稟告，裴老夫人目森寒地向裴二夫人，一拍桌案，喝道：「你做的好事！」

裴二夫人吃了一嚇，不由自主地了，跪地請罪：「母親，兒媳冤枉。」

「你以為我老糊塗了嗎？」裴老夫人眼睛微瞇，天然上翹的角勾出一抹冷笑：「還是你想要倒打一耙？」

裴三夫人見狀，起倒了一盞溫茶，親自奉至裴老夫人手邊，聲勸道：「母親息怒，二嫂也只是一時糊塗。母親您就原諒這遭吧。」

裴三夫人雖然上說著求的話，卻擺明了是將裴二夫人的罪名坐實了。

后宅裡面歷練出來的婦人，有哪個是蠢的。

裴三夫人此時也聽明白了。

二房眼紅大房的婚事，串通了大嫂的親外甥，在謝世子到來時演了這麼一場戲，為的就是能讓二房的鄭音取而代之。

裴三夫人不知該說自己的二嫂明還是蠢了。

裴老夫人眼睛里不得沙子，最厭家族鬥，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兄弟鬩牆。裴府的聲譽更是重於一切，二房卻連犯兩條大忌。

即使二嫂是婆母的侄，只怕這一次也要層皮。

「老三媳婦，你假惺惺的充好人。我沒做過就是沒有做過。」事到臨頭了，裴二夫人還。

裴老夫人說不出的失，寒聲道：「去把鄭音帶來。我親自問，的堂姐事事以為先，小小年紀，為何心腸這般歹毒，連嫡親的堂姐也要陷害！」

裴二夫人了解自己的兒。自己的兒鄭音雖然聰明伶俐，但是面對裴老夫人的拷問，勢必會餡。

裴二夫人聞言，頓時像被了骨頭，癱在地上。

裴大夫人見狀，暗中拭淚的作頓了頓。

緩緩地吐了口氣。總算婆母還不糊塗。

不過片刻，裴鄭音便被鄒媽媽領到了堂上。

裴鄭音為二房長，一直倍父母的寵，便是裴老夫人，對這個孫從來都是和悅，裴鄭音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

鄒媽媽不過是恐嚇了幾句，裴鄭音便撐不住了，哭哭啼啼地將什麼都招了。

若是平時，著孫一張哭花了的小臉，裴老夫人早就心疼地摟到懷裡，「肝啊啊的」安一通了。

可是如今，裴鄭音的眼淚非但沒有惹來裴老夫人的憐惜，反而讓嫌惡地皺了皺眉，厲聲喝道：「你還有臉哭！你大姐姐平時對你怎麼樣，不用我這個做祖母的多說了！結果呢，你卻聯合起外人來，想要壞了你大姐姐的名聲！你們為姐妹，理當同氣連枝，而不是同室戈，丟人現眼！」

裴鄭音何時被自己的祖母這般疾言厲地責罵過，又又怕，哭得幾昏死過去。

裴二夫人心疼極了，直起，沖著自己的婆母兼姑母不甘心地嚷道：「母親您也不必指桑罵槐。說起同室戈，有誰比得過大哥？我們這麼做，也不過是上行下效罷了！」

這把火突然燒到了自己的夫君頭上，裴大夫人豈能坐視不理。

含淚說道：「二弟妹說的這什麼話。府里的公賬上面，你們二房的花銷一向都佔了大頭，超出來的那部分錢財，一直都是從我的私賬上走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們大房心虛。」裴二夫人毫不領，角溢出一冷笑，張口就是一通冷嘲熱諷。

「別府的長兄都是孔融讓梨，哪裡像大伯，把自己的親弟弟制的死死的，還不是怕二爺分了他的好。你們大房吃，剩下不稀罕的骨頭渣子，故作大度地施捨給我們。父親和母親又這般偏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二爺是庶子呢……」

