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日當空,漫天雲層。
陳留郡,一破落的府邸門前,陸羽眨了下眼睛,那有些白皙的手掌擋在眼前,目過手指隙,遙向此間的牌匾——夏侯府!
這是夏侯惇的府邸…
上次來是晚上,陸羽還沒有太直觀的,可這一次,陸羽是切實到夏侯府有多窮了,實在是太窮了。
陸羽都不敢相信,統領數萬青州兵,未來大魏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將軍夏侯惇,他的府邸竟殘破這副模樣…
「唉…」陸羽無奈的嘆出口氣,心裡琢磨著,夏侯惇打仗不怎麼厲害吧,可這把麾下兵士當兄弟,散盡家財,一生清貧的本事真的是獨一檔了。
上次,陸羽記得明明帶來了多半箱金子哪,好歹名義上,夏侯惇也是該給兒子準備大婚的,就不能花點錢修繕一下麼?
想到這兒,陸羽一攤手,頗為無奈。
不用想,夏侯惇又把這些錢都分給手下弟兄,或者是曾經那些戰死兄弟們的家眷了。
還真是一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陸羽下意識的豎起了大拇指…
「這是…」
卻在這時,曹沐開口了,顯得很驚訝,雖然…上說過無數次的退婚,可還從未真正來到過這邊,主要…陸羽不陪著他不敢!
夏侯惇這位叔叔…聽說脾氣蠻差的。
「這就是你原本要嫁的夏侯家。」陸羽提醒道。「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
啊…曹沐微微一驚,看著這破敗的門牆,這已經不是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的問題。
這是心頭慶幸、后怕呀…嫁到這樣的人家,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這也太差了吧?」曹沐小一噘。「我覺鍛造坊就夠髒了,可跟這裡比…鍛造坊都能住人了。」
「走吧…」陸羽招呼一聲,陸羽、曹沐連帶著典韋…三人緩緩邁夏侯府。
臨進門時,陸羽不忘從馬車中取去那桿長槍。
原本還沒什麼,可這長槍一拿,倒是有點砸場子的味道了!
曹沐都看呆了,心裡嘀咕著…陸羽這看起來文弱不堪的小板,竟敢持槍進夏侯府,好剛啊?
…
夏侯惇雇不起門子…
故而,大門隨便進。
可…裡面,還是有一些護衛的。
見有人來,當即,一干護衛跑了過來。
「此乃夏侯將軍府邸,爾等何人不請自來?都圍過來,擒住他們,讓公子楙發落!」
宿位嘛,陸羽一點兒也不陌生。
他在自己家也有一大堆,誰若是敢闖蔡府,那估計…也和他們現在差不多的待遇。
只見為首宿位氣勢洶洶,手中早已拔出佩刀,後七、八名宿衛也均握著刀鞘,隨時準備拔刀的樣子。
可…當走近,真的將陸羽三人圍住,看清楚了陸羽的模樣,為首宿衛有點兒懵。
眼前的這個年好面啊,明明好像見過,可到底在哪見過,宿衛也說不上來,似乎是在軍營里。
而看他的穿著,一儒袍,長相倒是清秀,像是個文弱書生,可他手中握著一柄長槍,整個氣場文不文,武不武的完全不搭!
要知道…在陳留郡敢持槍進夏侯府的?這小子還是第一個…
等等…
這宿衛頭子眼珠子一定,他好像想起了什麼,眼前這文弱年他手中的長槍好像是…是夏侯將軍的飛龍槍!
這宿衛頭子回想起來了,他曾經一直在夏侯惇的軍營中任職,因為表現出才提拔為夏侯惇的宅府宿衛。
而這飛龍槍,他再悉不過了,這是夏侯將軍用了十餘年的長槍,而在濮城失陷的那一夜,夏侯將軍為報救命之恩將這槍贈送給恩人陸羽!
這麼一想…
宿位頭子想起來了,眼前的這清秀文弱的年,不就是…
他還未開口。
陸羽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的掃視了他一眼。
「我陸羽!我這槍飛龍槍!」
「我邊的這位子娘是曹沐姑娘!」
「而我側的這位虎背熊腰的壯士,姓典,單名一個韋字!噢,對了,你什麼?」
…
第一句話——我陸羽,我這槍飛龍槍!
