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和喝完一杯果子，著屋子裡的銅壺刻，黛眉微蹙：「眼看著快要到用午膳的時候了，怎麼陶陶還沒有回來？」

「郡主呆的無趣，奴婢便讓玲瓏和芭蕉陪著郡主到半山腰的山林里摘果子。」鴛鴦跟謝晏和解釋道，語氣里同樣著些疑。

「按說玲瓏和芭蕉都不是沒有分寸的，就算郡主忘了時辰，們也會提醒一二。」

「馮英。」謝晏和強自忍下心中的急躁，揚聲喚道。

馮英連忙出列：「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這就撒些人手出去，將陶陶帶回來。」侄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謝晏和心中難安，生恐陶陶出了意外，那樣，痛也要痛死了。

「娘娘您放心，奴才一定將郡主安然無恙地帶回來。」馮英保證道。

謝晏和頷了頷首。

「娘娘，奴婢吩咐宮人擺膳？」鴛鴦小心翼翼地問道。

「本宮沒有胃口。」

謝晏和了自己到一陣陣痛的額頭，有些昏昏睡地說道：「罷了，讓小廚房先送碗湯過來，省得陛下又要啰嗦。」

謝晏和也不知道魏津最近是犯了什麼病，時刻都要盯著自己，彷彿自己連個三歲孩都不如。若是讓他知道自己沒有吃午膳，或者錯過了時辰，聽他啰嗦也就算了，還得連累服侍的宮人罰！

