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從重癥監護室轉回普通病房之後,小喵偶爾也會去看他。
小家夥通常會把自己在繪畫班上的作品帶過去,蓬蓬下一雙細的來去的,一邊笑一邊安他:“顧爺爺,媽咪說顧崢叔叔最近上班很辛苦,所以我就替他來看您咯。”
“他上班?”老人家說話艱難,聲音十分暗啞,說完又瞄一眼旁邊候著的老管家,“那小子最近是不是又闖禍了?”
老管家聽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爺現在吃喝睡都在公司,我悄悄去看過,這回不像是開玩笑呢。”
聽到這裏,老人家的眉頭展了展,輕咳兩聲,“隨他折騰去吧,反正早晚都是他的。”
盡量擺出了一副無所謂的表,但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卻是遮掩不住的欣笑意。
“小喵啊……”之後轉頭,又看著坐在旁邊,穿得幹淨整潔,紮著兩小辮子的小姑娘,“你喜不喜歡顧崢叔叔啊?”
“喜歡啊。”小喵低頭在畫板上描描畫畫,一邊回答一邊點著頭,沒有半點的遲疑,說完了又突然揚起了小腦袋,有些失落地抿抿,“不過媽咪說再過兩個月就要帶我去國外啦,以後可能都見不到顧爺爺還有顧崢叔叔了。”
“那你想去嗎?”
老人家又追問。
小家夥先是搖搖頭,又跟著點點頭。
旁邊老管家跟著憨厚笑兩下,問到底是想還是不想。
小喵又仔細思考了一下,抬起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不想去,但是媽咪問我想不想的時候,我就說了我想去。”
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老人家,“我知道媽咪想去,我不想為難,所以顧爺爺,你也要替我保哦。”
小家夥的懂事乖巧落在旁邊兩個大人眼裏,都讓他們有些說不出話來。
最終,顧老還是些微收斂了目,連連點頭應下來,“好,顧爺爺替你保。”
他也喜歡宮岐,想讓宮岐留下來,做顧家的兒媳婦。
但同時他也明白,能把顧崢引上正道,已經算是功不可沒,至於其他,強求總是得不來的。
——
另一邊,單家老爺子大壽的前一天傍晚,單饒從宅院出發,前往壽宴預定的酒店確認最後的場地布置況。
車剛在酒店門口停下,後跟上來的嚴昊手裏捧著一遝禮單,往下看到宋家大小姐的名字時,總不免有些詫異。
“爺,你看……”他加快了腳步追上去,把禮單杵到單饒麵前。
男人腳步微頓,滿臉寫著冷漠,卻在視線垂落時,一眼就看到了“宋苒”那兩個字。
隨即就不自覺地僵了幾分,眼底沉浮著幾許莫名的緒。
邊的人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目些微轉圜,最後落在男人廓分明的側臉上。
看出他臉上異樣的緒,便下意識地問一句,“怎麽了?”
“沒事。”
短暫平複之後,他又恢複了那一平靜而冷清的氣場,抬腳過酒店的大門,被門口已經提前在等著的大堂經理迎著,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但再往前走了沒多遠,腳步又倏然間僵住。
旁邊正忙著招待的大堂經理猝不及防,出去一米遠,才覺得不對勁,又彎著腰急匆匆轉回來,問他,“單爺,有什麽不妥?”
話問完,順著男人深邃的眸看過去,就看到不遠正在前臺辦理完住,要往旁邊電梯去的人。
的腳步,他的目也跟著。
後的嚴昊也認出來了,眼睛睜圓了幾分,正揮著胳膊要同那托著行李跟在旁邊的助理打招呼時,又被率先反應過來的單饒給一眼瞪了回去。
“是誰?”施然也看出了端倪,轉頭問嚴昊,視線也跟著落在了遠。
不等得到回應,眼前的男人又猝不及防邁開了步子,腳步從容堅定,一路向著電梯口的方向去了。
直至到一襲人影在旁邊站定,宋苒的注意力才被吸引,轉眸淡淡瞄過一眼,就見那男人正一不茍地站在電梯門前,腰桿得筆直。
看那樣子,好像並沒有看見。
猝不及防在這裏見,宋苒多還是有些驚訝的,無心追究男人是不是真的沒看見,又或者是看見了故意裝瞎。
本著基本的禮儀,還是緩緩收斂了眸,道了一句:“單先生。”
就見男人神一頓,隨即才轉頭,眉頭很快擰了一團,將眼前的人上下打量一遍,“宋小姐?這麽巧……”
驚訝得有些刻意,演技著實不算太過關。
宋苒看穿了,卻不拆穿,“托我父親意思,來參加單老先生的壽宴。”
淡笑著,顯出幾分疏離。
話說完,目隨即轉向男人後,此刻前後站著的,除了認識的那位姓嚴的小跟班,還有旁邊穿著酒店製服,一看就是酒店工作人員的男人。
除此之外,最吸引宋苒目的,是那位材小,穿著打扮都顯出幾分隨意,卻又不失麵的人。
而這個人此刻也正端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表,凝眸看向。
“施然,單饒的朋友。”
最終,是率先出手來搖了搖,跟宋苒主打了招呼。
得到的是對方點頭淡笑的回應,本以為可以再客套上兩句,但不巧的是,旁邊靜等著的電梯門突然開了。
酒店通往客房和宴會廳的電梯不共用,宋苒朝後的助理示意一個眼神,兩人便率先了進去。
待電梯門緩緩合上,男人終於無聲地鬆下了一口氣,從後麵看到他僵直的明顯放鬆下來,施然忍不住抿著樂,“喲,這是怎麽回事?我們單家大爺原來也有見到人會張的時候。”
話一出,旁邊兩個始終保持沉默的男人也不由得悄悄抬眼去觀察這位單爺的臉。
“咳咳……”單饒輕咳了兩聲,一臉的嚴肅,轉頭與那人對視一眼,確認道:“我張嗎?”
他說著,順手理了理西裝的擺,一副冷漠又傲的態度。
隨即,往宴會廳樓層去的電梯也到了,男人率先抬腳進去,期間始終不再與對視。
而施然笑瞇瞇地跟上了腳步,等上了頂層之後,趁著沒人的間隙調侃他:“我看那位宋小姐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誤會什麽?”
他站在宴會廳的一角,剛剛與大堂經理確認了所有的細節流程,聞言忙不迭轉頭,盯著旁邊昏暗的角落裏,正坐在一餐桌前,單手抵著下的人。
“不知道啊。”施然一臉無所謂的聳聳肩,“興許是……有些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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