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便利店。
店有線廣播中,正在不知疲倦播放著某個當紅偶像的講話錄音,為當季主打的果做宣傳廣告。
材壯碩的岡村君站在收銀臺的後方,擺出算不上好看的笑容營業。
店長河井郁今晚也在店裡,正拿著貨單核對貨架上的商品。
店裡的兼職員工神谷川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這段時間裡,未亡人店長每晚都會親自到店裡幫忙。
叮咚——
門口的電子門鈴應響。
玻璃的自滿緩緩打開。
又有一個客人進店了。
來的是一個25歲左右的,穿著很職場,白襯衫,包,黑勾勒住勻稱且有的大,腳下是一雙黑高跟鞋。
好看但很累腳的細鞋跟,踏在便利店潔的地板上,會發出「噠噠」的清脆響聲。
「歡迎臨,丸田小姐。」
岡村朝對方打招呼,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幾分。
「晚上好,岡村君。」丸田小姐疲憊的臉上出微笑來,的右眼眼角下,有一顆淚痣,笑起來的時候,會顯得非常好看和嫵,「還有河井店長,晚上好。」
丸田向店裡的兩人打完招呼,便開始在櫃檯前專心挑選起關東煮來,選好后把碗放在櫃檯前:「老樣子,加份烏冬。」
「好的,稍等。」
「謝謝啦。」丸田點頭致謝,然後又很隨意地開口,「哦?今晚神谷君也不在嗎?」
「是的,神谷君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呢。」
「啊?一個星期這麼久嗎?是什麼很嚴重的病嗎?」
「好像不是的,他說休息休息就會好。」岡村練地撕開一包烏冬面,沒抬頭地繼續講話,「丸田小姐又加班到這個點嗎?」
丸田:「是啊,沒辦法的事嘛。會社裡有一個月必須加班滿40小時的指標。不然可能會被裁員的呢。」
這時,邊上的河井店長也走過來搭話:「還是一如既往的辛苦啊。」
丸田:「多賺錢才能在東京這樣的大都會立足嘛。」
未亡人店長:「嫁個好男人也可以在這裡立足哦。丸田你的外貌條件這麼好,不如試著朝這個方向努力一下?」
「別拿我說笑了,河井店長。」丸田只是笑笑。
這位漂亮幹練的ol,是個苦命的打工人,同時也是便利店裡的客。
所在的公司會社,社長是個值得吊路燈的老吸鬼,對員工的榨非常嚴重,所以丸田經常會加班到很晚,連晚飯都顧不上吃。
等終於結束了加班以後,才有空來家附近的便利店這裡,點份關東煮填肚子。
時間一長,在這裡便利店打工的岡村君、神谷川,乃至店長河井郁,都是認識的。
不過大家只知道姓丸田,並不知道的名字是什麼。
……
「你要的關東煮好了,丸田小姐。」
「謝謝。」
熱騰騰的關東煮里加了烏冬面。
大塊的蘿蔔、口厚實的福袋堆在熱湯上層。
看起來很能勾人食慾。
ol姐姐拿了關東煮,步子端莊啪嗒啪嗒走到就餐區域,開始品嘗這頓晚餐加夜宵。
「啊——覺活過來了。」一口水富的白蘿蔔口,有點燙口,丸田小口氣,但又一本滿足。
櫃檯後面的岡村,靜靜注視著這名ol,眼神裡面有明顯的慕。
夜間的便利店,就餐區的燈有點昏黃,邊上完全明的玻璃,能看見外面漆黑的街景。
一個漂亮但又略顯疲態的ol坐在那裡,一邊小口吃東西,一邊安靜刷手機,一制服打扮慾又莫名有力。
這樣的畫面,其實還蠻有的。
吃到一半,丸田站起來,去冰櫃里拿了兩份當季主打的飲料。
店裡很安靜。
岡村沒講話,未亡人店長默默整理貨架,只有有線廣播的聲音在響。
又過了大概十分鐘。
丸田吃完了關東煮,不過飲料還剩了一瓶沒開。
起,高跟鞋在地板上輕輕踏響,走到櫃檯前:「結賬,岡村君。」
「好的,一共是850円。」
ol姐姐掏錢包,有些隨意地數出些錢來,放在櫃檯前然後便轉朝店門走去。
那瓶沒開過的,抹茶口味的飲料,則被留在了檯面上。
「那個,丸田小姐!你的飲料還沒拿!」
「請你喝的啦。」
丸田回頭一笑,帶明笑意的眼睛,配合上右眼眼角那顆淚痣,嫵又好看。
岡村撓撓頭:「哦……哦,嘿嘿……」
等他回過神來,丸田小姐已經走到門外了,店裡的自門正在慢慢閉合。
於是岡村又急忙開口:「很晚了,回家路上小心,丸田小姐!」
門口的ol顯然是聽見了這話,回過頭笑著擺了擺手。
店門合攏。
等丸田小姐的背影消失以後,岡村才真正回過神,慢慢將櫃檯上的飲料和零錢都拿起來。
一數。
「啊?」
岡村發現不對勁。
淚痣ol的錢數目不對。
沒有給,而是多了一張1000円。
應該是掏錢的時候沒注意,不小心夾帶在裡面的。
「怎麼了?」未亡人店長湊到了櫃檯前。
岡村撓了撓後腦勺:「丸田小姐的錢給多了。」
「嘖。顧著看人家的臉,連工作都沒做好。」店長嘆氣,「等丸田小姐下次過來,再把這錢還吧。」
「我……沒、沒、沒看的臉啊。」岡村開始結。
未亡人店長出有些嘲諷的笑容來,這種拙劣的謊話,怎麼可能騙得過這種飽經人事的婦:
「岡村,你很喜歡丸田小姐吧?」
「啊?我沒、沒、沒很喜歡丸田小姐!」岡村漲紅了臉。
否定加複述,典型的笨拙謊言。
雖然是風俗町的常客,但那種地方走腎不走心,岡村意外地沒什麼和孩子心的經驗。
「沒有嗎?」
「呃……」岡村這次卻是不否認了,只是表泄氣,「可是,丸田小姐,應該更喜歡神谷君那種男生吧?」
「神谷君好看是好看,但對丸田來說,年齡太小了啦。」
「那我!那我……」岡村忽然激起來。
「你啊……嗯,要我說實話的話,丸田又漂亮又努力,岡村你配不上人家呢,別瞎想了。」河井郁搖搖頭,有些毒舌地實話實說:
「而且,不過是請了你一瓶飲料。一個人在東京這種地方打拚,認識的人不多,所以這可能僅僅只是在表達人的善意而已哦?之前也請過熬夜班的神谷君,喝這種提神的抹茶的吧?」
岡村:「呃……」
店長繼續補刀:「好像喜歡我,可是人生常有的錯覺之一。清醒一點,好好打工。」
岡村開始哭喪著臉失落,但又覺得店長的話不無道理,人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