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進，迎天子。

祛寒耳湯與餃子。

這原本毫無關聯的四件事兒，因為戲志才的提醒，曹一下子就完全瞭然，他想通了！

他的虎軀一震，整個人的神也一下子變得激昂了起來。

「好啊，好啊！陸功曹的這餃子與祛寒耳湯好極，妙極！」

「哈哈哈哈！」

曹那魔的笑聲頓時響徹整個閣宇。

這事兒玄奇呀，若是換個人告訴曹，說一碗湯，一個狀似耳朵的食可以讓三軍將士們抵酷寒，他曹必定一百二十個不信。

可…如今，親自食用過後，切過這中間的溫度。

「哈哈哈」…

曹忍不住放聲的大笑，真的…世間真的便有這麼一個「寶」，哪怕是天寒地凍，哪怕是遠途行軍，哪怕是寒霜侵襲，他也可以讓將士渾火熱，不會凍壞將士們的雙耳與手腳，更不會患上這傷寒絕癥！

那麼…西進，迎奉天子，又可以提上日程了呀！哈哈…

曹的眼眸徒然向西邊。

說起來也奇怪，原本讓他與曹洪、夏侯淵、曹仁商量許久，無法解決的霜寒難題，竟是…竟是在羽兒府邸前的這方寸之間，這碗筷之間得以解決。

妙啊…

此刻曹的心就是四個大字——妙不可言！

當然，曹如此魔的笑聲還是讓一眾百姓有點兒懵。

好吃不過餃子，這大家都可以理解。

可…也犯不上一邊吃一邊笑啊，曹州牧這麼不淡定麼？

「大哥，這餃子是好吃，可似乎…也犯不上如此高興吧？」

夏侯淵好奇的問曹。

「是啊…」曹仁朗聲道。

「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哥吃東西高興這副模樣的。」

的確，對於曹仁來說是第一次，可對於夏侯淵來說，這就是第二次，畢竟此前的油炸螞蚱，大哥曹品嘗過後也是這般大笑不止。

說起來，陸羽這小子也是夠厲害的，不單單是妙手神醫，還是個巧手神廚了！

先是一本《傷寒雜病論》就解了兗州大半的傷寒癥！

隨後，他竟還能發明出這「餃子」，如果再練上此前的油炸螞蚱，夏侯淵都願意奉陸羽為當世廚神了。

「妙才，子孝，子廉…」曹盡量的平復了下悸的心。「你們可知道？我為何發笑？」

「為何呀？」曹仁、曹洪、夏侯淵異口同聲…

「哈哈…」曹一邊笑，一邊揚手示意。「文若、志才，你們不妨給我這幾個賢弟好好的講講吧！」

「好。」荀彧與戲志才互視一眼，他一縷鬍鬚，旋即朗聲道。「三位將軍就沒有覺到自己的暖和麼？」

「自打喝了這湯后…可覺周還有刺骨的寒冷？」

此言一出…

霍…曹仁、曹洪、夏侯淵下意識的向自己的肚子，接著…他們好像明悟了什麼。

是，的確吃過餃子后…就再沒有覺到周圍的寒冷。

當然了，這都是廢話。

重要的是…

他們如果都不會覺到寒冷，渾不被凍僵，那…西進迎奉天子的數萬將士們若是服用這湯、這餃子，不照樣也不會覺到寒冷麼？

這不就解決了如今…他們面臨的大難題了麼？

好啊，好啊…

登時間，曹仁、曹洪、夏侯淵眼眸中都泛著，這一刻，他們恨不得直接西進，去提前部署！

「哈哈…」曹的笑聲卻依舊沒有戛然而止的樣子，他輕輕點頭。「現在，你們知道文若與志才提到的，陸功曹這兒的寶是什麼了吧？」

夏侯淵、曹仁、曹洪三人下意識的去向手中的空碗…

著的溫度，這一刻…他們的額頭上均浮現出四個大字——如獲至寶！

這祛寒耳湯，這餃子可不就是至寶嘛！

就在這時…

「嘎吱…」

一聲脆響，蔡府的大門打開了…

上一次打開，是陸羽走了出來，等待他的，自然是一陣陣「咚咚」的磕頭聲。

當然了，無論陸羽怎麼勸，百姓們始終長跪不起…

也很好理解，人家百姓們既然決定要謝恩，那肯定不會跪一會兒就走了，救命之恩，最起碼得跪上半天吧？

否則，這不是對恩公的不虔誠嘛？

不過，這一次走出門的不是陸羽，而是衛弘與蔡昭姬。

衛弘的出現也就罷了，沒有引起什麼。

可…蔡昭姬一出門，「咚咚咚」又有不百姓朝連連叩首。

至於緣由…

傷寒癥被治癒后，坊間有這麼個傳言——因為某些不可描述的緣故，陸功曹曾發過誓，終其一生不再行醫！

可之所以這次會違背誓言出手醫治傷寒，乃是他的姐姐蔡昭姬所勸！

昭姬姑娘不忍百姓們遭這傷寒絕癥，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恤百姓們的疾苦，於是乎，六勸陸羽，終於才勸他出手…

