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張楊的駐軍。
「撤吧,咱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不蹚這一趟渾水了。」
張楊慨道…
「就…就這麼算了?」張楊的部下楊丑有些不服。
丫的,陛下又是給你張楊請,又是給你封地的,可…我們呢?楊丑雖然丑…可他還是有夢想的,他也想當大呀。
「陛下也是個苦命的人哪!」張楊毫沒有意識到手下的心,擺擺手還在慨連連。
曹的一封書信,天子的幾封詔書下來。
張楊那仁慈的老病又犯了。「從長安到,一路上這個爭,那個搶的,天子就沒過一天好日子,唉…如今已經到了,陛下把宮殿改名為『楊安殿』,這已經算是天子認可了我張楊了!」
講到這兒,張楊拍拍脯,被天子認可,多還讓他有些飄飄然。
同樣的,張楊被封為「大司馬」后,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格局必須要高那麼一丟丟。
「天子嘛,應該是和天下人一起的,現在的天子有各位公卿大臣的輔佐,我張楊封『大司馬、『假節鉞』,理當在外捍衛大漢朝,怎麼可以留在京都呢!」
「傳令三軍,即刻返回河郡。」
一言蔽…
一幹部將都懵了,就這…就走了?你倒是當大司馬了,我們呢?張大司馬,你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呀…好歹也為我們向天子請個大呀!
當日…撤了!張楊真的率軍撤了!
曹又一個潛在威脅解除了。
…
…
城東,韓暹大軍營寨…
因為韓暹的兵馬大多是黃巾軍,故而,這裡的軍紀顯得格外的渙散。
傍晚時分,守夜的將士竟然三、五群的守在篝火前烤火,
一邊烤火,一邊吹牛。
「老子當年在太平道的時候,一刀劈退個拿青龍偃月刀的,後來才知道,特娘的,這貨竟然溫酒斬華雄,是一號人,總歸與我比起來,還是弱了一丟丟呀!早知道,老子當年就不留手了,直接劈了他這姓關的,那溫酒斬華雄的不就是我了嘛!哈哈哈…」
「你那算啥,當年有個被稱作什麼江東之虎的,殺人不眨眼,可我就往那一杵,他愣是不敢上前,泱泱退了,還直呼『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哈哈哈!」
「唉…你們這是小意思啊…你們這些算個鳥,你們可知道大漢的何皇后,那可是我老姘頭了!」
這些黃巾軍士的話是越說越沒邊,越說越不靠譜了…
人嘛,從古至今都這樣,一旦聚集到一起,往往都喜歡吹牛,這個傳統一代代的傳了下來,綿延至今!
最主要的原因,就一條——吹牛不用稅!
但凡敢設置一條吹牛稅的,這個世界都安靜了。
此時…中軍大帳。
韓暹的咆哮聲不斷傳出。「特的,楊奉、張楊,一個個原本說的倒好,就我們三個分天子這個好,現在…曹進了,一個個都打起了退堂鼓,(李)的!」
韓暹很無語…
原本他的計劃是聯合楊奉、張楊,一腦把董承、曹都給滅了,還有那群不聽話的公卿,誰不聽話就滅誰,現在倒好,楊奉、董承都快跟曹穿一條子了。
張楊更沒種,就幾封詔書,一個「大司馬」的銜就把他給唬跑了,簡直(李)的!
呵呵…
他韓暹真的「呵呵」了。
原本還想跟在他們幾人的屁後面,討伐曹…
現在好了,人家都退了,他韓暹變了那個出頭鳥,小丑原來是他自己呀!
關鍵是…憑他手下這一群黃巾軍士,哪裡是曹的對手?
這…這可怎麼辦?
要不…溜了?
與其跟這群兩面三刀的傢伙為伍,不如…就,就溜了得了。
總不能真的跟曹兵戎相見吧?要知道…曹五天前分兵攻下了汝南城,兩年前幾千兵愣是收編了三十萬黃巾軍,聽說是兵不刃,由此可見他的厲害呀。
「罷了,溜了…老子不跟你們玩了。」
韓暹低一聲…
就打算吩咐甲士,明早傳令三軍拔寨撤退。
哪曾想,就在這時…
——「逆賊韓暹擅權弄國,兗州牧曹宮勤王!此戰只誅賊首,放下武者!不殺!」
頓時間,蒼勁有力的聲音從韓暹的營寨周圍紛紛傳來。
隨而至的是喊殺聲…
「殺…」
「殺…」
無數兵朝這邊蜂擁殺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別說整個黃巾軍寨懵了,韓暹也懵了!
