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恩熙拿手肘頂了頂唐賀，板著臉提醒，“手，松點。”

唐賀寬大的手掌依然摟，“這種況下，我能占你什麼便宜？相濡以沫懂嗎？咱倆現在就是兩條被丟在岸上的小魚，只能用彼此的唾維持呼吸，我不嫌棄你，你就別挑三揀四了。”

陸恩熙翻了翻白眼，什麼相濡以沫，什麼不嫌棄你，分明聽到唐賀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撲通撲通飛快，典型的口是心非。

算了，他說的也沒錯，這種況下確實不可能發生什麼。

陸恩熙低聲道，“楊叔住院好幾天了，要來強拆，他們應該早就過來拆，應該不會那麼巧，剛好是今天晚上，你有點據嗎？別白白挨凍。”

唐賀閉上眼睛忍了忍。

陸恩熙在他懷里，發的清香往他鼻腔里鉆，每一次呼吸都是巨大考驗，他從心臟到大腦，全快要僵，很難分出多余的智商思考太復雜的問題，“百分之九十的可能。”

“有依據嗎？”

唐賀換了口氣，怕作太大被陸恩熙察覺，“今天咱們去醫院看楊勇，應該有人盯梢，為了盡快達目的，他們肯定會再次鋌而走險，比如連夜拆除廠房，即使司敗訴，起碼還能獲得土地使用權。這幫人典型的喪心病狂，踩著別人的骨頭也要往上爬。”

邏輯是對的，陸恩熙點頭道，“土地使用權還沒正式簽字，他們貿然強行拆除，上面不應該沒人管，到底是哪一方的力量，這麼大膽妄為。”

聊起天來，注意力稍微轉移，唐賀的心跳也逐漸恢復正常頻率，“人為財死，只要有利可圖，就有人鋌而走險，至于是誰……”他想了想，“腦袋上沒有人罩著，一般人也不敢來。”

陸恩熙在腦海里悄悄做篩選。

城本地的大小開發商說也有幾十家，大牌的則是KM集團、共創建設、萬和家園等，首先可以排除KM，以他們的實力和口碑，不屑于強買強賣，共創的老板是個老牌商人，社會影響力很大，應該也不至于砸自己招牌。

那麼……

“有人來了。”

唐賀突然出聲提醒陸恩熙，頃刻將陸恩熙的思路打斷，聚凝神，向窗外。

只見一片漆黑之中，薄薄的月下，傳來大型機行駛聲，似乎是履帶碾水泥路，發出吱嘎吱嘎的重。

呼吸驟然一，陸恩熙雙瞳不斷放大，“果然！這幫狗東西！”

唐賀：“……”

頭一回聽到陸恩熙罵人，唐賀有點驚奇，也有點想笑，手不自覺的抬起，了腦袋，“口，酷啊。”

陸恩熙不理會他的調侃，掀開被子從暖融融的環境里走出去，站在窗邊，手指落下百葉窗一角，只見在朦朧的線里，一臺大型挖掘機堂而皇之的開進廠房大院。

陸恩熙心頭一氣沖上來，又罵了一聲，“瑪德！”

唐賀懷抱一空，心跟著沉浮幾秒，然后抬步走到后，“后面有人。”

挖掘機后面，很快開過來兩臺轎車，車門打開，走出來七八個人，個個握著棒。

來者不善。

唐賀冷笑，“看樣子還想再打一架，家伙都備齊了。”

陸恩熙咬牙咬，手里要是有武，說不定已經瞄準擊，終結那些人的小命，“文明拆遷的口號喊了好幾年，就算遇到釘子戶，也極出現連夜強拆的行為，沒想到城這樣的大都市，藏著一堆爛心腸的禽。”

越生氣，說的越難聽，唐賀聽著卻格外順耳，輕輕拍了拍手掌，“不錯，有脾氣有立場，比悶聲吃虧好，我以前怎麼沒發現，會罵人的人這麼有味道。”

陸恩熙沒工夫和他斗，努努下問道，“就看著他們往里走？一會兒挖掘機可就開工了。”

也就是說話功夫，陸恩熙看到挖掘機碩大的鐵爪子緩緩舉起來，揚在半空中，只要往下一落，廠房的屋頂將破開一個巨大的豁口。

唐賀看了眼斜前方，“抓人得有證據，否則上了法庭，量刑標準不同，再等等。”

陸恩熙當然知道，犯罪準備和犯罪事實在法庭上是兩碼事，但不敢拿廠房冒險，萬一這幫人無差別的一頓破壞，楊勇和他的工人，得花多心力去補救？

唐賀抓住陸恩熙的手腕，叮囑，“別急，沉住氣。”

陸恩熙深呼吸一口氣，“他們走的那個路，小時候我和我爸走過，就停挖掘機那里，路面翻修過，但還是保留著以前的樣子，看到左邊那棵樹了嗎？當時我就站在樹下面乘涼。”

來過的地方，有了回憶，也就有了。

唐賀點點頭，“別擔心，這里他們拆不掉。”

陸恩熙突然反手攥住唐賀，“快，他們要手了。”

就在挖掘機的鐵爪即將落在房頂那一刻，廠房突然被高瓦數的LED防燈照亮，燦亮的燈穿黑暗，將整個廠房照耀得如同白晝。

建筑、車輛、人群，全部無所遁形，盡數籠罩在亮之下。

源在廠房最高，以點帶面，徹徹底底將夜撕開，連角落里的磚瓦都看得一清二楚。

“誰！！”

手提棒的男人發出一聲斷喝，警惕的張四周。

他邊的人無不戒備起來，圍一團，沖四面八方吆喝，“誰？滾出來！”

霎時，幾個扛著攝影機的記者突然從一旁的倉庫里走出來，手握話筒的記者逆走過去，“我們是城電視臺《民事觀察》欄目的記者……”

一聽到是記者，扛著家伙的野大汗慌了神，“關掉！把那破玩意兒關掉！不許拍，再拍老子揍死你！”

說著，兩個人魯的跳過去，毫無章法的一頓搶奪，昂貴的攝影材被摔落在地，攝影師自顧不暇，上挨了好幾拳。

記者尖著喊，“觀眾朋友們，這里是明輝板材廠，不法分子深夜潛廠房，試圖強行拆除廠房主……”

還沒說完，麥克風被一個男人單手打掉，落在水泥路上，發出“嘶”的刺耳聲。

男人上去一腳，麥克風頓時希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