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年,漢靈帝建寧三年。
這一年曹十五歲。
這一年曹的父親曹嵩,擔任著大漢九卿之一「大鴻臚」的高位。
如果說,大漢有兩個最的位,那必是大司農與大鴻臚!
大司農總管帝國財政稅收,等同於管理帝國的大金庫;
大鴻臚則相當於為皇帝保管他的小金庫!
這一年,曹嵩與兩大宦曹節、王甫勾結在一起,借替皇帝辦品為由,讓本有在聯繫的地方員,將資和財寶以上繳財稅的名義送到他們自己的倉庫。
這一倉庫只有曹嵩知道!
這些倉庫混在國庫中,品雖然造冊,但不納帝國庫管名冊,屬於「私庫」,庫中品富程度和等級遠遠超過國庫。
在曹嵩、曹節、王甫這三叉戟的配合下,曹家日益的富足了起來。
而這段時間,也算是曹家一門的高時刻。
這一日…
曹府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曹嵩的大舅哥丁貢登門拜訪!
商賈出的丁家自然能看出來,如今的曹家可不是昔日里曹的母親丁佩嫁時的形,丁家若還想在這世道立足,必須得的抱住曹家這棵大樹。
當然了,依著如今的丁家,想攀上曹家這個高門,似乎並不容易。
在丁家全族商議過後,只能派曹的大舅父登門拜訪,曹的母親丁佩雖然去世,總歸…還有曹這個脈的聯繫,兩家人走也算是自然。
一偏房。
一張桌案,曹嵩與丁貢對坐飲茶。
「妹夫,我膝下那兩個兒,『丁蕙』、『丁香』…妹夫可還記得?」
丁貢開門見山。
「怎麼會不記得呢?」曹嵩點了點頭,
前段時間丁蕙二八年華,舉行笄禮時,他還帶曹一併去參加了。
在曹嵩的印象中,丁蕙的容貌生的也就是一般偏上,勤節儉,丁家教的不錯,不過…唯獨一樣,能看出來,丁蕙的子十分要強,且寡言語。
當然了,笄禮時曹嵩也看到了丁家的小兒丁香。
雖只有十四歲,卻像是雨後竹筍般地頂著泥土上來,容貌極為秀麗,格也格外開朗、活潑。
這等子在曹嵩看來,等及笄后必是各家爭搶的媳婦,只是,如今大兒丁蕙尚未說好親事,一時半會兒,還不到這小兒。
「哈哈…」聽過曹嵩回話,丁貢開玩笑似的慨道。「大兒蕙年齡在即,卻還沒說好親事呀,為此,全家都頗為苦悶。」
唔…曹嵩眼珠子一轉。
他還沒回過味兒來。「要不要,我在宦子弟中幫蕙兒留意下?」
「不不不…」丁貢連連擺手,見曹嵩沒有反應過來,只好如實講:「妹夫啊,家父、家母可一直掛念著亡妹,不想斷了咱們兩家的這門親呀!」
一筋的曹嵩還是沒有回過味兒來,還以為丁家是抱怨,他曹嵩走的了。
頓時抱歉道:「他舅父啊,你也知道的…這幾年,我升任大鴻臚,朝廷外忙的是暈頭轉向,沒顧得上往來走,是我的過錯,我以後一定…」
曹嵩不會往曹上想,畢竟曹如今才十五歲,還是個青桃的魔年,一天到晚闖禍…
怎麼可能把他與親聯繫到一起呢?
丁貢心裡捉著,跟曹嵩說個話真的費勁兒!
「妹夫,我不是責怪你的意思…」丁貢索直抒臆:「家母的意思是,把蕙兒許配給阿瞞,惠兒比阿瞞大一歲,所謂大一,不氣!咱們兩家也算是親上加親,妹夫覺得…如何呢?」
這…
一下子,曹嵩恍然大悟!
先是眼眸瞪大,繼而是長開,最後是眉頭高高的凝起…
兒子曹瞞是啥子,他這個當爹的最清楚不過了,丫的,就是個闖禍啊,他怎麼可能看上丁蕙這種不茍言笑,長相一般的子呢?
若然換作面紅潤、說笑、模樣可人的表妹丁香,保不齊…阿瞞還能同意!