月眉梢,本就是人最困的時節,黃巾兵守備鬆懈,準備不足…哪裡能扛得住?
旦夕之間,無數曹軍猶如惡虎撲食一般衝殺寨!
快…太快了!
從喊話聲響起,到曹軍殺來,此間相隔不過五息的時間,夏侯淵一貫擅長千里襲人,短、平、快的戰法,他最是悉不過。
數千曹軍瘋了似的提刀喊殺、摧古拉朽!
黃巾軍士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寂靜且平和的月下竟會有人突襲,等他們醒悟過來時,還來不及拿起武,這些眼睛泛著綠的豺狼虎豹便已經到他們的面前,開膛破肚。
夏侯淵的「豹騎」出手,從來沒有毫憐憫。
——「逆賊韓暹擅權弄國,兗州牧曹宮勤王!此戰只誅賊首,放下武者!不殺!」
蒼勁有力的聲音依舊從四面傳來。
夾雜著腥的哀嚎聲…
無數黃巾兵士紛紛放下武,跪地求饒。
他們又不傻,如今能保全命的,唯獨耳畔中聽到的這麼一句——
——「放下武者,不殺!」
只兩炷香的時間…夏侯淵渾都是污,他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韓暹的面前,此時…韓暹與幾名心腹提著佩刀被絕境,無數曹營甲士的戰戟與長槍指著他的。
夏侯淵站定,雙眸微瞇著,直直的盯著他。
「你就是韓暹?」
其中一個軍開口道:「將軍,就是這個傢伙,他邊的護衛最多,料來就是這兒的將軍!」
夏侯淵微微一笑,他軀一震,口中道「畫像拿來!」
有甲士將韓暹的畫像遞來。
既然要攻韓暹軍,自然不了讓董承提供出韓暹的畫像,避免他跑咯!
夏侯淵定睛一看,他樂了。
「韓暹啊韓暹,你可比這畫像中難看多了!」
「啪嗒」一聲韓暹跪地…
「我…我投降,我…願意降了曹公!我願意帶全營將士效仿青州兵…為曹公馬首是瞻。」
一時間,韓暹點頭如搗蒜!
只是可惜…
韓暹正在磕頭之際,不知道夏侯淵從哪裡拔出一柄佩刀。
「嗖」的一下就了他的脖頸。
曹營中人都知道,夏侯淵行軍快,可…罕有人知曉夏侯淵拔刀、出手更快,快如閃電!
「抱歉!」看著韓暹那瞪大的眼眸,夏侯淵的語氣依舊淡定自若。「你死了可比活著有用多了!」
沒錯,曹軍正需要這麼一場大戰,讓朝廷、讓各心懷鬼胎的軍閥看看,什麼城外小白兔,一變猛虎!
「割下頭顱,明日懸掛在長樂宮殿門前,讓百都看看,違拗天子者,違拗我大哥者,就是這麼個下場!」
夏侯淵將刀回了劍鞘…
儘管表依舊是淡定,可心頭難免澎湃。
族兄夏侯惇退李傕立下大功,侄兒曹休龍驍營破汝南也立下大功,唯獨他夏侯淵一部,率領著最銳的虎豹騎,可…特娘的寸功為立,丟人吶!
此番…夏侯淵的額頭上就四個大字——揚眉吐氣!
他朝旁的曹純說道。
「子和,即刻把消息報送給大哥!就說咱們虎豹營兵不刃,韓暹部!全殲!」
「喏!」曹純答應的格外爽快…
…
…
韓暹大營外。
徐晃率領的兵馬趕到時,這裡的大戰已經進了尾聲。
徐晃著曹軍的攻勢,再向那搖尾乞憐的黃巾軍,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好快的速度,好凌厲的攻勢啊,想不到…曹軍的驍騎竟是恐怖如斯!這等戰力…怕是三個楊將軍綁在一起也不是對手啊!」
「將軍…咱們還上麼?」有副將問道。
徐晃收起大斧,擺擺手。「不用上了,韓暹軍本不是曹軍的對手,咱們去了反倒是有搶功之嫌!」
徐晃雖武藝高強,可他是一個對自己有很強約束的人!
