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烈，你這是著你倆叔叔闖啊！」

夏侯惇按雙手叉合起，一干手指關節「噼啪」作響…他也是醉了，來自己二弟家，竟然…被曹休這小子給攔住了！

還曹公都不見？可能嘛…他夏侯惇想見二弟，說見就見了，誰特娘的也攔不住。

眼瞅著，夏侯惇暴脾氣就上來了，就準備往裏闖了…

「元讓！」曹直接喊停…「陸功曹府上不要莽撞！」

呃…夏侯惇懵了，他這是莽撞麼？

他覺…曹休敢攔他，曹休才是莽撞。

卻見曹快步走到幾名醫那邊…

幾名醫背對著曹，一邊抓藥，一邊還在流心得，畢竟陸羽不過傳授了他們一次，很多容當時記得，很快就忘記了，此番…幾人一討論，登時又回想起來不。

——「我記得陸師傅講過，寒以後，及時發病的做傷寒癥，如果未及時發病什麼來著？」

——「這個呀，我想起來了，未及時發作，寒毒藏在人皮之間，到了春天發病的，就變了溫病，到了夏天發病的就變了暑病，暑病的熱勢最高，也更危險，要比溫病嚴重十倍！」

——「這就怪不得了，今年…這炎炎夏日還有人得此傷寒絕癥，原是因為冬天寒，寒毒蘊藏所致，咱們…那個時候還以為是夏天這個時令的毒瘴呢？委實…太天真了！果然，聽陸師傅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話題一旦聊到陸羽，很明顯，這些醫的眼眸中滿是敬佩之，溢於言表！

這個時代，能治癒傷寒癥，那給人帶來的衝擊力太大了…

幾乎相當於龍之國度，得到消息——有人能治癌癥，簡直舉世矚目！

呼…

曹呼出口氣，他越聽越覺得玄乎了…

按照他們的意思…似乎，羽兒不僅會醫，而且…他的醫水平相當之高，讓這些個醫者心甘願的拜為師傅。

乖乖，

這得多高的醫啊？

「幾位…打擾一下！」曹開口了…

幾名醫聞言均轉過，卻正看到曹。

他們認得曹，當即拱手。「拜見曹州牧！」

「不用多禮…」曹擺擺手…「我想問一下，你們口中那教授治癒傷寒癥的師傅是…」

「回稟曹州牧，是陸功曹…」醫如實講。「今早…我們趕至龍驍營，那裏六十餘戰士患傷寒癥…原本我等已經放棄，是陸功曹提點了我們一番醫理…我們覺得有些醫理有些道理，就試著去醫治，果然…六十餘傷寒癥戰士治好了四十餘名！」

