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堅實而厚重的腳步聲在長樂宮響起…

曹與戲志才、荀攸一道步其中。

依舊是斷壁殘垣的宮闕，可…百分列兩旁，天子劉協端坐在那破敗的龍椅上，他睜大了眼睛著這個救駕之臣。

踏…踏！

又是幾步，曹行至中間，跪地拱手。

「臣，兗州牧曹，叩見吾皇！」

一叩三拜，曹極盡人臣之理，他要從行禮上就向漢室表明，他與董卓，與李傕、郭汜都不一樣，他是漢臣！他是「忠」臣！

向前行進幾步，再叩首，再三拜！

整個長樂宮殿的氣氛格外的寧靜與肅然…

起，曹行進到天子的面前，最後叩首，再三拜，共計三叩九拜！

不曹，就連與曹一道而來的戲志才、荀攸也均是下跪行禮，曹營中所有人對陛下都十分恭敬。

「曹…曹將軍？你就是董國丈請來的兗州牧曹麼？」天子劉協見到曹如此禮遇，他的眼眸中淚水奪眶…「患…患難見忠臣哪！」

曹一言不發，唯獨跪著，跪的恭恭敬敬，跪的肅穆莊嚴。

他是天生的演員，天子沒有下令，他是不會起來的。

「卿…卿平。」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曹拱手，一言蔽，曹又叩首一次，方才起。

他微微回頭，後的戲志才趕忙將手中捧著的木箱到了曹的手裡。

曹則是低著頭，一步一步的捧著木箱走上臺階，一步…一步，每一次邁步，他覺，他心中的大業又近了一步。

終於，登上臺階，曹半跪著將這木箱呈於天子的面前。

「陛下，請！」

這是貢品麼？

劉協極了，

這種時候，還…還顧念著大漢的規矩，外臣見天子需上貢的規矩，忠臣哪，忠臣哪！

「卿，此為何啊？」劉協的嗓音發。

「請陛下揭開蓋子，一看就知！」曹的聲音依舊雄渾，可雄渾中又帶著幾許尊崇，這是對漢室四百多年的尊崇，對天子這樣一個至高存在的尊崇。

「好…」

天子劉協徐徐揭開蓋子，他以為是玉璽，是稀罕的寶貝，可沒想到，映眼簾的，竟然…竟然是一個個在水中浮起的麵糰！

不，不是一個單純的麵糰…

而是，一碗湯，湯中有類似於耳朵形狀的麵糰。

天子劉協還在疑，曹開口了。

「陛下，嘗嘗吧，這是剛剛煮的餃子湯！」

這話口…

一醇郁的羊味兒與鮮香的葯香撲鼻而來。

天子劉協再也忍不住，他忍不住拿起湯勺去盛出來一個「餃子」，連著湯水放了口中。

餃子下肚，羊與草藥的芬芳不只是暖和了天子的胃，更是暖和了天子的心！

淚如雨下…

威儀呢？天子的威儀這一刻然無存。

堂堂大漢天子竟因為一碗湯，一枚餃子泣不聲，若非他穿龍袍，誰又會把眼前的這個年與高大、偉岸的天子聯想到一起呢？

這分明就是一個從三輔之地來到中原的乞丐呀！

「曹卿，朕…朕已經，已經有一年沒有吃過了，朕都快要忘記是什麼味道了！」

天子劉協這話口…

曹心頭深深的呼出口氣，他的心頭又何曾沒有悸呢？

「請陛下慢慢品嘗！」

曹將木盒擺放在龍案上，轉過，招招手…門外有數十甲士紛紛抬著木桶，碗筷走了進來…

開始為這群「歷盡滄桑」的漢室臣工盛餃子！

大傢伙兒早就了…大傢伙兒垂涎滴呀！

「終於有吃的了…」

「終於能吃東西了…」

「給我…」

「來來來，再給我盛點兒！」

這一刻…天子狼吞虎咽，甚至…已經顧不上用勺子去盛出餃子，他直接就用手抓，熱騰騰的餃子暖暖的…

百亦是狼吞虎咽，整個長樂宮，哪裡還有什麼漢庭的威儀？

哪裡還有什麼大漢朝堂的形象！

當這些人…風餐宿，沿途吃了幾個月的野菜、樹皮…

他們的心目中，最盼的，不正是這些麼？

「各位大人，請用膳吧！」曹朗聲道…「別客氣，還有，後面還有！」

可憐哪…

曹心頭不住的喃喃，委實可憐哪！

可話說回來，他們若不可憐，曹又哪來的迎天子的機會呢？

…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天子劉協不住的慨道：「朕…朕總算是吃到了，還是…還是這麼好吃的餃子！曹卿，你是忠臣，你是是忠臣哪！」

