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其實,我已經結婚了。」
說完這句話,誼然看到在對方的臉上浮現錯愕萬分的表。
平時從不戴婚戒,連婚假也沒休過,更別說是辦什麼酒席,當然不可能有同事知道這件事。
誼然撓了撓耳朵,說:「除了我家人和好朋友,學校我就只告訴了你一個,你暫時別說出去啊。」
姚雋約有了一種特別不好的預,他面不願地問:「你……和誰結的婚?」
「……就是顧泰的叔叔,顧廷川。」
他的心中像有一顆大石頭著,好半天也沒說出半個字來。
誼然等的都有些心裏發了,剛才姚雋的話已經讓有點疑慮,但又怕是自作多,眼下看這人反應如此遲緩,覺得並不是自己多想了。
也只能怪姚雋這人平時就反應慢幾拍,想當初剛來「哈本國際學校」的時候,也對這位清秀俊朗的男老師有點上心,可是,幾次「漢」都沒得到對方的反應,兩人始終相如朋友那般淡然若水,也就放下了對那人的心思。
現在好啦,別說是什麼發展,連一點漣漪也不會有了。
誼然直直地看著對方,很大方地說:「所以,顧泰的事我不能就這麼放著不管。」
這下姚雋也算是可以理解了,他眉角眼梢都是淺淺的失意,神思恍惚了一會兒,才道:「你們……到底什麼時候在一起的?這麼快就結婚了?」
「時間是不長,不過,目前為止一切正常。」
姚雋還是有些傳統思想,何況他對誼然是有不同覺的,這便語氣略重:「你怎麼連結婚都這麼匆忙?難道……是你家裏有什麼難?」
「哎,你別想這麼多好不好,又不是電視連續劇,哪有那麼多的不得已和苦衷。」誼然倒是很輕鬆地說著,「我為什麼不能『閃婚』呢?他長得這麼好看。」
姚雋被的話徹底噎住了。
見到他這樣的表,誼然「噗」地笑出來:「開玩笑的,當然,他長得帥確實是值得嫁的因素之一。」
他苦地笑了笑,手指略是地收住:「也是,顧先生才貌雙全,家境出眾。」
誼然換了一些正經的神,目穿過他看向不遠正在上育課的小孩子們,場上嘰嘰喳喳的聲音不絕於耳。
「最重要的是,他給人一種值得依靠的信賴。」
心裏是明白的,換做別人真的不敢這樣草率行事,但顧廷川就是有這種讓人心安託付的魅力。
更何況,那天在顧家他對他父母說的那些話,讓誼然更堅定了自己沒有選錯,顧導大概真就是別人裏的「深井冰」,別說放眼娛樂圈,就是放眼全世界大概也很難找到幾個像他這樣的男人……
忠於藝,忠於自己的心。
誼然了乾燥的,想到昨天耳鬢廝磨的場景,頓時熱了一下臉,其實,真的很丟臉,分明才做了一次就躺在床上鹹魚似的不了了,休息好半天才翻又去沖了一把澡。
至於顧廷川,在他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之後,本不敢去想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滿足了。
「唉……」姚雋的一聲嘆息把從回憶拉了出來,眼前的男老師慨地出一笑:「一顆好花就這麼被圈養了。」
誼然微微瞇了瞇眼,表示贊同地點了點頭,但,出乎他意料地說:「我喜歡你這個比喻,不過,那朵『好花』大概是指我先生吧。」
……
颯颯秋風漸起,學校里的植有了枯萎的澤,不知不覺呈現出了層層疊疊的黃,一眼看去竟還是有些斑駁的彩。
誼然在徐徐吹來的冷空氣里裹了開衫,手裏拿著剛上課用完的教案,旁來來往往的孩子們見了就「老師好」,笑嘻嘻地點頭,轉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聽見有一個尖銳的聲像是在打電話。
「就這點破事,非要我來一趟學校,做什麼呢?」
誼然愣了愣,遠距離地悄悄打量了一下對方,那人意外地比想像中還要年輕:一頭短髮燙了「懶人卷」,還染了亞麻灰的,穿著的包和寬鬆大領口的襯,一眼去不過才二十來歲的打扮和容貌。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反正,年輕子眉宇間皆是不樂意的態度。
誼然不確定是否就是郝子躍的媽媽,想了想,轉就去找姚雋。
在空置的會議室里,四玻璃的採極好,下午又甚是明朗,過窗戶照進來格外懶散舒怡。
但顯然室的氛圍沒有畫面中的那麼好。
輕輕地落在誼然的發梢,抬眼瞄了一下並肩而坐的姚雋,兩人的對面正坐著的就是郝子躍相當年輕的母親——鄒綺雲。
這位年輕媽媽一上來就抱怨他們工作不盡責,還不屑地說:「我們家的生意做這麼大,時間不是拿來給你們浪費的。」
接著,轉頭又去懟誼然:「你就是打電話給我的誼什麼老師吧?你這個老師也是搞事的,不就弄髒你一件服嗎?也要打電話給家長告狀?」
理直氣壯的簡直不可思議,誼然甚至都有些驚呆了。
「誼老師,你不過一件服,這樣的服給你買個百來件也不是什麼問題,你有必要算那麼清嗎?」
哪怕是再不關注名牌的人,也能猜到手邊的皮包得要價幾十萬,誼然角微微翹起,卻是冷笑:「郝子躍在班上和其他同學相不好,一直發生爭執,您知道嗎?」
