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鋒將軍府來了客人。
說起來,曹洪家的門客很多,按理說,尋常的客人犯不上他去鄭重其事的對待,可恰恰這次的客人有些不同,是大司農陸羽。
還是陸羽登門拜訪…
曹洪最近是鬱悶壞了,先是門人犯事兒,自己一張老臉被許都令滿寵狠狠的。
之後,又是因為「新農政」的緣故,數千畝地找不到佃農。
偏偏,提出這新農政的還是曹老太爺,執行的也是曹老太爺…
唉…不誇張的說,在曹老太爺面前,曹洪就跟孫子一樣,哪裡敢還呢!
當然了…這些事兒,細細的去琢磨一下,真要論起始作俑者,那都與新晉的大司農陸羽不了干係。
現在,曹洪的心是平復了一些,他還琢磨著,他就沒吃陸羽家的大米,這位陸司農幹嘛針對他呀?
正好聽到典韋派人來報,陸羽今晚要請他去吃酒。
酒肯定是要喝的,畢竟白賺一頓飯,不去是不可能的,可…曹洪心裡嘀咕著,陸羽這算是打他一拳,再給他個棗吃,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兒。
不去了…
除非他陸羽提著酒、提著菜登門致歉,否則,他曹洪忍著白嫖一頓飯…也不去吃這頓酒。
當然了,曹洪算到了,陸羽這小子做事兒執著的很,他既然提出想見自己,那肯定會來,為此,曹洪一下午都沒吃東西了,就等著陸羽的這頓酒呢!
如今,的發昏,陸羽總算是來了。
可偏偏,陸羽這小子他喵的真的只帶了酒來,菜呢?
曹洪覺肚子很…偏偏,他還要故作倔強、故作堅強!
「咳咳…道歉的話,本將軍可不聽啊。」曹洪直了腰板兒,「我家門客上千人,每天的開銷都是一個恐怖的數字,陸司農你斷我財路,無異於殺我父母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呀,哎呀…誒呀,沒法過了!」
說著話,曹洪表一變,竟然有一種眼淚啪嗒、啪嗒就要順著眼角直流的覺。
這個在戰場上的鐵骨真漢子,能讓他哭的也只有錢了。
丟人麼?在曹洪看來,一點兒也不丟人,他為了錢…真的可以豁出命!
「……」
好尷尬呀…
陸羽敲了敲腦門,將幾壺酒擺在桌案上,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表演。
曹洪則捂著心口,一副要昏死過去的樣子。
「可憐吶,我曹洪一生忠勇,戰場上大哥墜馬,我第一個上去將我的馬讓給他!可憐的是,我就這麼點兒門人,就這麼幾畝地,每年就賺這麼幾個大錢,這下好了,門人被滿寵給殺了,還立了個下馬威,新農政…更是…更是斷了我的財路啊,我苦啊,我上不說,可我心裡苦啊!」
講到這兒,曹洪抹了把眼淚…「唉…」他長嘆一口氣,「以後我怕是只能吃糠咽菜了,
食之無味呀!造我這等悲慘境遇的就是你陸司農嘛,陸司農…你…你你的…啊不,你你的良心,不會痛麼?」
呃…
好浮誇的演技啊!
陸羽聽得是肝腸寸斷,不是同,而是嚇的,他第一次意識到,曹洪不要臉起來,那本沒有其他人什麼事兒!
唉…
無奈的嘆出口氣。
若不是為了緩和下與曹洪的關係,才不會來這兒聽曹洪哭窮抱怨呢!
當然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曹洪這般表演,保不齊打著什麼主意呢。
「咋還沒喝上呢,曹將軍就醉了呢?來…嘗嘗我新釀製的黃酒!喝過了再演,啊不…是喝過了,再醉也不遲啊!」
陸羽微微一笑,「這酒可是瓊漿玉,倘若不是朋友,我可不捨得拿出來。」
瓊漿玉?
曹洪眼珠子張開,他「咳」出一聲,他其實想說,我呀…你特喵的登門賠罪,就不能帶點飯來麼?不是說好的今晚吃酒,重點在於吃啊!