「陸功曹的醫神乎其技，我等無比佩服…於是…於是便拜了陸功曹為師！」

霍…果然！

儘管原本心裏就是這麼想的，可醫的話還是讓曹心頭再次悸連連…

呵呵…此刻的曹，真的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笑了？

厲害了呀…羽兒！

厲害了呀，賢妹！

曹慨萬千吶…蔡琰賢妹到底…到底替他教出了一個何等優秀的兒子呀？

懂兵法、辨時局、知人心、獲…這還…還通醫了？

有那麼一剎那，曹甚至覺得…羽兒不是一個人，簡直…簡直就是一個神話里的人啊！這麼卓絕的兒子？他曹能生得出來麼？他不配呀…

可轉念想想也是…

天賦固然是一方面，羽兒這些年的奇遇也是一方面哪！

既然羽兒知曉如何治癒之法…曹的眼眸一凝，戲志才那邊，讓羽兒去醫治不就行了？

這個想法剛剛升起…

沒曾想，醫的話直接潑了一盆冷水。

「哎呀…只是可惜了，陸師傅醫是高超，怎奈…師臨終有言不許他手行醫，否則…否則那些重癥患者必定也是迎刃而解！」

講到這兒，醫無奈的搖搖頭。「只怪…只怪我等才疏學淺，陸師傅這醫治傷寒病的理論又頗為晦難懂…辱沒師門，我等才疏學淺，實在是辱沒師門了呀！」

霍…師？

曹的子竟是了？

神特麼的師…

你們要真有師，他曹最有興趣了！關鍵是…你們的師，羽兒的師傅，輩分兒還與他曹一樣呢！

「咳咳…」輕咳一聲，曹追問道：「陸功曹不能出手醫治麼？」

「沒錯！師臨終囑託…此醫治傷寒癥之法傳男不傳，傳給陸師傅已經是有違祖訓，萬萬不能再出手救人。」醫點了點頭。

「那…他在書房作甚？」曹接著問…

「料得，憑著陸師傅的醫者仁心，必是在書房將這醫治傷寒癥的法門總結書，讓我們這些愚鈍的弟子去反覆研習！如此這般，我等方能不墜他老人家的英明啊，他也能對師有個代！陸師傅今日還教導我們要做一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這…

曹眼珠子一定…

別說，羽兒是拉賢妹蔡琰一道去書房的。

他們倆肯定不是去做啥的事，至於…總結撰寫醫書還是很有可能的。

如此說來，如今的他需要全神貫注，的確…不該打擾他！

不過…不能打擾羽兒，不代表不能打擾羽兒的這些徒弟…他們耳渲目染，多應該也學到一些，似乎…那些輕癥患者足夠迎刃而解吧！

而戲志才的傷寒癥…嚴格的說起來，是剛剛發現的，得的時間並不長，曹覺得…應該並不算重，至現在還不算重。

「你們跟我來一趟！」

想到這兒，曹當即吩咐…

啊…醫還沒搞懂啥況。

「替我去醫個人！」曹接著說到，他的心思細膩，在這後面還又補上了一句。「你們師傅這邊無妨，我會派人告訴他，不會怪罪你們。」

呃…

醫還是有些木訥，關鍵是師傅他老人家沒允許他們離開這裏呀！

哪曾想，曹一把抓住一人的胳膊…連帶著翻上馬，將這醫也拉上了馬…

一邊上馬還一邊喊道：「元讓，拉上另一個！回醫署！」

噢…噢…

夏侯惇不明所以，可大哥曹已經做出了表率，他照葫蘆畫瓢…也與另一名醫同乘一匹馬。

在曹看來，再馬車就太耽誤時間了，間不容髮…直接同乘一匹馬而去！

「駕…」

「得得得…」

隨著戰馬的嘶鳴，四人兩馬迅速的消失在了這清冷的街道上。

曹的馬名喚絕影，跑起來，連自己的影子也看不到，更何況這冬季…街道上本就沒什麼人，一如霹靂玄驚一般！

馬上的醫這輩子也不會想到，他會在與曹州牧同乘一匹戰馬！

而且…他似乎還在曹的懷裏…甚至，因為馬的速度太快了，他覺屁後面…有個什麼東西頂著他，蠻難的，也蠻尷尬的！

好在，曹並不在意…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四人兩馬已經出現在了醫署這邊。

曹拉起醫就往醫署後堂行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志才，志才…你有救了，我帶醫來救你了！」