搶功勞,那從來不是他的風格,甚至…很多時候,他還會把功勞主讓給別人!
徐晃的軍隊中素來流傳著這麼六個字——「不得晌,屬徐晃」
此刻,他的眼眸微瞇…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通過曹軍的攻勢,曹軍的紀律,曹軍的配合,徐晃心中百集。
能訓練出這樣一支兵馬,能如此雷厲風行踏平敵寨,能尋覓到迎天子的契機,這不才正是值得報效的主子麼?
反觀楊奉…
他與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無奈的嘆出口氣,此時的徐晃已經生出良禽擇木的心思,只是…苦於無門!
若然冒然去投,那…豈不是讓曹公覺得他徐晃是朝秦暮楚的小人麼?
唉…
再度嘆出口氣,徐晃心裡五味雜陳。
「撤了…撤了!」
意興闌珊的揮揮手,徐晃就打算領兵撤回。
就在這時。
叢林中徐徐走出一個人影,「徐將軍,久仰久仰,在下程昱!可否與將軍借一部說話!」
此言一出…
徐晃周圍的甲士盡皆戒備了起來。
唯獨徐晃,他眼眸微瞇,覺得來人不凡。
數千兵馬前,一人踏步而行淡定自若,面對長槍、戰戟毫不改神,是個人啊!
「收起武!」徐晃當即下令…
這下,周圍親衛才卸下武。
「程昱?」徐晃出一聲,這個名字他並不悉,於是…他當先問道:「你是張楊的人?」
「不!」程昱搖了搖頭。
「那你是董承的人?」
「也不是!」程昱再度搖頭,生怕徐晃誤會,直接自報家門。「在下程昱,自兗州而來!」
這話雖說的含蓄,可徐晃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這是曹的人哪!
此言一出…徐晃心頭「咯噔」一響…
想什麼來什麼?既是曹的人,那…不正是一塊敲門磚麼?
當即…徐晃翻下馬迎上程昱,整個人的語氣也變得和緩了許多,甚至語氣刻意的低,整個人有些謹慎與小心翼翼。
「先生真的是曹公的人?」
語氣輕微,此間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
「如假!包換!」程昱一拱手。
說出這麼四個字,他眼珠子轉了下,這…節奏不對呀!
按理說,他程昱來這邊策反敵將,若是他做出心虛謹慎的樣子還可以理解,可…徐晃?怎麼看著他反倒是有點心虛呢?
不等程昱繼續發問,徐晃當即一手。「先生,借一部說話!」
…
…
一棵老樹下,程昱與徐晃均解開撒了潑尿…
別看徐晃是武人,他比較斯文,把手放在後抹了抹,程昱則是大大咧咧,手放在殘破的袍上來回拭,多還是要講些衛生的。
之所以一起撒尿,這就是男人特有的禮儀,表示有多大算多大,咱們「坦誠相待」!
撒尿過後…
程昱從懷中取出一個竹筒,喝了一口水,繼而遞給徐晃,「麼?」
「不!」
這算是開場白…很生的開場白。
「哈哈…」程昱整個人顯得很自信,還沒切正題,反倒是笑了。
他的確有笑的理由,如今…陸公子的書信中提到的,策反徐晃是他最後一個任務,這個任務結束后,他這一趟汝南、之行,就算是大功告了。
當然…因為此前的策反都頗為順利,這次…程昱有自信在一盞茶的時間搞定徐晃,不過…難免需要費些口舌,故而…先撒潑尿,喝一口為敬!
至於…陸羽書信上有關策反徐晃的容,都沒有太多,唯獨四個字——自由發揮。
而程昱看到這四個字時,毫不慌…
勸降、策反的練度已經點滿了,也該自己去發揮一次了。
心念於此,程昱道:「久聞楊奉麾下有一名神將徐公明,武藝卓絕,義薄雲天,如此豪傑何何苦屈居於楊奉這逆賊麾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