「你給我住口！」裴老夫人忍無可忍，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砸在裴二夫人上。

裴二夫人頓時尖了一聲，濺起的碎瓷片跳上的手背，刮出一道淺淺的痕。

裴老夫人掀冷笑：「如果不是因為靜姝的事，我還不知道你和老二的心裏面存了這麼多的怨憤。」

裴老夫人眼神森冷，向裴二夫人的目，像是在看一個髒東西。

「老二若是庶子，就憑他那個爭強好勝、不知收斂的子，連長大人的機會都沒有。」

裴老夫人極盡輕蔑地說道：「他和老大隻差了兩歲。老大弱冠之年便已經金榜題名，高中傳臚。而他卻靠著父祖的庇蔭，在刑部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職位，整整三十歲，才中了二甲。他倒是想跟老大爭，他拿什麼去爭！」

裴二夫人了，一臉的不服氣。

裴老夫人心中愈發失，冷冰冰地說道：「老二志大才疏，卻慾壑難填，凡事都要跟老大別苗頭。我如果是老大，也會著他。」

裴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幾個兒媳婦一眼，說道：「是人都有私心。你們平日里的那些小算計，我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們鬧得不過分！我也知道，你們眼睛里都盯著你們父親手裡的那點東西。」

「但是！」裴老夫人話音一轉，厲聲說道：「你們各憑本事去爭取，我不反對，只要明正大。老大這個人，雖然鋒芒畢，可他一直坦坦。可誰若是暗中用些鬼蜮伎倆，被我知道了，就給我滾回自己的娘家去！」

裴老夫人這話讓幾個兒媳都坐不住了。

包括裴大夫人在，一齊跪地請罪：「母親息怒，兒媳謹遵母親教誨。」

裴老夫人看也沒看其他幾個兒媳一眼，而是對著裴二夫人說道：「我給你兩條路，去家廟，還是要一封休書，你自己選。」

聞言，裴二夫人頓時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猛然間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上首坐著的婆母，卻在那張艷的面龐上，沒有看到一的搖和心。

裴二夫人慘笑了一聲，慢吞吞地說道：「姑母，我可是你的親侄啊！」

裴老夫人哼了一聲，一雙眼睛深不見底。

語氣清淡：「你若不是我的親侄，你以為我會給你選擇的機會？」

裴大夫人沒有想到自己的婆母出手會這麼狠，朝著婆母恭敬地一叩首，尚且殘存著淚痕的面龐平靜如水。

裴大夫人屏聲靜氣地說道：「母親，兒媳謝過母親為靜姝做主。只是……」

裴大夫人抬起頭，眼神沉靜，著裴老夫人說道：「二弟妹固然有錯，我這個做長嫂的，也沒有盡到應盡的教導之責。明知二弟妹心懷不滿，卻只是在財上彌補於，而不曾耐心開導，化解的心結。母親，我願與二弟妹共擔罪責。」

裴二夫人沒想到，自己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裴大夫人還端著那副偽善的假臉，在婆婆這裡賣好。

裴二夫人輕嗤了一聲，但是面對盛怒中的裴老夫人，識相的沒有再出言譏諷。

裴老夫人將幾個兒媳婦的神盡收眼底。

面上一哂。

這幾個兒媳之中，老大媳婦是最好的一個，這毋庸置疑，但沒想到平日里看著還算不錯的二兒媳婦才是最蠢的！就是小兒媳婦那個無無的菩薩都比老二媳婦強上許多。

裴老夫人心中一陣後悔，當年自己就不該一時心，如了老二的意。這兩個心狹隘人的湊在一起，兩個人都愈發孤拐，還把好好的孩子也給養歪了。

鄭音才九歲，就學會耍心機了，陷害堂姐，勾引未來的堂姐夫，不僅無恥，而且歹毒！

裴老夫人到一陣棘手。老二媳婦是一定要送到家廟裡的，也怪自己，這些年將縱容的太過。

可是鄭音呢，又該誰來教養？！

裴老夫人頭痛地扶著額頭，冷聲冷氣地道：「老大媳婦，你不必給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求了，我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