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晴看到這老婦人的第一眼,就覺這是個不太好相與的。這個念頭才剛剛在腦海裏冒出,門口的老婦人兩片薄一張一合著又朝這邊的婦人嚷嚷開了。
“這眼瞅著快到晌午了,裳沒晾曬,米沒淘菜沒洗灶房冷冰冰的,你是存心讓一大家子晌午都著肚子嗎?到找你找不著,卻是躲到這裏死來了,你個懶賣壞的敗家玩意兒!”
孫氏手裏著帕子,著肩膀站在床邊,看了眼後床上坐著的楊若晴,轉頭對站在門口的譚氏囁嚅著道:“娘,我也才剛剛進來,晴兒昨夜燒了一宿,剛剛才醒,我給喂點茶……”
“我呸!”孫氏話還沒說完,就被譚氏一揮手打斷。
譚氏那雙嗖嗖的目這才往楊若晴上正眼掃了一眼,滿臉的嫌惡,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你還曉得醒來?沒臉沒皮的東西,為了個男人去跳塘,老楊家的臉麵都讓你給丟了!不要臉的賤骨頭,閻王都懶得收,盡是活著糟蹋咱老楊家的錢糧來了!”
楊若晴猛地一怔。
跳塘?還是為了個男人?殉?
這副頂多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擱在現代那是剛上初中的小蘿莉,沒想到擱在這古代,還真不是一般的任呢!
想到這兒,角咧開一抹嘲諷的弧度。
不管什麽理由,都不能隨便放棄自己的生命,何況還是為了一個男的?
話說,就算是事實,這個好像是原主祖母的老太太,口舌也忒惡毒了一些吧?不怕把孫兒給罵得背過氣去?
譚氏看到楊若晴這一咧,臉更不好看了,都不想多看楊若晴一眼,劈頭對站在床邊的孫氏數落起來:“瞧瞧,瞧瞧,這就是你養的好閨,我這罵沒臉沒皮,還咧著衝我傻笑咧!哎……老楊家上輩子造了啥孽喲,這樣的蠢東西投在我們家,一大家子都要被這個傻子給拖垮咯,老三還跑鎮上去給這蠢東西買藥,真是敗家啊……”
聽到婆婆這樣咒罵自己的閨,孫氏氣得渾都在抖,很想爭辯幾句,可是,卻沒這個膽去跟婆婆頂。愧疚的看了一眼晴兒,隻見閨坐在床上,那胖得五都走了形的臉上,當真咧開了一個怪異的弧度,就跟在傻笑似的,出滿口的黃牙……
孫氏眼中噙著淚花,著手裏的帕子,對譚氏小聲道:“娘,都是我不好,不關晴兒的事兒。要說對不住,是我孫氏對不住大家夥,對不住老楊家,也對不起我的晴兒……娘,您要是有啥火氣衝著我來,晴兒剛剛撿回一條命,我和晴兒爹都著這閨往後能好好的……求娘,求娘莫要再當的麵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我呸!”譚氏雙手叉腰,一口唾沫星子直接朝著床這邊吐過來,不是孫氏抬腳抬得快,那口陳年老痰恐怕真要沾到的鞋麵上了。
“一對掃把星,瘟神!還傻杵著作甚?不趕的去把裳洗了?日頭都到頭當頂了,灶房還沒半點靜,啥敗家玩意兒……”
譚氏罵罵咧咧著出了屋子,走到院子裏的時候,還把孫氏架在大木盆上的板一腳踹到了地上,發出“乓!”一聲脆響,嚇得西廂房裏麵的孫氏軀又是一抖,手裏半幹的帕子差點掉到地上。
孫氏回過神來,瞧見閨正瞅著自己看,微微歪著頭,眉頭微微皺著,一副好像在琢磨事的樣子。
孫氏心裏訝異了一下,自家閨打從生下來就是個傻子,看過大夫,吃了好幾副藥,用了偏方,還去信過附近村子裏的神婆,神婆說閨是魂魄不全,沒得治。
雖說後麵和晴兒爹又接二連三生了兩個兒子,可晴兒這事兒是他們兩口子的一塊心病。
有道是傻子心寬,看著晴兒這一日日長大,整日裏雖然傻乎乎的,但也樂嗬嗬的,兩口子有時候又你勸我來我勸你,隻要晴兒活得開心,也不敢多圖啥了。
可是眼前的閨,竟然出這樣一副表,像是有了啥心事,有點不開心的樣子。
這個發現,讓孫氏有些意外,但同時也有幾分不敢置信的驚喜在裏麵。
知道琢磨事,難道,晴兒開竅了?
忙地放下手裏的帕子,坐到楊若晴旁,雙手輕輕扶住楊若晴寬闊壯碩的肩膀,俯下頭聲問道:“晴兒,你在想啥呢?跟娘說說……”
楊若晴抬起頭來,目落在孫氏的臉上,孫氏這下更加訝異了,之前一直沉浸在閨高燒醒來的喜悅中,一直都沒顧得上去留意閨的變化。
閨這眼神,咋看著跟以前有點不一樣呢?哪裏不一樣,孫氏一時半會的還真說不上來。
“娘,剛才那罵人的老太太,是誰?是我祖母嗎?”楊若晴終於發出了有些嘶啞的聲音,這一張口,咽頓時又火燒火燎起來,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才譚氏在這指天罵地的時候,就想還擊了,礙於嗓子眼不利索,才忍著沒開口。
聽到楊若晴這樣問,孫氏的臉上出詫異和矛盾的表來,一雙本來就很大的眼睛在楊若晴的臉上打量著,那表,就跟不認識自己的閨似的。
沒聽錯吧?晴兒說話利索了?
以前,這孩子說話可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冒,不僅心智跟五六歲的孩子無異,說話也是,一句完整的話要分好幾段來說的。
楊若晴也在打量著孫氏,不知自己這個撿來的便宜娘,是怎麽回事,怎麽這副奇怪的表。
“娘,我問你話咧……”
“哦、哦……”孫氏終於回過神來,看著楊若晴的目裏多了一欣,同時愧疚和心疼也更明顯了。
抬手將楊若晴額頭前蓬蓬的頭發往兩邊輕攏著,歎了口氣,輕聲道:“娘知道晴兒剛才了委屈,你莫要怪你,其實心裏還是疼晴兒的,不過是刀子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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