可以說，傷寒患者之所以能痊癒，一半的功勞在陸羽上，另外一半的功勞在昭姬姑娘上。

如今，好不容易出門，自然…百姓們連翻磕頭，激之溢於言表。

「你們…你們都起來吧！」

蔡昭姬哪裡看到過這陣仗…試著去扶幾個百姓，可…他們卻不肯站起。

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

一聲輕咳，還是衛弘見過大世面，他朗聲道。

「諸位，諸位…都聽我一句，聽我一句！」

畢竟是陳留郡士人與商賈的代表人，儘管此刻他的存在比蔡昭姬弱上不，可他的話還是很有份量的。

一下子，整個門外都安靜了下來。

「接下來，陸公子打算在整個陳留郡，不…是整個兗州開設一家餐館，就賣諸位方才喝的這祛寒耳湯與餃子…」

「誒呀，所謂謝恩也是講究方法的，諸位要謝陸公子只跪著是沒用的，有這份兒心的話，還不如多多的顧下陸公子的生意，你們說是不是啊？」

此言一出，不遠的曹點了點頭。

衛老是越老越妖呀，別看這一番話沒幾個字，可厲害著呢。

讓這一干跪著的百姓們起，羽兒沒做到，蔡琰妹子沒做到，衛老多半是要做到了！

而且，他不讓百姓們站起來，甚至…還能大大的賺上一筆，委實是商人本呀。

果然…

不出曹所料，衛弘的話一口，百姓們紛紛站了起來。

「衛老說的是啊，咱們只跪著…怎麼能報恩呢？」

「是啊，是啊，與其跪著，還不如多幫咱們恩公宣傳下這餐館，多去捧捧場呢！」

「說的對，說得對…」

一呼百應，頃刻間，烏的一群人紛紛起，紛紛吆喝著要多捧場，多宣傳…更有甚者，拿出了許多錢幣，要提前預付吃餃子的錢…

最誇張的，一個世家的族長直接掏出了一袋金子。

這可看驚了蔡昭姬，坊間傳言，都說這生意多難做多難做，可到衛老這兒，短短的一句話…就讓百姓們心悅誠服的花錢，連帶著，羽弟那餃子生意的構想…似乎一下子也變得容易了許多。

衛老高明啊！

只是…

這麼多錢紛紛掏出來，還有的掏出糧食，掏出傳家的寶…

而這些淳樸的百姓，哪裡有別的什麼目的呀，只是為了提前預付這餃子館的費用，權且用這種方式來報恩。

呼…呼…

不斷的呼氣，蔡昭姬心頭悸連連。

「諸位…諸位…」蔡昭姬還是心善哪，這餃子館兒還沒開張呢，哪裡好意思去收大家的錢呢，再說了…今年糧食本就俏，大家誰比誰容易呢？

「諸位要理一些…理一些，這些錢太多了，你們…你們也不可能頓頓都吃餃子吧？」

這話口…

百姓們紛紛回答…

而且是很幽默的回答：

——「昭姬姑娘，我勸你就不要多管閑事了。」

——「昭姬姑娘，勞煩你告訴陸功曹一聲，這餃子與湯的定價千萬不要太便宜了呀，聽說衛老打算定一千錢，這太了，我要一萬錢一碗的！十萬錢一碗的也行啊！」

——「昭姬姑娘，這錢我付了，當然了，我是不會去給你們添的。」

這下…

蔡昭姬更懵了，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百姓們的熱會這麼大，當然了…也可以說是，羽弟的面子這麼大！

「大家，大家還是要理一點兒，你們若是都去，羽弟這餃子館也做不出來呀！」

——「哈哈哈，別說了，收錢就行了，人多的時候我們不去，人的時候我們也不去，當然了，我偶爾去的時候沒有餃子也不要，有水就行，照單全收！」

——「我掏錢，我不去，哎，就是玩兒！」

——「昭姬姐不要管我們了，我們不聽的，我們就要掏錢，天王老子來了也攔不住！」

這…

這下，不只是蔡昭姬懵了，衛弘都懵，做生意做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景。

乖乖的，可以說…這餃子館的火會是現象級的呀，甚至…它的火程度或許能超過油坊的生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救命之恩麼？

救命之恩這麼賺錢的麼？

當然了…衛弘是不能理解的。

所謂救命之恩沒齒難報。

這就好像，若是現實中有人救了你，恰恰，你又知道他要開一家飯館，那不充個大幾千、上萬？對得起人家的救命之恩嘛？

最關鍵的是陸羽救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兗州八郡、徐州四郡所有的傷寒患者，如今跪在蔡府門前的才不過滄海一粟！

