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一挑，施老頭瞇起了眼睛，然後緩緩張開，渾濁無神的眸子詭異變了銀白之，冰冷晶瑩，在深映出了樓的影。

略作沉，他皺了皺眉頭，褪去眼中異彩，負手離開了樓邊，走了幾步，又回頭打量了一眼，接著繼續巡視，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什麼狀況都沒看到。

初次靜樁最是枯燥煩悶，反應到也就容易疲憊酸痛，施老頭掐著表，一到半個小時就咳嗽幾聲道：

「停，第一次靜樁先練到這裏。」

他的聲音於樓而言彷彿從天邊飄來，虛幻不真，但樓亦只能不捨地退出了「守一」的狀態，周圍的喧囂，現實的男男，像是重新捲來的水，再度填滿了他的，又是兩重天！

「樁真TM累。」蔡宗明流活著雙，隨口對樓抱怨了一句。

「是啊，不過也蠻有意思的。」樓學著他的樣子活，總不能說自己覺可以站到天荒地老吧？

之後，施老頭讓陳長華將武道社的一門樁，也就是練法套路一一做了演示和講解，並給了一個小時讓大家掌握和練習，這能用於舒展並錘鍊，將協調自然融本能。

整個過程，他叼著香煙，優哉游哉地坐在擂臺上，閑閑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唾棄。

「好了，接下來從這裏分兩批，我右手邊的跟著陳長華去力量房鍛煉各，左手邊的留下來由林缺指導步法的練習，四十分鐘后互換。」施老頭看了看手錶，跳下擂臺，指著隊伍中央道。

樓和蔡宗明都在施老頭右手邊，於是跟著人往擂臺後方的力量房走去。

路過施老頭，樓右腳猛地絆到了什麼，軀踉蹌著往前撲去。

奇變突生，他幾乎嚇出了一冷汗，眼見就要跌倒於地，摔個狗啃泥，沒有什麼能夠阻止。

可是，騰在半空時，樓竟然微妙到了自的種種變化，就像先前靜時那樣，於是本能蠕那一一縷，飛快調整著的重心。

單腳著地，脊椎一彈，牽引，他舒展前撲，連幾步，終於穩住了形，沒落到惹人笑話的地步。

回首看去，一片陌生的臉孔，樓完全找不到自己險些絆倒的線索。

「橙子，沒事吧？」蔡宗明也嚇了一跳。

「還好，還好，剛才不知道絆到什麼了。」樓搖頭回答，沒多做計較，繼續往前。

人群里，施老頭右手夾著香煙，看著樓的背影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力量房，樓慘遭打擊，原以為有了「金丹」，自己能推之前不可企及的杠鈴，結果依舊不可企及。

「看來『金丹』目前的用途只有兩個，一是恢復疲勞，消除酸痛，二是幫助靜，悟並掌握的微妙變化，增加協調能力，有利於步法之類的練習，不能憑空提高我的力量、速度和敏捷……」樓想著剛才差點跌掉的事，默默總結著「金丹」的好，於是，愈發投了力量的練習，仗著恢復快和疲勞淺，高強度並全面地鍛煉著各，想藉此短時間快速提高力量，看得蔡宗明一愣一愣，不敢相信他是這樣的橙子。

…………

等到力量和步法都鍛煉完畢，樓即使有「金丹」分出的熱流填補消耗，褪去疲憊，依舊出了一臭汗，正想著找到嚴喆珂，閑聊幾句，然後拉蔡宗明去刷卡洗澡，結果還沒等施老頭宣佈武道課結束，社長陳長華就走出了隊列。

「施教練，我最近想參加定品賽，但缺乏必要的實戰演練。」陳長華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林缺，然後微微一笑道，「所以希挑戰林缺師弟，還請您來做裁判，免得出現傷，那樣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好多武道社學員都倒吸了涼氣，雖說迎新會時陳長華就明顯對林缺流出不滿，似乎一山不容二虎，但誰都沒想到，在第一堂課上，他就直接開口挑戰林缺。

他就這麼有把握？

難道他已經有了職業九品的水準，不存在品階的差距了？

樓亦未想到陳長華竟然如此之急，側頭看了看蔡宗明，又順勢找了找嚴喆珂，可惜隔著重重人頭，未能發現。

蔡宗明嘖嘖慨道：「想不到這猩猩還是有腦子的，知道挑戰要趁早。」

「啊？」樓收回目，疑看著蔡宗明，等待著解釋。

「在『丹氣』境界之前，高壯是很大的優勢，運用得好，明明只有業餘二三品的武道水準，也有可能通過職業定品賽，拿到九品的證書，呃，綜合實力來說，也是真正的職業九品，沒有任何問題。」蔡宗明接過好幾年正規的武道教育，分析得頭頭是道，「林缺是天才武者，十八歲就是職業九品，再給他兩個月，三個月，半年，未必不能更進一步，就算無法突破至『丹氣』境界，進益也肯定比那頭猩猩多，差距只會越拉越大。」

「所以陳長華要趁現在差距還未拉大的機會，挑戰林缺，狠狠打敗他，給他留下心理影，在畢業前維持住自的地位。」樓恍然道。

「心理影？你小說看多了吧？」蔡宗明瞥了樓一眼，「不過陳長華要是藉此勝利起了氣勢，意志力量貫通，或許真有希更進一步，嗯，他現在應該自信有職業九品的水準了，否則不會直接挑戰。」