謝晏和不節外生枝，只能勉強自己吃些東西。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

就在這時，冬雨走進殿。朝著皇後娘娘的方向俯首下拜，沉聲道：「回稟娘娘，雲郡主已經找到了，就在大殿外面。」

謝晏和居住的這座宮殿做長樂殿，是整個行宮之中，景最好的一。

聽到冬雨的話，謝晏和將視線從菱花窗外波粼粼的湖面上收回，詫異地挑了挑眉，問道：「外邊的日頭這樣毒，在殿外邊站著做什麼？」

冬雨聞言，頓了頓，這才輕聲說道：「外面除了郡主之外，還有五個被侍衛捆了一串的孩兒，最大的看著也就金釵之年……奴婢猜測，這些孩可能是和郡主生了罅隙。」

「這丫頭怎麼這般胡鬧。家小姐也是說綁就能綁的？」謝晏和氣急之下，不自地輕斥道。

鴛鴦的眼底浮上一異，溫聲勸道：「娘娘，郡主雖然活潑了一些，但卻十分懂事。奴婢倒覺得，此事是不是別有。」

謝晏和意味不明地說道：「你們倒是一心向著說話。真要把人寵壞了，只怕嫂子要來找本宮算賬。」

「娘娘您這話說的，奴婢斗膽，要駁上一駁了。且不說郡主是水晶心肝，通至極；只說有您這個姑母在，便是郡主把天捅破了，也有皇後娘娘您兜著。」

珍珠快言快語地說道。

「罷了，你們就縱著吧。」謝晏和輕斥了這一句，終歸對侄的心疼佔了上風。

忍著頭痛說道：「讓進來。」

「姑母。」陶陶走進大殿。

著半靠在羅漢榻上的姑母帶著幾分疲憊的神，陶陶行完禮之後，桃花眼裡帶著擔憂，細聲說道：「姑母，您臉不太好，是不是沒有睡好？」

「你過來。」謝晏和朝著陶陶招了招手，等到陶陶走到跟前，白的食指在陶陶的小腦袋上面。

「姑母問你，你為什麼把那幾個孩給綁了？就不怕史參你父親一本？」

人心都是偏著的。

在謝晏和這裡，那五個孩加起來都比不上自己侄的一手指頭。即使這裡面有王相的孫、裴相的侄孫，還有清河崔氏這等士族之後。

謝晏和怕得是，朝中的那些史會參兄長一個「教不嚴」之罪，讓兄長的境雪上加霜。

「姑母，我是那麼沒有分寸的人嗎？」陶陶嘟了嘟。顯然因為姑母對自己的不信任十分的不高興。

「你的分寸就是把人串一串，弄到本宮這裡來？本宮這裡是牙行嗎？」謝晏和要笑不笑地說道。

「姑母！」陶陶跺了跺腳，偏著半邊朝著玲瓏抱怨道：「玲瓏姐姐，你快把前因後果告訴姑母，不然，我可要被姑母冤死了。」

謝晏和的目立刻朝著玲瓏撇去，的眼神不復看著陶陶時的和寵溺，而是鋒芒畢，充滿了迫。

玲瓏微垂下頭，以著不偏不倚的態度說了一遍事的經過，末了，幫著陶陶說道：「奴婢以為，郡主已經足夠剋制、忍讓了。」

「這群沒有家教的小東西！連皇後娘娘都敢非議，這是要造反嗎？」

珍珠是個暴脾氣，義憤填膺地說道，恨不得挽起袖子去把殿外的那群小姑娘扇上十幾個耳，教們做人！

「對了，姑母，我讓侍衛綁人的時候，那崔蘭一的哥哥找了過來，被我一起捆了，現在就在大殿外面。」

陶陶想起那個嗓音清澈的年，相貌清俊，清瘦如竹，可惜有崔蘭一那樣的妹妹，以後的前程也不必想了。

陶陶心中生出一可惜之，但是讓因此放過崔家，卻是絕無可能。

「陶陶覺得，姑母應該如何置這些孩？」

三年前，自從太子退婚，各種傳言甚囂塵上，可比如今難聽多了，否則，謝晏和也不會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如今幾個小孩的嫉恨之語，謝晏和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對比幾個心腹婢的憤怒，謝晏和冷靜的出奇，甚至還有心藉此來考一考自己的侄。

「姑母，陶陶以為，姑母將這些孩分別關在偏殿，讓們將自己的罪責寫出來，等到家裡的大人找來，直接摔到那些人的臉上去，讓們看看是怎麼教養的兒！」

謝晏和原本還在認真聆聽陶陶的話，前面說的還像是那麼回事兒，後面的，就全是小孩的泄憤之語了。

謝晏和了陶陶的秀髮，聲道：「本宮為皇后，豈能意氣用事？更何況，那些小姑娘只是私底下議論了幾句，難不們還有膽子拿到本宮面前說嗎？」

謝晏和的意思就是到此為止了，沒有必要株連到這些孩背後的家族。

聞言，陶陶立刻皺了皺鼻子，便是鴛鴦幾個也暗暗皺眉。

最後，還是陶陶壯著膽子說道：「姑母，們是小孩不假，可姑母比們也大不了幾歲啊，憑什麼這麼繞過們！」

「陶陶。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本宮不節外生枝，你懂嗎？」謝晏和耐著子勸道。

小孩的意氣之爭，給些教訓就夠了，一味喊打喊殺的，不是在向人證明，自己這個皇后氣量狹小嗎？！

「姑母，陶陶知道姑母有自己的考量。您是不想給我爹樹敵，是嗎？」陶陶眨著一雙桃花眼，眼底有著與年齡不符的聰慧和。

「姑母，我爹和我娘不止一次說過，日後，他們要讓您再也不一一毫的委屈。」陶陶鄭重其事地說道。

「人活在世上，就是一場修行，既要修，也要修心。」謝晏和失笑，誰又能真正做到隨心所呢？！

當然，這樣沉重的話題，就沒有必要和陶陶說了。

謝晏和出兩水蔥一般的手指，了陶陶的臉蛋，聲道：「我們的小郡主不要再賭氣了。姑母會讓們的母親好生管教的。」

陶陶不滿地噘著，上都能掛個油瓶了。

謝晏和看不得陶陶不高興，只好繼續聲哄著侄：「這樣，姑母讓們在殿外跪著，用完了午膳，再讓們起來。」

「那們的罪狀呢？」

陶陶雖然暗自生悶氣，可是看著自己的姑姑費盡心思哄自己開心的模樣，瞬間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只好勉強出一張笑臉來。