「那個什麼顧泰的是吧?我問過我們家躍躍了,他說沒有欺負那個小孩子,他說沒有就是沒有,你懂嗎?」
言下之意,自然是「有」也當沒有了。
姚雋正要進一步談話,校長施祥突然闖進他們的會議室,微胖的軀一步一抖。
下一秒,鄒綺雲的臉上出明顯似笑非笑的神,充滿嘲諷。
誼然嚴重懷疑這人之前的電話就是打給施祥的,所以,對方才會急急忙忙地趕過來,還滿臉賠笑。
「郝太太怎麼來了,歡迎歡迎,招待不周啊,你看咖啡點心……什麼都沒有。」
「我今天來算是給你們所有人面子了,施校長,你也讓這些老師以後腦子拎拎清,管好小朋友就可以了,不要來煩我們這些家長。」
誼然覺得的腦迴路實在很清奇,但想要反駁的時候,不僅是邊的姚雋用手輕拍了一下,就連施祥也是面無表地著自己。
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目,本不是一個為人師者的樣子。
姚雋只靜靜地想了一下,看著鄒綺雲說:「郝子躍在學校闖禍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之前,他還將班上學生弄傷,這件事既然你們擺平了,我們確實不好再說什麼,但我們有責任要保護其他孩子的安全。何況,他和顧泰之間有些矛盾是他自己也承認的,希做家長的還是能多關心孩子,不要一味地推卸責任給老師。」
聽完這些話,鄒綺雲意料之中地惱怒了,五長得還不錯,又化了濃妝,可惜,急躁的時候眼睛眉皺在一起,多了幾分戾氣:「我們怎麼不關心他了?給他吃的用的,讓他來你們這裏上學,現在也就是一個過渡期,等到了初中我們就送他去國外。我告訴你們,我們家連我兒子下輩子的錢都已經掙好了,像你們這種人是不會明白的。」
那邊施祥也狠狠地瞪著姚雋:「好了,姚老師,既然郝子躍的媽媽已經知道這件事,就可以了,這其中肯定還有什麼誤會,他們才小學三年級,能有多大的主意?小打小鬧總是有的,不要把問題放大!」
姚雋神相當的平靜,面對這一切彷彿是早有預測,他平時相當好脾氣,但誼然是知道的,只要面對工作上的問題,他會比任何人都執拗,那時候的氣場都會截然不同,整個人氣質越來越冷。
男人沉下臉,幾乎是對著眼前的人一字一頓道:「該說的我都說了,鄒士,別說作為家長你是不合格的,作為一個年人你也格存在缺陷,你不對你的孩子教育問題負責,不在乎他一味用暴力去解決所有問題,甚至,沒有要和我們坐下來好好談問題的想法,那也實在沒什麼好說了。」
說完,對邊的誼然示意:「我們出去吧。」顯然是覺得和這種人本沒什麼基本的禮貌可講了。
鄒綺雲愣了幾秒,這才破口大罵:「你是什麼東西!敢這樣和我說話?!你給我回來!有本事把話再說一遍!你這算什麼老師啊?啊?什麼玩意兒!!」
誼然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顧不得這的到底什麼來路,也不想去在乎這之後會是怎樣的後果,起就瞪著鄒綺雲,下一句夾雜著所有憤怒的話語就要口而出——
「姚雋你放開我!做家長的憑什麼看不起老師……鄒綺雲你這個……」
姚雋用力拽住的手腕,是將整個人往會議室外拖去。
兩人剛走,施祥就急忙起勸對方,鄒綺雲的罵聲持續了一會兒,終於慢慢地消淡下去。
然而,發生的一切並沒有就此在誼然的心中褪去,更像是一場洶湧的海嘯將徹底淹沒了。
「為什麼不讓我說話?!姚老師,就算我們沒法說服,但至我要表明我的立場給那個人聽!以為有權有勢就可以欺辱我們了嗎?!」
「我說過會激怒你的,和這種人吵架沒有結果,只會連累自己。」姚雋把自己的憤怒看得很徹,但同樣他也明白憑眼下的爭執解決不了任何的事。
「我們的本職工作是『育人』。」他皺起眉頭,試圖說服:「但就算我們再如何解釋,也不會聽的,可能一輩子無法理解我們的立場……這是我想像中最糟糕的一種局面。」
這是既現實又無奈的現狀。
可誼然太後悔了,為什麼不早一點把事想得更周全一些,為什麼不再勇敢一點,最後,只讓姚雋出面為他們掙得一點尊嚴,可卻什麼都沒有做,一想到這裏就覺得愧不已。
心糾結著,一遍遍地希可以回到剛才的場景,而鄒綺雲一把尖銳的嗓音,一個字、一個字徘徊在耳邊,讓頭暈腦脹。
然而,是後悔有什麼用,並不能去挽回什麼。
傍晚的落在誼然臉側,緩緩地照亮的眼睛,卻沒能及時照亮的心。
下班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等回了顧廷川的公寓,才終於回了過神,恍然想起來——如狂瀾般的自責與難過,即使回家也無人可以傾訴。
何況,還是獨自一人,顧先生又在他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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