兩人討論中，施老頭笑瞇瞇看向林缺：

「你要接挑戰嗎？」

「好。」林缺冷淡回答，不見毫波瀾。

陳長華回頭「禮貌」一笑，大步走向了擂臺，隨著他步步登臨，整個人的氣勢都發生了變化，像是猛虎張開了爪牙，水牛低下了腦袋。

能在武道社坐到社長位置，他確實有幾分真本事……樓心中暗道，將目移向了林缺。

林缺抹了把臉上的汗水，不急不徐走向了擂臺，一白練功服襯托得他神俊朗，氣質冷冽，吸引到了所有人的目。

登上擂臺，林缺並無氣勢上的變化，雙腳不丁不八站著，面無表看向陳長華。

等到施老頭慢悠悠來臨，立在旁邊，充當裁判，陳長華拱了拱手道：「請林師弟賜教。」

因品階比對方低一等，他率先出手，匍匐腰背，錯步法，像是一條毒蛇似左實右地撲向了林缺。

「猩猩的步法不錯啊。」樓旁邊的蔡宗明贊了一句，誰都沒想到，一看就是以力量和格見長的陳長華竟有如此靈的步法，兩者相配，絕非一加一，難怪敢挑戰林缺。

林缺左腳斜邁，似要避開陳長華這一撲，誰知他左腳剛剛落地，陳長華陡然變化了步法，右腳一蹬，以肩膀和胳膊為角，狠狠地撞向了林缺試圖閃避去的那個位置，氣勢異常兇猛，如同一頭髮瘋的蠻牛！

低聲頓時從各個方向響起，皆在為林缺擔憂，這一撞的兇猛是目睹就讓他們膽戰心驚，樓亦是懷疑，若易位而，自己哪怕有阻攔的架勢，這一撞之下也必然手臂骨折，肋骨骨折，橫飛出去。

這是職業九品的水準！

而且是陳長華的強點，林缺的弱項！

就在這時，林缺腰背一彈，脊椎如同猛蛇一，邁出的左腳未曾完全著地，重心就回到了右腳，以此為軸，一個旋，竟繞到了陳長華背後，左手抬起，簡短有力地向後肘擊。

他剛才的作居然是虛招，是陷阱！

陳長華撲了個空，背後又有破空之聲傳來，只好狠下一條心，借勢往前，就地一撲，懶驢打滾，避開了搗向自家后心的肘擊。

他翻滾之中就要腰腹用力彈起，林缺一個步，到了他的旁邊，然後像鞭子般出了自的右腳，半空一聲脆響！

啪！

陳長華雙掌以如封似閉之式橫在了前，擋住了這一記鞭，然而依舊后挪了半米，兩手虎口亦是全部裂開，流出了鮮。

林缺得勢不饒人，一記鞭接又一記鞭，皆未高過膝蓋，帶著啪啪脆響，不斷地與陳長華的雙手撞。

啪啪啪！

陳長華被生生推出了擂臺邊緣，雙手已模糊。

倒在下方，他一臉茫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簡單輸了，連最擅長的投摔本領都未能用出。

整個武道場館安靜了幾秒后發出熱烈的歡呼，為真正的強者而歌！

樓扭頭看去，只見嚴喆珂也是高舉著雙手，滿面興地歡呼著。

「牛，我蔡宗明服了，職業九品就是了不起。」小明同學喃喃自語。

樓收回目，心頗為複雜，等回想起剛才的對決，心頭忽然一。

林缺致勝的那式虛招不就是「樁」的應用嗎？

而「樁」的重點，自己得很清楚，是協調全，用力如意，渾然一，練到極，也就是「丹氣」境界。

林缺明顯是有了這方面的掌握，的協調和控制到了相當可怕的地步，大家沒看出來嗎？

他應當接近了丹氣境界，接近了職業八品……

林缺對施老頭點了點頭，走下擂臺，看也沒看陳長華，自顧自去了更室，直到此時，陳長華的死黨，另一位業餘高手吳冬才清醒過來，跑出圍觀群眾的行列，將躺在地上的陳長華扶起。

…………

午飯時，樓胃口大開，飯量足有平日的一倍，蔡宗明和邱志高也差不多，大量的練習伴隨的自然是大量的消耗，需要大量的補充，當然，他們都是等到一點多才吃飯，先前實在太疲憊了，反而沒什麼胃口。

而等兩人吃飯的景，樓登陸了QQ，與嚴喆珂聊了一陣，那段對話到了下午上課亦歷歷在目，記憶猶新

「林缺可真厲害啊！」他主挑起了話題。

「就是就是！我相信他會贏，但沒想到他會贏得這麼輕鬆！」嚴喆珂發了個腦袋如小啄米般點頭的表。

樓微酸，慨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能有他這麼厲害……」

嚴喆珂發了個牙齒雪白閃的表：「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是什麼？假話又是什麼？」樓好奇問道。

嚴喆珂發了個活潑賣萌的表：「假話就是，如果你堅持每天特訓，風雨無阻，又一直有施教練的指導，到了大四畢業的時候，有希拿到職業九品的證書，像林缺現在這樣厲害。」

「呃，想不到你這樣看得起我。」樓發了個「害」的表，「真話呢？」

嚴喆珂發了個笑的表：「真話啊？你不可能堅持到大四的，以後課程變多，又背負著就業的力，你哪有那麼多時間參加特訓？而且大四畢業時的職業九品也無法進武道圈子了，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前途，不一定是武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前途，不一定是武道……樓看著前方的幻燈片，心裏反覆閃過了這句話。

如果自己沒有冒險拿到那枚金丹，或許這句話就是自己最好的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