甚至,上次從丁家回來了,阿瞞還特地向曹嵩提起過丁香,說覺得那孩兒不錯的。
這…
曹嵩的眉頭凝的更了。
再說了,遙想當年他娶丁佩的時候,就算是結下低門,這次總不能再弄一個低門來結吧?
心念於此,曹嵩試著回絕。
「啊…是這樣,阿瞞年紀尚小,還未及弱冠,此時就談婚論嫁未免太心急了一些,再說,他整天遊盪無度,不人形,怕是會耽誤了蕙兒!」
「這算什麼?」丁貢毫不介意。「這個外甥,咱們丁家是看著長大的,他娘又是咱們丁家的長,打斷骨頭連著筋呢,雖然說,這些年有些躁,可心地不壞,未及弱冠也不怕。」
「咱們也不用辦什麼儀式,只要口頭定下,換了生辰八字,下個聘書就行,至於親,不忙,可以等到他及冠之後嘛!」
呃…這…
丁家這是有備而來呀!
曹嵩整個人有點兒凌,他倒不是看不起丁家,只是…及冠那年,阿瞞正好太學畢業,剛畢業就娶表姐,曹那糙騾子脾氣,能同意嗎?
「這樣吧,畢竟是阿瞞娶親,總歸得問過他的意思,大舅哥不妨住上一日,明日我再給你回話。」
曹嵩琢磨著,可以去問問曹瞞的意思,若是他不肯,便搪塞過去算了。
「如此最好。」丁貢拱手…
兩人算是定下了這最初的意向!
…
…
當夜。
阿瞞回來的很晚,曹嵩閉著眼睛都知道,兒子肯定又去和袁紹等人廝混去了,不是去吃別人家的宴席,就是去行那新娘的惡事。
不過…
與往常不同,這一次,曹嵩沒有責罵他,而是主的坐到了床上,當先問出一句。
「你覺得你那表姐丁蕙如何?就是上次笄禮時的那個!」
丁蕙?
曹微微一愣,登時心頭對的評價就是幾條——話不多,長相一般,甚至看起來有點貧,完全沒有一見傾心的覺。
連帶著,曹想到了丁香,表姐不咋樣,表妹很不錯呀,活潑,好,好玩的…曹覺得床上床下能跟打到一塊兒!
「表姐?沒啥覺呀,冷冰冰的!若是表妹的話,倒是不錯…兒子很喜歡。」
不等曹把話講完,曹嵩直接打斷。「沒問丁香!」
頓了一下,曹嵩語重心長的把曹他娘丁佩的往事,曹家與丁家的關係,還有最近大漢頗為講究的這「親上加親」的說法統統解釋給曹…
意思很清楚——丫的,你畢業就娶表姐!如何?
不出意料,曹冷笑。
「不如何?就是不娶!」
他本來還想補上一句,若是表妹的話可以考慮,終究是害怕他爹揍他,話到了邊,登時咽了回去。
曹嵩也沒有為難…點了點頭,「行吧…」
總歸是走了一遍流程,正好借曹的話回絕了大舅哥,算是不傷和氣…
哪曾想,曹傾著子討好似的嬉笑道:「老爹,您要這麼慌著抱孫子,乾脆也給我找兩個婢唄,晚上能一塊在床上打架的那種!」
噗…
曹嵩差點兒一口老噴出來。
這年代,填房丫鬟沒什麼,可…若是沒有大婚…
納妾甚至是讓婢懷孕,這簡直就是黑門楣的大事兒!
這是要被整個城恥笑的。
原本而言,曹嵩還不至於如此氣憤,偏偏最近…對門袁家的長子袁紹讓婢懷孕一事兒鬧的是風風雨雨,袁逢都快抬不起頭來了,這還沒過去呢,阿瞞竟然也有這想法。
曹嵩一下子浮想聯翩,丫的,那姓袁的小子不是帶壞了他兒子嘛!
可不能讓阿瞞也像他一樣。
再說了,阿瞞如今太學還沒畢業,就跟這麼多子搞在一起,這令從小生長在太監之家的曹嵩是無法接的。
此刻,曹嵩的表都綠了…醬綠!