「罪狀還是要寫的。」謝晏和含笑說道，「一會兒讓陶陶去檢查，如何？」

「姑母，那我們說好了，至此一次。若是下次還有人敢冒犯姑母，我直接拿鞭子花的臉！」

既然姑母要賢惠大度，那自己就去做這個惡人好了！陶陶暗暗想道。

「好，姑母都聽我們陶陶的。」

謝晏和角出一抹明的笑容，吩咐道：「擺膳。」

今日魏昭在水榭宴請幾位宰輔，謝晏和便沒有等魏昭一起用膳。

桌子上面擺的滿滿當當，都是謝晏和平日吃的菜，可只了寥寥幾筷子，便用帕子了角。

陶陶將裡面的鰣魚咽下，皺著兩道細細的眉說道：「姑母，你吃這麼，姑父知道以後，鴛鴦姐姐們可又要罰了。」

「好了，你這丫頭也不必勸我了。」謝晏和忍著心煩嘔的覺，輕笑道：「再這麼心下去，當心為一個小老太婆。」

「姑母，陶陶給你盛一碗素粥吧？」

陶陶從座位上站起來。

「快坐下。」謝晏和連忙擺了擺手，溫聲道：「本宮一會兒讓小廚房送碗燕窩過來。你吃你的。」

陶陶聞言，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盤子里的蟹黃燒麥吃完。

喝了消食解膩的山楂茶，陶陶湊到謝晏和邊，神兮兮地說道：「姑母，鴛鴦姐姐告訴我，我要有一個弟弟了。」

「聽滿胡唚！」謝晏和白了鴛鴦一眼。

自己的小日子這才遲了幾天，從前這樣的況也不是沒有過。

怪不得這些丫頭這幾日總是如履薄冰的，原來由在這裡！謝晏和頓覺啞然失笑。

「姑母，那我們下午去劃船吧？」陶陶早就瞄上行宮裡的月牙湖了。

若是自己提出要去游湖，姑母絕不會放心一個人，哪怕有許多宮人跟著！可是若和姑母一起，陶陶又怕自己的姑母了胎氣。

因此，陶陶也只能暫時按捺下游湖的念頭。

如今知道鴛鴦是瞎猜的，陶陶立刻變得蠢蠢起來。

「今日太太大，當心曬傷了你的皮。等到天氣涼些了，姑母再陪你去。」

謝晏和的語氣充滿了縱容。

陶陶知道，這是姑母答應自己的意思了，高興地差點跳起來。

謝晏和安地拍了拍陶陶的手背，朝著鴛鴦吩咐道：「那群姑娘若是寫完了自己的罪狀，將們訓誡一番，就送們回家吧。」

「是，娘娘。」鴛鴦領命退下。

結果，人還沒有走出大殿，便聽到殿門外邊一陣喧鬧，間或夾雜著幾聲凄涼啼哭。

謝晏和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又開始作痛了。

「去看看怎麼回事？」

謝晏和語聲冷然。

過了一會兒，鴛鴦回來複命。

「回稟皇後娘娘，殿外的是幾位誥命夫人，聽聞郡主扣下了幾個孩，這群孩的母親是來請您做主的。」

鴛鴦的面有些難看。

「既然是尋人的，通傳一聲就是了。在大殿外面鬧起來，是來給本宮下馬威的嗎？」

謝晏和的語氣彷彿落了一層薄薄的霜雪，遠看並不起眼，一旦到，卻是冷意森然。

「娘娘，奴婢這便讓侍衛將們遣送出宮。」鴛鴦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些孩年歲不大，卻敢在背後議論皇後娘娘，可見是家學淵源、耳濡目染的緣故。皇後娘娘沒有找這些人算賬，們反倒急不可耐地跳出來了！

「你這樣做，倒顯得本宮跋扈。」謝晏和挑了挑眉，一隻手支撐著額頭。

珍珠見狀，連忙走到謝晏和後，給仔細按著頭部。

「娘娘，您不適，還是不要理會這些不知所謂的惡婦了。」

珍珠手上的力道均勻適中，溫言細語地說道：「奴婢這就讓人去請尹院正過來？」

「本宮只是昨夜沒有睡好，不必小題大做。」

謝晏和話音方落，殿門外邊驟然發出一聲高昂的哭聲，一個子歇斯底里地大道：「臣婦要求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臣婦求見！」

謝晏和被這聲尖嚇了一跳，小腹一陣痛，忍不住蹙起了眉尖，一張閉月花的容面煞白，就連白皙的額頭都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殿裡面的宮人大驚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