一下子就讓這宿衛頭子有點了,心裡頭更是五味雜陳,來的果然是夏侯將軍的恩人,這也就罷了,關鍵是,他…他一個宿衛竟對夏侯將軍的恩人拔刀相向!
而第二句,我邊的這位子是曹沐姑娘…
這句話口,這宿衛頭子覺自己再沒力氣站著,「啪嗒」一聲,整個人半跪了下去…
曹沐是誰?
整個曹營里誰不知道,曹公的嫡長就曹沐!而且…他們家楙公子即將娶的夫人不就是麼?換句話說,曹沐可是未來他們夏侯府的主人!
頓時,這宿衛渾就有點哆嗦了。
而第三個名字更誇張,典韋…
整個曹營誰不知道,這是古之惡來呀,這是能與呂布掰掰手腕的角,看他這虎背熊腰、膀大腰圓的樣子,很明顯一個能打他一百個!
跪了,雙膝跪地…
宿衛是下意識的跪下的,這一刻,他正怕典韋那碗口大的拳頭一拳把他擊碎。
而…最,最,最,最可怕的是第四句——你什麼名字?
宿衛懵了呀,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宅府宿衛,可眼前的這三位,哪一個是他能惹得起的?竟敢對他們拔刀相向…
不誇張的說,現在這個檔口,這位做陸羽的公子拿飛龍槍捅他一萬個明窟窿,他都不敢一下。
登時…這宿衛面上彷彿充了,很艱難的道:「小…小的夏侯櫃!沛國譙縣人…」
「噢,夏侯?」陸羽沒有開口,反倒是典韋渾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眼眸瞇一條。「家裡幾口人哪?」
「……」夏侯櫃覺自己快哭了,「小的…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下有…」
「好了,典都統,別逗他了。」陸羽微微一笑,雙手將這夏侯櫃扶起。
人家也是職責所在,沒必要斤斤計較。
「不用跪著了,起來吧…夏侯將軍呢?楙公子呢?」
這夏侯櫃小心翼翼的抬頭,又環了一眼典韋,見他沒有揍自己的意思,方才開口道:「老爺的小妾病了,老爺帶去鄄城醫治去了,我家公子在後院練槍。」
「前面領路吧!」陸羽擺擺手。「既然夏侯將軍不在,權且找你家公子商量點兒事兒…」
「好…好…」夏侯櫃不敢怠慢,趕忙在前方領路。
陸羽輕輕的了下這飛龍槍,心裡嘀咕著,果然,這槍好用啊!
…
步後院,果然,夏侯楙在練槍,陸羽能看出來他的槍法還不錯。
只是…缺乏了一些靈與章法,不免有些可惜。
陸羽、曹沐、典韋也沒打擾他,等夏侯楙練完這一套槍法后,陸羽才鼓掌提醒他——不好意思,不懷好意的我們來了。
「公子,這位是陸功曹。」
夏侯櫃向夏侯楙介紹起眼前的陸羽。
唔…陸羽?
這個名字,夏侯楙可沒聽到。
最近,坊間到都是陸羽的傳說,起初還算的有那麼回事兒,可傳到最後已經神乎其神了。
比如,有人說呂布奇襲時,他在城頭一手畫了一條龍,另外一手畫了一個彩虹,然後…神兵天降,將呂布大軍打的丟盔棄甲、狼狽逃竄…陳留郡才得以保全!
再比如,有人說面對并州狼騎奇襲兗州諸郡,他陸羽拔了一毫,然後吹出了無數天兵天將,讓并州兵畏懼不前,而卻步…
總之,有關陸羽的傳說太多、太多了,當然,憑著夏侯楙的腦子,他還是能夠判斷出,這些都是假的,是百姓對於英雄的崇拜…繼而延出的一系列誇大的傳說。
偏偏…夏侯楙是一個頗為小心眼的人,他的年齡又與陸羽相仿,總是聽人誇耀陸羽,心頭難免對他有些抵…
這就像是,一個父母總是在孩子面前去誇別人家的小孩,等有一天,這個孩子當真見到別人家的小孩,那…仇恨的種子可不早就埋下了嘛。
「家父不在,陸公子來這兒幹嘛?」夏侯楙冷冰冰的問道,還是有抵緒。「我與阿翁可不一樣,不會因為你的些許錢財、些許功勞就對你另眼相看,更不想與你結!」
夏侯楙這意思很明顯,他覺陸羽給他爹錢是忽悠他爹呢。
而他現在的態度…就差下逐客令了。
嘿…
陸羽有點懵,他覺自己好像吃了夏侯楙你家大米似乎,至於說話這麼怪氣的嘛?
