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妹雖然在汴京為娼……咳咳,為歌姬,但卻極為孝順,每隔幾個月就要托人往家里捎一筆錢。”
“久而久之,孫家也了富戶,便在城里開了家酒樓。”
“但自從這個月以來,孫家酒樓出了好幾檔子事,先是吃死人,賠了一大筆錢,可人家事主仍舊不依不饒。”
“而后還有人去酒樓鬧事,與伙計打起來,又把人給打傷了。”
“即便是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這麼折騰,這才一個月時間,就把家財賠了,孫老頭一時想不開,上了吊,結果酒樓房主覺得晦氣,又著孫家賠錢……”
“如今,孫夫人和孫二妹的大哥,都已經被收押獄,只有孫二妹一個人在外面張羅錢。”
“說還有幾百兩銀子,才能把人撈出來。”
趙桓眉頭微皺,人就算再倒霉,也不至于一個月就鬧的家破人亡。
這里面肯定有事!
林玉海倒還算有眼力價,主獻殷道:“觀城這段時間剛開了一個新酒樓,號稱……觀城第一樓。”
“這東家,與縣令有些關系,好像是……李大人之妻的堂弟,名錢孟昌。”
此言一出,趙桓立刻明白,必是孫家酒樓,擋住了所謂觀城第一樓的生意,故而招致報復。
孫賀雖不聰明,但這種顯而易見的事,他還能搞得懂。
“只要陛下點頭,屬下這就去把那個所謂錢孟昌抓來。”
趙桓一抬手,拒絕了孫賀的提議,眉宇之間當即流出一抹玩味深意。
“小燕兒早在教坊司時,就已經追隨本王,雖然沒有立過功,但也沒有犯過錯。”
“這丫頭平日里嘰嘰喳喳,甚是市儈,可是當朕繼承大統后,卻沒有邀功,而是選擇默默離開。”
“僅憑此,朕就決不能虧待。”
“朕倒要看看,這個錢孟昌究竟哪來的膽量,連朕的人都敢欺辱!”
朕的人……
單憑這一句話,包括林玉海在的所有縣兵,都已經意識到,錢孟昌完蛋了。
與此同時,小燕兒已經陷絕。
孤零零的站在孫家酒樓門口,獨自面對錢孟昌和一眾狗子。
小燕兒不明白,老天爺為什麼如此不公平。
明明已經那麼努力了,在汴京爬滾打至今,積攢了足足二千兩銀子。
雖然這二千兩銀子里,至有一千兩是趙桓賞給的。
但不管怎麼說,這筆巨款,都足以令錦還鄉,甚至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
可是到頭來,所有的努力,終究只是黃粱一夢。
前半生積累的財富,在短短一個月就被敗,甚至還鬧得家破人亡。
無論在汴京有多麼鮮亮麗,在回到老家的那一刻,就被徹底打回原形。
歌姬,終究只是歌姬,既無背景,又無宗族的保護。
所有的繁花似錦,都只是虛妄的表象,不堪一擊。
錢孟昌最大的后臺,只不過是觀城縣令而已,可就是這樣的小背景,卻能左右小燕兒的命運。
不!
準確來說,錢孟昌的小背景,已經是絕大多數百姓一輩子都無法奢的絕頂。
這世道,本來就是如此殘酷。
現在小燕兒終于明白,為何李師師如此看重份地位。
因為份才能徹底改變李師師的命運,讓從一個卑賤的歌姬,徹底胎換骨,為氏族大家的起點。
孫家酒樓,已經是小燕兒家中最后的一點財產。
若是連酒樓都守不住,那麼們一家的日子,只會比以前更慘。
“你們不準再靠近!”
小燕兒向來潑辣,即便是現在陷囹圄,依舊不改本。
“這酒樓是我們孫家的,天化日之下,你們怎敢侵門踏戶!”
“誰若是想要搶,我便死在這!”
小燕兒的語氣鏗鏘有力,態度堅決無比,可惜,所產生的威懾力,卻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令錢孟昌等人捧腹大笑。
錢孟昌看向小燕兒的眼神,要多稽有多稽。
“你們可都看見了?”
“這個賤人,竟然以命相要挾,難不,本公子什麼時候變憐香惜玉的善人了?”
聽到這話,周圍的狗子也是一陣起哄調侃。
“哈哈哈,若是良家婦,興許我家公子還會憐憫一二。”
“孫二妹,你就是個下等娼罷了,在汴京混不下去了,灰溜溜的跑回老家,竟然還妄圖以死相?”
“就是,像你這種賤人,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哼,孫家?十年前就是窮掉渣的貧民,否則也不會把你賣到汴京,如今你這爛貨,靠著皮生意賺了點小錢,就想揚眉吐氣?真是天大的笑話。”
其中一個狗子甚是損,他邁步近,壞笑道:“誰說我是來侵門踏戶?哈哈哈,我是來吃飯的。”
眾狗子紛紛附和:“說的沒錯,我們是來吃飯喝酒的,你孫家酒樓開門做生意,哪有不接客的道理?”
“就算只剩下你一人也無妨,畢竟你這娘們,最會接客了,不是嗎?”
面對眾人的辱,小燕兒小臉時而漲紅,時而煞白。
等看向街邊圍觀的百姓時,更是絕。
因為那些百姓,別說仗義執言,出援手,甚至看的眼神同樣鄙夷。
果然,以的歌姬出,就算是錦還鄉,依舊是遭人鄙視唾棄。
畢竟……
不是名汴京的李館主,也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
一個普普通通的歌姬,縱使再要強,也無法擺錢孟昌等人口中的下等貨……
“你們給我出去!”
“都給我滾。”
小燕兒瘋了似的阻攔,可惜,一個弱子,哪里能攔得住這些五大三的男人?
就在小燕兒準備手去推錢孟昌時,卻被邊的家丁一腳踹在肚子上,整個人猶如斷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
看著小燕兒疼的蜷一團,家丁只是撇了撇。
“賤貨,你的臟手也配我家公子?”
“只是踹了你一腳而已,便宜你了。”
“若再敢手腳,小心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