久旱逢甘…

苦盡甘來了呀！

一碗碗餃子下肚，劉協不住的得細想…

曹，曹州牧，曹將軍？會是他…會是大漢苦盡甘來走向復興的轉折麼？

會的…

一定會的！

肚子里越暖，這個想法就越是強烈，頓時間…他對曹產生了無以復加的信任。

畢竟…

從董卓到李傕、郭汜…還從未有一個諸侯這般尊重他，更沒有一個諸侯親自把這味的餃子，親手送到天子的邊！

此時此刻，天子劉協的眼角泛著淚，無數道潸然的淚水早已奪眶…

很快…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那些漢室員，聽說…當他們聽說長樂宮竟然有的時候！

整個城都沸騰了，他們也顧不上斯文，也顧不上禮節，一個個好似落魄的乞丐蜂擁而至！

呵呵…

在飢腸轆轆面前，什麼忠、孝、仁、義、禮、智、信統統都不重要，此時此刻，哪怕是為了一碗餃子，他們可以把自己的臉面按在地上狠狠。

反觀曹，他顯得格外大方…

每一個朝臣，他都格外客氣。

這餃子更是來者不拒，要多給多！

當然了…曹也很意外，羽兒絕了呀，龍驍營絕了呀，原來…早在他們出兵前，龍驍營竟就開始把羊、草藥開始運往這邊，所謂兵馬未糧草先行。

呵呵…曹做夢也沒想到，此番親近朝廷，竟然…竟然是因為這一枚枚餃子，說起來，還真是諷刺！

呼…

著滿朝公卿一碗碗的討要餃子，曹長長的呼出口氣，似乎…接下來的任務就簡單許多了。

把天子帶出城！

當然，這並不容易…因為駐守在附近的還有楊奉、韓暹、張楊三勢力。

就在這時…

「龍驍營副統領曹休拜見曹公！」

一道聲音在曹的側傳來…

曹抬眸，眼前的卻不是侄兒曹休，還能有誰。

見到曹休，曹的心格外晴朗，他走到曹休的旁，幫他打了打上的灰塵，又幫他整理了下袖，這才拍拍他的肩膀。

「文烈，做的好！這一鍋餃子下得好，下的妙！此番…迎奉天子，你龍驍營當屬頭功！」

曹毫不吝惜自己的讚！

「叔父，侄兒不過是奉了陸公子的軍令。」曹休倒是實誠，也不瞞。「陸公子說了，后，打仗給叔父，那必是攻無不克，我們龍驍營只需做好後勤保障，迎奉天子自是萬無一失！」

霍…

好一個後勤保障！

曹微微一愣，十日破汝南，五日抵，就這…還只是後勤保障，你們龍驍營是走自己的路，讓其他軍團無路可走啊！

「哈哈哈…」

曹大笑起來，旋即再度拍了拍曹休的肩膀。

「接下來，咱們得想辦法從那三軍閥的包圍下，將天子帶出城！你家公子可還有代什麼？」

說話間，曹的眼眸微微的瞇起…

他很好奇，陸羽還代給龍驍營什麼任務？

聞言，曹休拱手：「我家公子倒是提到過這個，不過…他似乎也與曹公提及過，這四軍閥並不難對付！」

曹微微一頓…

他口中的說的三軍閥是韓暹、楊奉、張楊！

曹休口中提到的則又多出了一個董承！

如今，一碗餃子就把實力最弱的董承給搞定了…

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真正的挑戰。

曹微微凝眉，頃刻間，他回憶起來，似乎…來之前與陸羽的確商談過這四軍閥，並且每人的弱點，羽兒也是如數家珍！

甚至…此前，曹依計行事，才能走到如今的這一步。

比如，楊奉…

羽兒提到過，此人勇猛，但是頭腦簡單，做事全憑喜好，於是…曹就對他假意奉承，締結同盟之誼，讓他有一種飄飄然的覺！