曹則完全不顧及父親的表…依舊是嬉皮笑臉。
「兩個不行,一個也行啊…這樣爹也滿意,孩兒渾也舒坦哪!」
「閉!」曹嵩大喝:「休想!我告訴你,為父已經答應你大舅父,給你與惠兒定下大婚,太學畢業之時即刻完婚。父母之命,妁之言,為父也就是告訴你一聲,這事兒由不得你做主!」
說著話,曹嵩怒氣沖沖的就往門外走。
「哼!」曹一掐腰,偏偏他爹都這麼說了,他也沒辦法反駁…
父母之命,妁之言的觀念在這個時代還是十分深刻的,再說了,他曹要不聽話,天天與袁紹廝混在一起,零花錢從哪來?闖禍后,誰幫他擺平呀?
「切…」十五歲的曹嘟了嘟。
「丁蕙,丁蕙…」他喃喃出表姐的名字,心頗為不爽,可過兩次后,曹改口了。「丁香,丁香…要是丁香就好了。」
別說,一提到丁香,曹整個人的心晴朗了不。
到最後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曹知道,丁家長還沒嫁人呢?哪能到妹妹呢?
可惜了…只是,無論如何,他對丁蕙就是提不起半點兒興趣來。
這一夜,曹睡夢中喊到了十七次「丁香」的名字!
次日,曹嵩答應了丁家的這門親事,雙方換生辰八字,約定好,等他們從譙郡回來就辦訂婚宴席,遍告親朋好友。
直到,丁貢走後…
接下來的幾天,曹嵩冷靜下來,再度回想這件事兒時,才想起來一樁事來,丁蕙屬羊,阿瞞屬馬,二者相剋!
這種相剋的屬相,在這個時代並不吉利呀!
甚至…有許多前人的例子,屬馬的與屬羊的若是結親,那最後的結局終將是——分道揚鑣!
可事已至此,已經無法挽回,只能希這屬相相剋之說子虛烏有!
如此這般,曹與丁蕙這段姻緣,也算是拉開了序幕。
…
…
同年四月,正直端午好時節。
年方四十二、意氣風發、大好年華的大鴻臚曹嵩,帶著懵懂年,竇未開,卻終已定的十五歲年公子曹回到了譙沛老家。
此次旅途意義繁多。
一是錦還鄉;
二是祭拜曹騰,重修墓園;
三是宴請親朋,告訴他們兒子與丁家長訂婚的消息。
至於第四嘛,就是在尋覓一的地方蓋一座帶暗室的豪宅,藏匿那些貪污來的財。
五月…曹嵩正忙著這幾件大事兒的時候,回到譙沛的曹則是放鷹了一般,整天帶著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仁他們四行俠仗義…說是要主持公道,實際上,就是無事生非瘋耍玩鬧!
恰恰,譙沛當地秦家也是個大族,秦家的長子秦越看曹不順眼,就糾集了一干小混混打算收拾曹。
可惜…沒打對人,把樣子像極了曹的夏侯淵給揍了一頓。
夏侯淵小曹兩歲,個頭、眉眼都像是曹,只不過…夏侯淵白凈些,曹比較黑!
就連小時候的夏侯惇、曹仁、曹洪也經常把他倆認錯…
當夏侯淵被打得遍鱗傷的消息散播開來,曹怒了,當即糾結起一干小夥伴起子就去討回公道!
這一戰打得極為慘烈,曹這邊傷了六個,曹傷的最重,眼瞅著就輸了。
偏偏,曹嵩提前得到了這個消息,憑著自己的位,讓一干侍衛喬裝打扮,幫著兒子痛揍了這一干人!
哪曾想,曹急了,直接在端午龍舟之上拔起一刀把這秦越給殺了!
頓時間,整個渦河邊兒上炸了。
——秦越被人踢打,傷重不治!
端午龍舟命案,瞬間傳遍了整個譙縣,死者秦越年方十六,他的父親,乃是朝歌郡太守,族中叔伯有許多在大漢各城郡為。
如此重大的案,便是譙縣盧縣長也不敢怠慢,可…但查出兇手是大鴻臚曹嵩之子曹時,登時,為難了。
秦家雖是大族,可曹家也不是省油的燈,偏偏這案子非同小可,案子不結,民怨南平。
盧縣長與譙縣縣丞呂伯奢商量一晚,決定將這燙手的山芋拋給曹嵩…
便是在曹府,盧縣長與曹嵩第一次見面,氣氛格外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