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外。
一座幾百人的軍寨,中軍大帳,隔著老遠就能聽到張飛的咆哮聲。
「氣死俺了,氣死俺了。」
張飛戴著頂黑帽子,不斷的左右踱步,氣不打一來。
「大哥,二哥,咱們趕了五百里路,沒有趕上陳國的叛,倒是讓那曹摘了桃子,這也就罷了,偏偏咱們來助他討賊,他曹好大的架子,不請我們城,還如此慢待我們,讓我們安營紮寨在這城郊之外!依我看,這逆賊也甭討了,咱們走人吧!」
張飛整個人氣呼呼,格外的暴躁。
「三弟,那曹又沒在陳國!其他人誰又敢做主呢?」關羽帶著一頂綠油油的帽子,看似氣定神閑,其實…他心頭也頗為沮喪。
說好的相助於陳國,藉助陳國國主劉寵的力量剿逆賊袁,圖徐州六郡,開創出一個別樣的局面,只是…
誰能想到,曹竟只派了區區四人,就平定了陳國的叛,穩定住了局勢,委實可怕!
當然,這也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捷足先登。
就連一貫淡定的關羽也不由得悸連連。
「二弟說的沒錯。」劉備低著頭,其實…最難的當屬他了,在劉備的眼裏,陳國劉寵本有希為第二個陶謙,可惜…陳國倒是讓出去了,讓給了曹這個龐然大。
聽聞,剿除叛后,陳國投誠曹的兵馬有六萬之多,軍資糧草更是數不勝數,這於曹而言無異於如虎添翼,於劉備而言,直流口水啊。
如今的劉備心中委實憾,堅強外表不過是遮掩他的無奈罷了。
「三弟,以後再不可胡言語,我等來陳國是幫助天子剿除漢賊袁,如今,朝廷能委派剿賊,且有這個實力的唯獨曹!況且,曹與我因為徐州之事有隙在前,你總要給他一些時間思量…縱然是快馬往返許都於陳國也不得兩日吧?」
劉備的話音落下…
關羽那更古不變的面癱臉上微微悸了一下。
「大哥也知道,曹對大哥有隙在前,難道…大哥就不怕曹會殺你?」
「殺?他為何殺我?」劉備笑著說道:「我是來幫他剿賊,又是同樣的匡扶漢室…縱然他想,也不會殺我,反而要重用於我,以彰顯他曹求賢之心,否則…曹這一連幾道的求賢令不是打自己臉麼?」
拿了…
劉備算是徹底拿住了曹的心思。
曹善於攻心,而劉備乃是藏心大師,曹能出什麼牌,劉備這邊心如明鏡。
不過…
他的臉依舊不好看,他慨道:「唯獨讓我擔心的是…」
「是誰?」關羽、張飛異口同聲。
「龍驍營統領——陸羽!」劉備念出了陸羽的名字,他的眼眸也漸漸的瞇起。「聽聞這次從許都派來暗助陳國的,就是龍驍營的四人,
既是龍驍營,那想來又與這陸羽的謀劃不了干係,似乎…」
劉備頓了一下,略微遲疑了片刻,才開口道:「似乎,這三年來曹一步一步的崛起,每一步都與這陸羽的謀算息息相關…唉…」
講到這兒,劉備無奈的嘆出口氣,旋即苦笑道。「要不就說袁愚蠢呢,人家手握真麟的都在低調發展,他手裏不過是握著一個人人都知道的假麟,竟然都敢冒出頭來,人愚蠢到這個份兒上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劉備切到了「猥瑣發育,別浪」這六個字的真諦。
麟就是明證,曹就是明證啊…
「依俺看,大哥就是想多了,曹這些年不過是幸運一些,等俺替大哥捅了袁,咱們收了那廝的壽春城,慢慢的也就好起來了。二哥,你說是不是啊!」
啊…哈哈!
關羽被張飛這很傻很天真的話逗樂了。
「三弟說是那就是吧,當務之急,還是聽大哥的耐心等待,切莫心急!」
聞言,劉備讚許的看了關羽一樣…
只是…呵呵,春城?又怎麼會為他的呢?自打陳國歸於曹,就已經註定,他劉備與袁都是打工人,人家曹才是既得利益者呢!