給他一種，楊奉是真·老闆，曹是『打工人、打工魂』的錯覺。

如此這般才能順利的到達城這個權利的中心。

再比如，董承…

董承實力最弱，卻忠於天子，他太需要曹的幫助了，故而…一碗餃子就能讓他心悅誠服。

接下來要理的是韓暹與張楊。

曹記得羽兒提到過張楊，此人有賊心沒賊膽，說白了就是膽小，除此之外…

他還有個弱點——仁慈！

那時候…羽兒還特地舉例，張楊兩次收納呂布，卻兩次任他離去，非但不生氣，反倒是贈予其糧草，如此可見…此人仁慈到了幾近迂腐的地步！

如果按照這個格特點。

哈哈…

曹角咧開，他大可以借天子的名義，發給張楊一封詔書，陳明天子不想看到戰之苦，封給張楊極高的銜，以此安…

如此一來，他必不會阻攔聖駕南下！

因為那仁慈的格，自然也不會與曹廝殺，讓天子與百姓傷心。

那麼…最後…就是韓暹了！

羽兒對他的評價是黃巾餘孽，順風猛如虎，逆風如白兔，只要其它三勢力站在曹這一邊，大可以一鼓作氣把他給吞下。

更何況，曹也需要一場勝仗，在四軍閥，在朝廷中樹立權威。

念及此…

「妙才…」曹當即喊道。

「大哥！」夏侯淵上前一步。

「我即刻修書一封，你替我送給楊奉將軍！」

曹的語氣變得肅然，對付楊奉，這是捧殺！

「喏！」夏侯淵就準備去準備筆墨…

「等等！」曹喊停了他。「還有呢，妙才聽完再去辦也不遲！」

…夏侯淵腳步一頓。

曹的聲音接踵而出。「此外，請董承將軍來咱們曹營一敘…」

這是安董承，連帶著通過董承向天子請一道詔書，去敕封張楊，陳明天子不願意看到生靈塗炭之意。

這算是合縱連橫。

「噢…」夏侯淵點了點頭。

哪知道，曹後面還有話。「妙才，最後這一樁任務最是重要，你素來行軍極快，如今我軍剛剛抵達城，韓暹必然不會想到，咱們會奇襲於他！」

「你今夜出兵，明日拂曉對他的營寨發起總攻！韓暹此人出黃巾，所屬部將又多為黃巾賊寇，不難對付，只需奇襲…半日可破！」

霍…敢，最重要的任務放在最後呢！

「哈哈哈哈…」

聞言，夏侯淵笑出聲來，他原本就因為夏侯惇的第三營退了李傕，讓他這第四營臉面無，此刻多了這麼個任務，又怎麼能不呢？

「末將領命！」夏侯淵拱手退下！

「曹公…龍驍營請戰！」曹休拱手請戰…

一聽這立功的事兒，曹休與龍驍營也是躍躍試啊。

何況…夏侯淵固然神速，可他曹休「千里駒」又豈是浪得虛名？

「哈哈…」曹微微一笑，輕輕的擺了擺手。「文烈呀，你可知道，為何你們陸公子沒安排龍驍營去攻韓暹？為何你家公子又特地提出后，讓你們龍驍營負責後勤保障？」

「這…這是為何？」曹休反問…

「哈哈，此番西進，迎奉天子！你們龍驍營功勛卓著，也是時候該把一些功勞讓給其它幾營的將士！所謂樹大招風，此等人世故，你需得多向你家公子好好學學呀！」

「哈哈哈哈…」

曹一邊笑，一邊退步而去！

唔…人世故？

曹休一怔，他至今尤自沒想明白，他們龍驍營功勛卓著靠的是本事？

又沒又沒搶，人世故，又是幾個意思呢？

能搶？幹嘛非要讓啊？

…

…

城西，曹軍營寨。

董承剛剛從營寨中走出，他是與隨從一道來的，此刻…他的心頗為複雜。

至於緣由，曹向他提到了一樁事，遷都許縣。

說起來…許縣離倒是不遠，如今的景象滿目瘡痍，重建的難度極大…的確不適合再做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