可…曹洪又捨不得這所謂「瓊漿玉」。
當即問道:「怎麼?陸司農這酒比我譙沛的九釀春酒還好喝?我譙沛的九釀春酒又名『古井貢酒』,那可是用的佳釀!」
曹洪的諸多產業里是有酒坊的,規模還不小。
故而…一聽到瓊漿玉,他覺自己到了極大的侮辱,要知道,他酒莊裡釀製的「古井貢酒」都不敢稱為瓊漿玉,這四個字級別太高了。
「唉…」陸羽擺擺手。「你那所謂的古井貢酒原本還不錯,可與我這瓊漿玉釀相比就有些平平無奇了,誒呀…怎麼扯到酒水上了,今兒來登門拜訪曹洪將軍,乃是有一樁要事!」
「要事?」曹洪坐下,擺起譜來了。「如果是道歉的話,我不接,除非…」
曹洪本想說,除非你讓我也加進金營,讓我也能帶人去盜墓、金、倒斗…
他心裡算著賬呢…
比起田畝帶來的收益,儼然,進金營賺的更多呀。
只是,不等曹洪開口,陸羽的話已經傳出。「道歉?我幹嘛要道歉?不就是那『滿府君』與『新農政』的事兒嘛?再大的事兒,是錢解決不了的事兒麼?」
講到這兒,陸羽大義凜然,一正氣的說道:「其實,今兒個登門拜訪,我是想與曹將軍議論個賺錢的大事兒,細細算算,估著比曹將軍因為新農政損失的這倆錢,要多十倍、百倍不止!」
「如果曹將軍不興趣就算了,在下告辭!」
說著話,陸羽就打算走!
哪曾想,曹洪腦門一陣。
霍…
比新農政損失的錢多十倍?百倍?還、還、還…不止!
曹洪一下子認真了,人就怕認真,一認真起來,肚子都不了!
曹洪不正道:「興趣…興趣啊…」
「陸司農留步,還請陸司農指教啊!」
「先喝酒!」陸羽微微一笑,雙手指向酒壺。
一聽到賺錢,曹洪整個人都飄飄然了,心頭悸至極、至極。
再說了,陸羽會賺錢這檔子事兒是珠玉在前哪。
那原本一窮二白的夏侯惇、荀彧、曹純因為與陸羽合作開設油坊,一個個賺的是盆滿缽滿,更別提衛弘那老頭,就快把痰盂給換金子燒的了!
曹洪羨慕許久了,他倒是想分一杯羹,也加陸羽這所謂的商業聯盟,可苦於無門哪。
今兒陸羽既然主找上來,這是天降正義啊。
「喝什麼酒?多耽誤事兒啊!」曹洪一把提起酒壺,就打算一口悶了。
否則,他一樽,陸羽一樽的,不知道要喝到什麼時候了,賺錢的事兒,那是一分一刻,都不能耽擱呀。
「咕咚…」
曹洪提起酒壺就往肚子里灌。
一口酒水下肚,按理說…這個時代的酒制於發酵技,度數很低,曹洪吹上一壺問題不大。
可…
不對呀!
陸羽帶來的這酒…才剛一嚨,頓時就有一種一團火在嗓子里一路燒下去的覺。
恰恰在這傍晚的寒冷中,整個子又變得格外的暖和、舒服。
當真是…
口,一線!
本打算一飲而盡的曹洪,竟只喝了三,就灌不下去了!
太特喵的烈了…
火辣辣的烈,嗓子里幾乎是撕裂的覺,可又莫名的很爽,很暢快。
有那麼一刻,曹洪只覺…這等烈度,特喵的才是酒啊,以前喝的那都是水吧。
猛灌下肚,曹洪本想開口表達些什麼,可…他發現嗓子太過火辣,一時間…竟…竟是開不了口,像是哽咽住了一般,又像是整個嗓子里都在回味這濃郁且辛辣的酒香。
於此同時,陸羽開口了。
「曹將軍,什麼覺?是不是有一種嚨很辣,很刺激的覺!然後子骨全部都暖和了!肚子里炙熱如火!」
陸羽是瞇著眼,自信滿滿的問…
不怪陸羽這麼問。
這酒乃是他與郭嘉一同嘗試著釀造的蒸餾酒,這在《本草綱目》中有過記載——
「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用濃酒和糟,蒸令汽上,用承取滴,凡酸壞之酒,皆可蒸!」
簡單來說,就是打造特定的酒槽,準備黃酒發酵時常用的一些原料比如糯米、大麥等…
然後在酒翁中發酵七天,之後用瓶蒸餾。
至於原理。
是因為制酒發酵過程中會產生出極其濃郁的「乙醇溶」可以將酵母殺死,導致其無法繼續發酵!