對於他們而言，好不好吃，一點兒也不重要，本來也不是為了去貪這碗飯的。

何況，餃子與祛寒耳湯的味道也屬實不錯，吃過以後還暖和…怎麼想，這錢也得先掏出去！

蔡昭姬這邊越是勸，百姓們越是熱。

更有甚者，有個商賈提出他有羊，他能低價從胡人那兒弄到羊…

這祛寒耳湯里不是需要羊嘛，他要虧錢賣給陸公子羊！

整個場面混而溫馨。

「哈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曹一縷鬍鬚。「元讓、子廉、妙才，你們看到了麼？」

看到啥？

看到陸羽躺著也掙錢麼？

夏侯淵、曹仁，特別是曹洪…他覺自己有點懵，他的人生觀都快要顛覆了。

為什麼…人家陸羽來錢就這麼容易呢？

為什麼人家陸羽做生意，還沒開張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穩賺不虧！

為什麼…曹洪覺他這幾十年都白活了，完全沒有活明白呀！

「哈哈…果然，贈人玫瑰手有餘香。」荀彧慨道：「陸羽公子救了整個兗州八郡、徐州四郡的傷寒患者，如今的報恩只是來的猛烈了一些，倒是有些讓人應接不暇了。」

對此，戲志才最有悟，連連頷首…

嚴格的說起來，他也是這千千萬萬被救治的傷寒患者中的一員哪！

「哈哈…」曹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點了點頭，不由得慨道。「善舉引發善舉，善舉俘獲人心，善舉的能量是無窮的呀！今兒個在這蔡府門前，我曹也是教了！」

是啊…

善舉，這種事方在平時，曹想都不會想。

比起善舉，他更喜歡用嚴苛與冷冽去對待百姓，可似乎…善意更容易凝聚人心，這點，是讓他曹最直觀會到的。

漸漸地…熱鬧勁兒過去，在衛弘與蔡昭姬的勸解下，百姓們終於回家了，這趟跪恩公的大戲也總算是落下帷幕。

也只有在人群消散時，蔡昭姬才注意到人群中的曹一干人。

「兄長…」蔡昭姬款款行至曹的面前，依舊是很懂禮數的先欠行了個禮。「倒是不知兄長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與小妹打聲招呼呢？」

呵呵…

聽到這兒，曹就「呵呵」了，他也想打招呼啊，可關鍵是況不允許啊。

方才這府門前都被堵一鍋粥了。

當然了，曹不會這麼說，更不會抱怨，相反，他現在很高興，十分高興！

「賢妹呀，若是提前與你打招呼，還怎麼嘗到那味的餃子與祛寒耳湯呢？又怎麼能暢想出你這羽弟未來餃子鋪的生意興隆啊！」

曹想到的是方才衛弘提到的，陸羽打算在兗州開設餐堂，售賣這餃子與祛寒耳湯。

這很好，對於百姓而言，一來多了一種可口的食；

二來，可以更有效的抵寒冷；

三來，羽兒還能趁機賺上一筆，無論是賣錢，還是以換，均是賺。

想到這兒，曹心中還有點兒竊喜，看起來，羽兒在做生意上委實有一套啊。

「兄長說的哪裡話。」蔡昭姬微微搖頭…「兄長便是進府，還能得了這一碗餃子嘛？」

這話，曹洪很聽。

不等曹回答，曹洪搶先一步。「那還等啥？進府啊…咱們一邊吃餃子，一邊暢聊可好？」

「曹將軍都這麼說了…」蔡昭姬微微一笑。「諸位將軍請，餃子都是煮好的，我這就讓人給諸位盛出來。」

「若是羽弟知道，諸位臨寒舍，一定會高興壞了的。」

說話間，一行人往衙署中走去。

當然了，蔡昭姬說歸這麼說…

至於高興壞了，倒是不至於，還好。

其實，陸羽一早就料到了…

這祛寒耳湯與餃子一出，曹與諸位將軍聞著味兒早晚也會來的。

畢竟，這玩意問世，阻攔曹西進的最後一道掣肘算是徹底解決。

接下來…該討論的話題，就變了…如何從各路軍閥的護送下，將天子迎回來！

這個過程可並不輕鬆。

當然了，陸羽早就將此間涉及到的軍閥細細的回想了一番。

拋開追在天子車駕後面，始終追逐的李傕。

天子邊還有四軍閥…

西涼軍李傕的老部下、曾經白波軍的將領楊奉；

天子的國丈，手握兵的董承；

黃巾軍統領，后加迎天子隊伍的韓暹；

河太守，對路線最悉的張楊，每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的兵力合起來甚至比曹更多。

當然，在陸羽看來，他們都有弱點，極大的弱點！

而戰勝他們的方略嘛，唯獨十個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