唯獨希…
他劉備此番討賊立下功勛,讓百姓看到的同時,也能讓朝廷注意到,更能博得一些實際上的銜。
在這世,沒個名頭,路走不寬。
唉…
心頭一聲嘆息,劉備抬頭…隔著窗子向蒼穹。
他心中不住的慨,緣何…麟助曹,卻不助他這個中山靖王之後呢?
當然了,倘若劉備知道,麟都快把他祖上中山靖王這一支的墳給拋乾淨了。
不知…又是一番怎麼樣的心呢?
…
…
許都城,一連兩日,曹依舊在苦苦的思慮。
劉備是用?還是殺?
對於劉備這個人,曹從來沒有小覷過他,如何理他的問題,甚至比理逆賊袁的問題,更讓曹揪心且慎重。
荀彧的建議是殺;
戲志才的建議是用;
荀攸的建議是先用后殺…
而…最讓曹在意的羽兒,他提出的意見是,用完了,讓別人殺!
雖乍聽起來與荀攸的差不多。
可實際上,此間差距甚大。
「借刀殺人嘛?」曹眼眸凝起…這倒是頗符合羽兒一貫的行事作風。
似乎,也算是眾多選擇中,比較不錯的一個。
說起來,一連兩日,丁夫人都沒來找他,這讓曹有充足的時間能夠冷靜下來去思索。
「借袁之手殺掉劉備麼?」曹出這麼一句,可很快,他就搖了搖頭。
袁現在就是一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
邊的將軍各懷鬼胎,想要利用他除掉劉備,曹覺得自己是高看袁且小看劉備了。
關鍵是,現在的局勢下,打袁那簡直是有手就行!
那…
「待剿除袁后?借呂布之手殺掉劉備麼?」曹的眼眸猛地睜開…沒錯,就這麼干!
至,現在劉備還有利用價值,劉、關、張三兄弟還能當個急先鋒。
「仲康…」
「末將在。」
想通此節的曹,當即吩咐道:「即刻派人往陳國,告知樂進將軍,讓他請劉備城,以上賓之禮待之,此外…告訴荀令君,讓他草擬一封詔書奏請天子,加封劉備為討賊先鋒!」
要讓馬兒跑,也要讓馬兒吃草。
既然暫時把劉備當做自己陣營的,那封賞的話,曹自是不會吝惜。
「喏…」許褚答應一聲就準備離去…卻猛地一敲腦門。
「噢,險些忘了。」許褚從懷中取出一封布絹…「這是在陳國的樂進將軍,剛剛快馬送來的,說是麟的降書?」
唔…麟的降書?
曹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麟不是他兒子麼?這天下都是他的,他降給誰?
不過…
只一瞬間,曹就反映過來。
是「淮南麟」,也就是袁這位「仲家天子」欽點的——何進之孫何宴的降書。
哈哈…
想通這一節,曹直接樂了,果然哪,誠如羽兒所言…隨著時間的推移,袁只怕會愈發的眾叛親離。
現在,就連他親自挑選出的這假麟,都要遞降書了。
所謂…窮途末路啊…
「你下去吧。」曹接過降書,示意許褚去忙。
他則緩緩展開,這不展開不要,一展開之下,映眼簾的竟是無比秀氣的一篇文章,而署名不是麟,或者何宴…
而是尹氏。
提起這位尹氏,曹並不陌生…是曾經,曹的頂頭上司大將軍何進的兒媳,丈夫早逝,生有一子何宴。
對於這種份的人,曹一向很敏,格外敏!
曾經去大將軍府時,也會時常留意這位夫人,自然…兩人也會偶爾到,攀談兩句。
尹夫人的模樣不算特別的漂亮,但…這種人妻特有的韻味兒,是讓曹迷惘的。
如今…
這一封信箋中,竟是尹夫人訴說自己悲涼的經歷。
早年喪夫,家門覆滅,無奈之下攜子避禍於世,卻被逆賊袁利用,其子為麟。
更是迫其說出那大逆不道的話——「代漢者,袁也!」。
可謂罪惡滔天。
這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尹夫人就開始敘舊了…
字裏行間表達更多的,便是對曹司空的神往。
昔日與曹司空偶然間的撞,花叢之畔,柳葉之下,那心頭按捺不住的小兔呼之出,整個就是擺明…曹司空若能救他們母子於水火。
那…尹氏願意做牛做馬!