既然…你都這樣了?
那…陸羽心頭的負罪反倒是一下子消去了不,原本準備的一番和煦的說辭,頃刻間全部拋出九霄雲外。
「咳咳…」
陸羽一輕咳,當即指著旁的曹沐問道。「夏侯公子,你可知道認識?」
「?」夏侯楙搖搖頭,他的子是那種絕對領域的自我封閉,故而,他很出門更,別說見過曹沐了。
一天天兒的,他整個人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與所謂的社牛癥是截然不同的極端!
「恕我眼拙,不認識!也沒興趣認識。」
噢…陸羽點了點頭,索開口道:「好吧,曹沐姑娘,人家對你沒興趣,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唔…曹沐?
夏侯楙一怔,沒想到就是曹沐?
那麼…就是…父親與曹伯父商議的,自己那即將要過門的妻子麼?
聽說聘禮丁夫人都收下了,只待曹家那邊挑選良辰吉時。
雖然有社恐懼癥,可…對曹沐,夏侯楙還是要展現出一些不一樣的地方,畢竟…會在未來與自己共度一生。
「原來是沐姑娘,抱歉…在下久居府,一門心思習武,很出門,沐姑娘千萬別怪我眼拙呀!」
夏侯楙突然的一番話,讓所有人微微一愣,陸羽與曹沐對視一眼…
眉頭不由得皺了皺。
態度和緩,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呀。
原本陸羽琢磨著夏侯楙如果就是個榆木腦袋,一門心思鑽研在武功里,對兒長什麼的一點也不不在意,那…退婚對於他而言,也就沒啥大不了的,可能人家還不樂意娶呢?這不就皆大歡喜?
可…問題就出在這兒,他的態度和緩了呀,也就是說,夏侯楙對曹沐還是有興趣的!
這就有點兒尷尬了呀!
曹沐一言不發,別看平時在陸羽面前什麼都敢說,可當真到這退婚的檔口,自知無理的沉默了下來…似乎,要讓陸羽發揮。
畢竟…這事兒,父親可是提到過的,讓陸羽想辦法!
就在這時,陸羽開口了。
「楙公子…我們今日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而今日所請之事便與沐姑娘有關,只是此事…終究有些難以啟齒。」
這番話口,陸羽輕笑了一聲,算求吧,這麼說話太累了。
不裝了,裝正人君子太麻煩了,想怎麼說怎麼說,放飛自我,咋咋地吧,陸羽打算直接說重點了。
「有話不妨直說。」夏侯楙眼眸微瞇,頓時,他的心頭生起一不詳的預。
「咳咳…」陸羽輕咳一聲,我不裝了,我攤牌了。「今兒我來這邊,不為別的,就為了讓我鍛造坊的沐掌事與你解除這婚約!」
「咔…」這話口,夏侯楙雙手同時握,頃刻間,他拳頭的骨骼撞,不斷的產生「咯咯」聲響。
而與此同時,整個此間的氣氛變得格外寂靜。
看著夏侯楙強忍住的表,陸羽是既同又無奈,想不到…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沒被別人退婚就不說了,竟然…還主幫人退婚!
就是小說中,也編不出這麼扯蛋的節吧?
只是,沒辦法,今兒真的是來當惡人的,這點兒沒得洗,當然了,夏侯楙的子也是的確不討喜。
「咳咳…」
又是一聲輕咳,陸羽接著開口道:「楙公子,我知道這事兒有點強人所難,畢竟丁夫人那邊聘禮都收了,整個陳留郡誰都知道…你們即將完婚!」
「可…沐姑娘對我的鍛造坊干係重大,不屬於你,而是屬於鍛造,屬於所有的工匠,屬於萬千曹營將士…的腦袋,心思的細膩關係著整個曹營的霸業,暫時還不能有什麼兒私…故而,今兒個這惡人我來做,你還是同意了解除這婚約吧!至於你父親,我會另外去找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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