所以大漢時期,普通發酵的酒水含乙醇濃度也就是10度到15度之間,就跟啤酒一個樣兒!
可是…酒的沸點是78.2℃。
經加熱,使溫度超過酒沸點而不到水的沸點,酒蒸汽逸出,再經冷凝可得到80度—90度以上濃度的乙醇溶。
經勾兌就可製造高濃度的烈酒。
這算是最、最、最簡單的方法,釀製蒸餾酒可謂有手就行。
當然了…比起陸羽的樂其,郭嘉還在琢磨著怎麼二次蒸餾發酵、三次蒸餾發酵的!
這釀酒技藝中的蒸餾法對於酒水好者的郭嘉而言,簡直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而這蒸餾酒在這個時代所能產生的經濟效益,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咳咳咳…」
終於,曹洪能開口了,他連翻的咳嗽過後,整個人頗為激。「陸司農,你說的賺錢的事就是這烈酒?」
「回答正確。」陸羽笑瞇瞇的向曹洪,一本正經的說道:「君子財,取之有道嘛!」
「曹將軍剝削佃農那套已經落伍了,也賺不了多錢,與其守著舊盤,不如…咱們一起開疆拓土,發覺新的經濟的增長點…不,是發覺新的生財有道的方法!曹將軍覺得這酒…能賺錢麼?」
這…
曹洪面一。
不能賺錢才怪呢,這烈酒下肚,誰特喵的還會喝…那跟水一樣覺的普通酒水。
與這「瓊漿玉釀」一比,頓時間,古井貢酒就不香了。
曹洪眼珠子連連的轉,他手下有不酒坊,他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若然…這「瓊漿玉釀」大範圍的推廣,此間能帶來的收益是何等可觀!
這獨特的辛辣、濃郁、醇香的味道,不誇張的說,幾乎能壟斷整個酒水市場。
甚至…
曹洪已經有些想非非。
陸羽則是繼續問道:「曹將軍回話呀,這酒?能賺錢麼?」
「當然能了!」曹洪一句話口,可馬上就意識到,不能這麼輕易的表達出來…
「咳咳…」
他輕咳一聲,繼續道:「本將軍的意思是這酒好是好,可要推廣出去,還是需要費一番功夫的,也只有我曹洪有大量的酒肆…可以去做這推廣、普及的事兒!否則…陸司農想靠這酒水賺錢,這想法也是很傻很天真哪!」
「咳咳…當然了,本將軍推廣儘管費力,但是也不會讓陸司農賺,咱們是朋友嘛!這樣吧!咱們七三分如何?」
曹洪轉過頭向陸羽。
既然肯定能賺錢,那必定得多給自己多分點呀,曹洪看起來是個將軍,可實際上他是個明的生意人。
「七三?」陸羽眼珠子眨了下,繼而搖了搖頭。「不好…不如,二八如何!」
「陸司農夠意思啊!」曹洪眼睛里都冒出了綠,這一刻,他覺陸羽仁義啊…
以後,新農政誰特喵的敢阻撓?他曹洪第一個就不答應。
當然,曹洪覺得自己還沒有那麼不要臉,連連擺手。「老哥哥我有個七就夠了,誒呀,你需要釀製這酒水也不容易呀,三不能再了,不能再了!」
啊…啊…
此言一出,陸羽懵了。
短暫的懵之後,陸羽反問道…「曹將軍?你是不是搞錯了,我說的二八,是你二,我八,咱們公平易,叟無欺!」
霍…
此言一出,曹洪整個人傻臉了,他…他又要推廣,又要去售賣,最後只有二?
敢…陸羽就釀出來個酒來…就佔八?
這是打劫呀,這是明搶啊!
「陸司農…不帶這樣算的呀!」曹洪口…
陸羽擺擺手,也不勉強。「人各有志,本公子也不喜歡做那種強人所難的事兒,噢,對了,要不是看在與曹將軍是朋友的份兒上,我都想直接開口一九分了!」
「當然了,曹將軍如果不想干也沒關係,我讓衛老帶著幫忙賣下就行,保不齊衛老就佔個半,我賺的還能更多一點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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