這封信,就是明擺著勾引曹去救他們母於水火,然後著曹犯錯誤。
還說什麼…做牛做馬,說白了,就是任你騎唄!
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的眼珠子眨,登時尹夫人的俏麗容再度躍然於眼前。
乖乖的…
要不就說羽兒算無策呢!
現在好了…不止是袁麾下的將領爭相來投,就連那俏麗的故人也要來投懷送抱了,這算是額外之喜麼?
說起來,曹對這種別人的媳婦…有著濃郁的興趣,更何況是故人之。
一想到尹夫人這大將軍何進兒媳的份,曹覺一洪荒之力即刻間就想要釋放給一般。
「哈哈…」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他掐指算算日子。
按照羽兒的提議,這要是再等下去,除了他曹會憋的難一點…
倒是不知道再等等,最終…會等出一個何等必勝的局面呢?
…
…
淮南,壽春。
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中,唯獨袁與他的首席謀士楊弘兩人。
「陛下,消消氣…」楊弘連連寬道:「陳國本已是囊中之,誰能想到,曹竟事先派出了四人潛伏在陳國,救了國相駱俊,平息叛。」
「這…這是始料未及的,陛下切莫氣壞了子。
「哼!」袁懷揣著傳國玉璽,他的口跌宕起伏,面卻猶如苦瓜一般。「他曹怎麼就知道朕派出了刺客暗殺?又怎麼能準的保護住那駱俊呢?廢,一群廢!」
是啊…
袁都懵了,刺殺行,就算你曹得到了風聲?可…憑什麼就知道刺殺的準確目標,準確時間,出的刺客人手?
這就很離譜,相當離譜!
按照袁原本的計劃,對陳國國主劉寵的暗殺或許未必能功。
畢竟…
劉寵武藝高強、驍勇善戰,邊必定會有層層防護,故而…楊弘制定了一系列的補救計劃,確保劉寵就算不死,也有人能補刀,照樣能夠謀得陳國。
可意外來得是措手不及,陳國劉寵死的的,反倒是不懂武功的國相駱俊活了下來…
不如此,他袁派出的張闓莫名其妙的死掉,導致叛群龍無首!
而這造的後果…是陳國上下對他袁同仇敵愾!
一舉投了曹的懷抱…曹白白撿到了數萬大軍,還有數不盡的軍資、糧草、械,整個江淮局勢頃刻間翻轉。
悲劇啊,這自始至終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袁整個人都懵了,他覺整個世界都在針對他,自打他稱帝后,就是喝涼水都塞牙。
憑什麼…曹就順風順水,他袁就步履維艱。
還有…
還有那呂布,更是可惡,竟然公然忤逆他。
他欽定的太子妃呂玲綺不送來,那好…袁打算先給呂布送葬。
「攻下邳城的七路大軍如何了?」
「慘敗…」楊弘如實回答。「大將軍張勳不敵呂布,第二路上將軍橋蕤中了呂布麾下陳矽、陳登父子的計,戰死在下邳城,紀靈將軍也…也中了埋伏負重傷。」
「什麼?」袁然大怒。「其他人呢?其它人呢?」
「兩路大軍挫,救應使紀靈將軍戰敗,其餘五路大軍不敢妄,安營紮寨…堅守不出。」
其實…
袁手下的七路大軍,論及兵士數量遠遠超過呂布,只可惜…沒有名將統領,再加上其中五路…包括運糧早就暗中投曹營,下邳大敗也算是理之中。
「孫策呢?」袁豁然而起,他長袖一甩,「朕致信給他,向他借兵,他如何回復的?」
這…
此言一出,楊弘的臉更加難看,「陛下…孫策本就與陛下劃清界限,他倒是送來一封信箋,要不…要不就別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