這話…傳出！

整個醫署炸了，無數傷寒癥患者，還有此間醫者紛紛湊了過去…

有救了？不治之癥傷寒絕癥有救了？

…怎麼可能有救了呢？

那麼…又該…怎麼救呢？

他們這邊還在圍觀，兩名醫已經開始對戲志才的聞問切…

「似乎…病狀不複雜，與今早龍驍營里陸師傅看的第一例頗為相似…」

「沒錯…」

登時間，陸羽的教誨浮現於他們的腦海。

——「病有發熱頭痛，疼惡寒，上吐下瀉的，這乃是傷寒癥中『霍』一癥！」

——「霍自以吐瀉為主癥，又有吐瀉止后，再次發熱的！惡寒脈微而又下利，惡寒脈微依然！而下利停止，這是津涸竭，宜用四逆加人蔘湯主治！」

如今…

這兩名醫早就對陸師傅的醫理奉若神明！

而…眼前的這個病患治癒的話很簡單。

只需要「四逆加人蔘湯」即可…

這在他們今日診治的病患中，算是頗為簡單的一個了，輕車路。

「我去抓藥…」

「我去準備熬湯！」

莫名的，在曹、夏侯惇、荀彧、荀攸…一干患者、一干醫者的目下。

這兩名醫格外的信心十足！

如此多人圍觀，可不能辱沒了師名！

…

…

陳留郡，蔡府，書房。

「卷二，傷寒例。」

陸羽是閉著眼睛默背《傷寒雜病論》的。

「四時八節二十四氣七十二侯決病法…」

陸羽的語速不快，盡量讓昭姬姐書寫的速度能跟上。

而此刻的蔡昭姬一青綠的衫，正淡雅的坐著，平靜的俏臉，眼眸卻是格外的銳利…的盯著竹簡上的每一個字！

書寫的速度很快，字卻很工整，這是他父親蔡邕傳給他的飛白書，篆的一種，當世除了父親親傳書法的弟子鍾繇外，也唯獨蔡昭姬這個做兒的能書寫出這樣的字。

因為刻意的加快筆速，此刻蔡昭姬書寫的速度幾乎是平時的兩倍以上…運筆如飛！

蔡昭姬深知羽弟默背的這醫理干係重大…

故而…不敢怠慢。

一時間恬靜、淡然的外表與筆走龍蛇的筆鋒形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若是遙遙去看…書寫時的樣子極了，宛如在俗世中盛開的紫蓮花，清凈優，不惹塵埃！

「六氣主客，《傷寒雜病論》第三篇…厥生，生，生太！」

陸羽的聲音還在繼續…

回憶一向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何況是並不能完全理解的醫理，陸羽儘可能的讓自己背的每一個字準一些…

因為他知道，在醫學中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或許都能造極其沉重的後果！

所謂大醫凌然！

——第一卷（上）辨脈法，第一卷（下）平脈法，第二卷傷寒例，第三卷六氣主客…

陸羽幾乎是一口氣背下來的…

因為需要回憶，單單這兩卷三篇就耗費了將近兩個時辰。

額頭上都已經有些汗珠。

「羽弟…要不要休息一下？」

蔡昭姬書寫完最後一個字，騰出手來，將帕在陸羽的額頭上了，滿是心疼…

其實，的手也很累，可…不敢停歇，怕萬一了羽弟好不容易回憶起的醫理。

更像讓門外的傷寒患者第一時間得到治癒。

蔡昭姬從小就是個心善的子，均為別人著想，很為自己想過。

呼…

長呼口氣。

「繼續吧…不用休息了，趁著現在思路更清楚一些…」

回了一句，陸羽猛地想到，昭姬姐似乎也很累…他是背，昭姬姐是寫，足足數千字，還是在竹簡上寫…也並不輕鬆。

「昭姬姐，要不…你休息一會兒，我來直接默寫！」

陸羽說道…

「不用。」蔡昭姬勉力的笑了笑。「我一點兒也不累，這比默寫古籍要容易許多了…」

不累才怪…蔡昭姬不想讓弟弟擔心。

「繼續吧，我真的沒事兒…」

蔡昭姬用帕稍微的了下手指，冰涼的水可以讓指尖更靈活、更敏一些。

「好…再寫兩卷！」

陸羽輕呼口氣，閉上了眼睛。

——「第三卷…大論云：春氣溫和，夏氣暑熱，秋氣清涼，冬氣冰冽，此則四時正氣之序也。」

——「冬時嚴寒，萬類深藏，君子周，則不傷於寒。冒之者，則名傷寒耳。其傷於四時之氣，皆能為病。」

陸羽接著背，蔡昭姬接著寫…

這一對姐弟似乎…忘了時間，忘了空間，全心的投於此。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在書房中待了足足四個時辰！

終於…《傷寒雜病論》前五篇，前四卷已經完…

「曹休將軍何在？」

陸羽朝門外呼喊一聲…

「末將在！」

不多時，曹休步裏屋。

陸羽將昭姬姐書寫的這四卷竹簡遞給了他…「找信得過的人謄抄一遍…然後將一份給我，另一分辛苦你一趟，親自帶著去趟長沙郡！」

長沙郡？

此言一出，曹休一怔…

怎麼是長沙郡呢？要知道…兗州距離長沙郡可不近，而且中間需要經過荊北、荊南…縱是快馬，沒有半個月本不可能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