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門外靜，一直在檐下徘徊的曾氏立即下臺階，朝后門疾步而去。

家仆打開門，見回來得的南宮皇后，曾氏長長吐出一口氣：“娘娘，可將我擔心壞了。”

南宮皇后斗笠下的臉憔悴衰老，很輕地道：“不答應。”

曾氏了一日的怒氣登時發：“這小賤人謀權篡位，攜眾造反，給了一條生路還不知好歹！娘娘您勸了一整日，都不答應？”

南宮皇后失落一笑：“倒不是，我沒有在那多留，只是我去了皇宮，又去了刑部，都進不去。”

“大權在握，鳩占鵲巢，可不得將尾翹上天，皇宮如今已是的地盤了。”

“我在東宮外的茶館坐了一日，別說隔著那麼高的宮墻，即便當初還在皇城，我也是見不到訶兒的。刑部，便更進不去了……”

曾氏上前扶住：“娘娘，我想辦法再派人去打聽太子下落，太子人善，從不作惡，亦無黨爭，那小賤人不會對太子如何的。”

見南宮皇后眉眼郁郁無，曾氏越想越急：“這委實可恨！夏家忠君報國，無一不是忠烈，怎麼，怎麼出了這麼個放肆的邪佞妖！當年在京城時，就應該將圍剿誅殺的，如今釀作大禍！”

“你話不當這麼說。”

“娘娘，”曾氏扶的臂彎，認真道，“畢興磊已率兵至拜廬鄉了，今夜丑時就會發兵救京，畢應和畢蕭也都來了。畢應勇冠三軍，神勇了得，反觀那小賤人，除了脅迫百，什麼都沒有。娘娘出于仁善，已給一條活路了，是不知道好歹，乃自己之過，與人無尤。”

南宮皇后道：“進屋吧。”

“嗯，娘娘你莫擔憂。”

繞過長長的檐廊，迎面快步走來一個穿著挑雙繡桃紅如意的貴婦，是這家大宅的家主夫人，郭蔡氏。

見到曾氏和南宮皇后，該貴婦腳步加快，進了見其眉眼分外焦灼，曾氏皺眉上前：“發生了何事？”

郭蔡氏對南宮皇后匆匆行了禮，道：“老爺讓我將此信給娘娘，是城外送來的，說是，說是出事了。”

南宮皇后低眉著，手指了數次，都沒能手去接。

一旁的曾氏便先接來，匆匆拆開信，曾氏的面瞬間變了。

南宮皇后道：“當真是出事了嗎？”

曾氏看了看，道：“信上說，城外探到幾路來歷不明的兵馬，泉嘉村、普平道、水梨云莊和通往拜廬鄉去的山道都有。”

說著，曾氏看向郭蔡氏：“送這信回來得人是誰？”

“是可靠的，”郭蔡氏眉頭輕皺，“不過，老爺還是將他抓起來了。”

南宮皇后道：“為什麼抓起來？”

郭蔡氏恭敬道：“先嚴查他家人是否都安全健在，有無出事。再嚴查他這幾日的向，有無忽然多了來歷不明的錢財。”

南宮皇后懂了：“你們是怕，這封信是假的。”

曾氏收起信，肅容道：“這封信若是假的便好，就怕是真的。而若是真的，那麼，對方是真的有這麼多兵馬，還是對方的計，故意我們的視線。”

南宮皇后問郭蔡氏：“這封信只送來河京嗎？可有送去拜廬鄉？”

郭蔡氏輕嘆：“這便是老爺現在又遇到的一個棘手之，我們任何消息都送不出去，河京外的各大道都被封鎖嚴查了，而且，還是燕云衛的人在查。”

曾氏氣得發抖：“燕云衛？！堂堂京兆府十二巡守衛隊之首，上午錦屏宮才翻天，皇上被人所害，下午，燕云衛就投敵叛國了？！”

南宮皇后問：“那麼殯宮那邊呢？三皇子四皇子他們，可有出來？”

郭蔡氏搖頭：“沒有，那邊完全沒有半點消息。”

南宮皇后面變得凝重。

“得想辦法，”曾氏咬牙，“娘娘，不論這信真是假，敵軍數量是多是，我們都要想辦法聯絡上畢家軍。”

郭蔡氏道：“畢夫人，老爺在后堂與幾位先生正商議此事，你們可要過去。”

“我去即可，”曾氏說道，側頭看向南宮皇后，福一禮，“娘娘您尊榮金貴，不宜在此拋頭臉，先去歇息吧。”

南宮皇后疲累道：“便辛苦你了。”

曾氏眼眶變紅：“這是大乾的江山，能否保下就看這兩日，何談辛苦。只是，妾著實到心寒，朝堂里的文武百竟無一人是人杰！讀那萬卷書，只學得個自私勢利，諛佞投機，半分丹心肝膽氣都未沾到！若是妾的夫君還在世，他定氣得提劍便去將他們的頭都砍了！還有，還有那夏公國養出來得好兒！戾阿梨！定將大卸八塊！”

“你莫氣，”南宮皇后握住的手，“保重自己的。”

“嗯，”曾氏拭淚，“妾便先去后堂看看。”

曾氏隨著郭蔡氏邁后堂，這家宅府的主人名郭耿平，今年不過才三十出頭。

后堂里除了郭耿平外，還坐著幾位郭家門客和三位曾氏此前不曾見過的男人。

幾人見了曾氏，紛紛起問好。

曾氏回禮，走去郭耿平另一邊坐下。

郭耿平起為曾氏逐一介紹，介紹到其中一個男人時，郭耿平停頓了下，道：“這位，乃宮中太史局穆玉海。”

曾氏朝他打量：“太史局的人？”

穆玉海一揖：“見過畢夫人，下久居宮中摘星樓。”

“東宮如今況如何？戾阿梨，可有對太子下手？”

穆玉海沉默了下，看向一旁的郭耿平。

郭耿平對他點了點頭。

穆玉海道：“畢夫人，太子暫時安全，但東宮有消息傳出……”他的聲音變低，小聲道，“稱，若河京不保，他們會先以太子殉國奠萬民。”

“河京，不保？”曾氏道，“何意？”

穆玉海沒再說話。

一旁的郭耿平道：“言下之意是，若畢家軍或李氏鐵騎等闖河京，便先對太子……下手。”

曾氏已約猜到，聽聞仍面煞白。

郭耿平繼續道：“如今困守在殯宮的其他皇子們，恐也要這樣。”

曾氏聲道：“那言下之意便是，我們什麼都做不了了？”

郭耿平沉默許久，道：“除非，我們舍得下宣延帝這一脈……”

曾氏忙道：“何意？”

郭耿平神異常嚴肅：“畢夫人，這一脈，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