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帝心不佳,顧玉看了這些容也心頭發堵。
這次參與考核的一共有九十六個貴,還是從宦人家挑細選出來的,讀書識字的兒,可是和帝將答卷一一翻過,其中容實在讓們心寒。
第一題尚且給們留了狡辯的機會,許多人投帝所好,否認了子“事在供酒食而已”。
只是依然有許多人表示,除了“供酒食”,們還能還有相夫教子,侍奉帝,以作則,為天下子賢德表率。
一部分人一心拍帝馬屁,將帝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實際上與這段話并無什麼關聯。
顧玉一張張翻過,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不是們的錯,沒有人天生喜歡被馴化,只是世道如此,們也是害者。
可是越看越心梗,越覺得世事艱難,讀書的貴尚且如此,天下那麼多子,又是在泥沼中經歷著怎樣的掙扎?
“朕在書房長大,跟皇子們一同教養,朕以為天下子合該跟朕一樣,所有鄙薄子者,都是錯的。”
“后來經歷無數風雨,攀過高峰,也跌低谷,朕發現錯的不是們,而是朕。”
“時至今日,朕才知道,錯的不是們,也不是朕,而是這世道。”
“改變一人心志容易,改變一群人心志也不難,可是想要改變這世道,真是讓人而生畏。”
或許因為顧玉也是子,帝大膽地向顧玉坦心扉。
顧玉心中郁郁,倒是沒顯現在臉上:“的確難,可難道因為難就不做了嗎?”
帝道:“是啊,正因為難,朕為天下之主,為最有能力做此事之人,才萬萬不能退。”
和顧玉相視一笑:“好在朕還有你,還有太后,不是孤軍戰。”
曾經懦弱過,幸好如今亡羊補牢,還來得及。
慨過后,們繼續翻看試卷。
顧玉很快翻到一篇字跡工整的試卷,仔細看過后,微微一笑:“帝,快看看這篇。”
顧玉將試卷呈到帝面前,上面工工整整寫著:
“孔子云,泛眾,而親仁。莫非人不在其眾?不得以仁相待?”
“老子云,大無疆。或許人不在疆域之?”
“孟子曰,仁者人,莫非子人非人?”
“諸位圣賢言,何以將人分化男,先男后,先尊后卑?”
雖沒有直面第一道試題的容,卻引經據典,同樣以圣人之言,發出質疑強音。
原本此次考核的試卷是糊名制的,但是帝和顧玉看了太多令人頭疼的言論,此時迫不及待將這張試卷了出來。
一看姓名,端端正正寫著張蓉二字。
顧玉又去翻看另一摞試卷,找出張蓉的答卷,跟帝一起看了起來。
“先賢既言,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一代王朝,上有王公貴胄,下有黎民百姓,緣何亡國之罪歸于一笑?”
僅這一句話,便直擊顧玉和帝心靈。
再去翻第三章試卷,洋洋灑灑寫滿了的想法。
帝朗讀著上面的話:“開設育嬰堂,接納被丟棄嬰。”
“嚴刑峻法,若”
顧玉道:“想法雖好,但是若要在全國開辦,耗資巨大,難以維持。而且一旦育嬰堂距離某個村落遠一些,其父母甚至連路都不愿走,就將嬰溺死在水盆里。”
帝道:“可以先在京畿試試,朝廷自然會資助,但最好能讓育嬰堂自己找到經營下去的方法。另外再以嬰換三升米,大多數人家溺死嬰,一則因為重男輕,二則因為養活不起。”
顧玉道:“三升米不算多,可若僅僅三升米就有人愿意將嬰給育嬰堂,那麼就算他們不溺死嬰,也不會好好養其長大。”
帝繼續往下看,張蓉還寫道:“勒令各地族長、里正監督,嚴謹此事發生,一經發現,由各地府奪取其族長、里正之位。”
顧玉道:“這個好,記下來。”
后面還寫了許多,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但也給帝和顧玉提供了許多思路。
帝的手放在那個名字上,喃喃道:“張蓉啊。”
帝對張蓉再悉不過,當初為景尚選擇皇子妃,從眾多貴中一眼就相中了張蓉。
張蓉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得張太師心教養,行為舉止很是沉穩端莊。
哪怕后來景尚跟那個太監出了那等丑事,也不慌不忙,找準時機離開。
帝道:“這是寫的,倒是讓朕意外。”
帝聽過風聲,說張蓉是按照皇后品格培養出來的世家貴,一舉一似乎有把無形的尺子比量,為京都淑典范。
正因如此,帝才害怕一心想著嫁人,來標榜曾經的賢名。
畢竟宮當了隨侍,意味著要時常伴左右,接朝臣,連婚配都要往后拖延許多年。
顧玉道:“張蓉若靜水流深,看著循規蹈矩,但和張太師一樣,對世事若觀火,又能機敏應變,是個極其聰明的子。”
帝點點頭:“若愿意一心為朕做事,朕必定重用于。”
張蓉的試卷多掃除了帝和顧玉心中的霾,再去看其他人的,也沒剛剛那麼生氣了。
忽然帝發出一聲輕笑,顧玉湊過去,便看到宣紙上寫著大大的“狗屁不通”四字。
顧玉道:“定是松郡主的。”
再把松第二張試卷翻出來,顧玉看到上面寫著:“不認識妺喜、妲己、褒姒,但認識夏桀、商紂王、周幽王三個殘暴蠢貨。”
松還在夏桀,商紂王,周幽王三個名字下面畫了三只烏。
第張試卷,倒是寫的滿滿當當,出的法子也千奇百怪。
“打,狠狠打,這種父母不配為人,一旦發現,施以重刑。”
“民間多畏鬼神,讓神散播謠言,若溺死嬰,便一輩子厄運纏。”
“若是為了生男嬰而溺死嬰,便將夫妻二人一發配漠北,一發配南蠻,永生不得相見,且不得再嫁再娶。”
諸如此類,雖然荒唐,但也不失為好法子。
帝哭笑不得道:“古靈怪!”
顧玉眼中含笑:“倒也有趣。”
想到另外一件事:“不過松說您答應了,若是通過考核,便讓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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