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如月重重點頭。
心裡頭暗暗驕傲,父親不愧是父親,僅憑在儒林茶舍里,杜子衡喊的那句司徒,與那一番斗中的幾句話,便判定了的份。真不愧是當年的禮部尚書。
文山居士愣了愣,料不到竟然這麼說,「那你還……也是,像你們這般的娃娃,有了本事也都是心比天高,哪裡肯安於在家相夫教子的命運?」他嘆了口氣,
蕭如月見他面帶哀傷,心知他是想起了自己的兒了——也就是,便不忍心老父親傷心,站起來,一本正經地道:「先生有所不知,本宮扮男裝並非出自本意,全是我家那位夫君出的餿主意。」
「你……」文山居士聽的自稱,不由得愣了愣,「姑娘,不,你是……」
蕭如月眼中閃過一狡黠,眨眨眼調皮地道,「本宮司徒氏,大陵皇室公主,封號無憂。嫁與大夏君上,位置中宮。」
舉手投足之間,出十足的孩子氣。
文山居士僅是一怔,隨即站起來,朝蕭如月深深一拜,「不知道是皇後娘娘在此,草民失禮無狀,請娘娘恕罪!」
「居士快免禮!」蕭如月見他說著話雙膝便要跪地,忙扶了他一把,面前的人到底是的生父親。
文山居士子一頓,徐徐起了,打量了蕭如月一番,不由得慨道:「君上雄才大略,更是不走尋常路。不想竟連皇後娘娘也……草民佩服。」
這話說的,蕭如月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總不能接著爹爹的話說:宇文赫他可不就是個不走尋常路的子嘛。
這總是會損了宇文赫在臣民面前的形象,多是不妥的。
醞釀了片刻,笑笑道,「君上的確與眾不同。」
文山居士點點頭,似乎陷自己的沉思,一抬眸瞧見蕭如月還站著,忙指著椅子道:「娘娘快坐!」
「你我如今都是階下囚,居士不必喚我娘娘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
「出門在外一切從簡,居士不妨與王尚書一般,喚我司徒吧。」
文山居士作了個揖,「那草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挑了張凳子坐下來,想了想,又說道:「坊間傳聞,君上與娘娘伉儷深,但眼下娘娘被俘,君上定然心急如焚。只怕有心人算計,君上他……忙中生。」文山居士眉頭一皺,這模樣也與當年的蕭翰文一般無二。
蕭如月見此不由得心生歡喜,家人,又多一個,本以為已經失去了的人,又回來了,怎能不人欣竊喜。
抑著心的雀躍,面上平靜地淺然笑道,「君上是著急本宮不假,可要說他會慌無措,本宮卻是不信的。這點,居士倒是可以放心。」
文山居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斂了心緒,請罪道,「是草民言語無狀,娘娘恕罪。」
不知怎地,在這位東陵公主大夏皇後面前,他竟然生不出半分的生分與戒心,反而覺得這小姑娘可親得很,就像自己兒一般,就連說話也都隨意隨起來。
這委實不妥。
這麼多年來他更名改姓改換面貌,謹言慎行,更不敢歸家在老母親膝下承歡,便是生怕連累了老母親和景煜那可憐孩子,怎麼他就在一個小丫頭面前,失了謹慎和戒備?
文山居士沉了沉,暗暗下定決心:定要慎之又慎才……
蕭如月見文山居士臉微沉,也大抵明白了他的擔憂,卻無法與他老人家說明緣由。
神黯了黯,抒出一口氣,若無其事地說道:「那意圖謀反的臣賊子對本宮行不軌,本宮為求自保便予與還擊,那宇文練暫時什麼都做不了了。」
文山居士點頭稱善,「在君上來娘娘之前,娘娘是要保護好自己才。」
蕭如月笑了笑,心想,父親大人這稱呼怕是改不過來了。也就不勉強了。
當時給宇文練下的,是幻蠱。
出宮時走的匆忙,這幻蠱還是因為喜歡與玉蠶蠱廝混,才被一起帶出來的。那兒會宇文練得急,又手無縛之力,手邊剛好也就只有這個,急之下便用上了。
想到宇文練抱著自己的手臂驚慌失措在跳腳的模樣,蕭如月心裡便暗爽到不行。
就是條幻蠱而已,瞧把他嚇的。
幻蠱最厲害的,便是將人心的恐懼和影無限放大,他心裏面越恐懼什麼,就越會瞧見什麼,直到中蠱之人被心的恐懼完全吞噬,那個人也就無葯可醫了。
故意錯誤引導宇文練,飛針傷了他,讓他以為自己被蜈蚣咬著了,他便驚慌失措,大喊大。
此人之惜命怕死,可見一斑。
蕭如月倏地又想到,在儒林茶舍被劫,是在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
儒林茶舍又挨著太白樓,沈將軍與秋詞護不住,回去之後,免不得被宇文赫削一番。
宇文赫那個人,素日里倒是好說話,至多是在人前拉著張臉面無表地嚇唬人。可他一旦發起怒來,便真真人害怕了。
不知不覺便自言自語起來,「也不知他可有罰他們……」
腦子裡想著宇文赫,想到他著急上火的模樣,心中又是不忍。被人劫走,他八急得恨不得甩下一切追來吧。
不過,他的子……唐敬之八也是會死命拉著他不讓他出宮的才是。
這般想著,蕭如月面又凝重起來,心裡頭沉甸甸的。
此時,房門驟然被人從外頭踹開。
發出「嘭」地一聲巨響。
蕭如月嚇了一跳,待看分明,來人正是宇文練手底下那個一臉明的領隊,他氣勢洶洶地沖蕭如月而來,文山居士下意識便將護在後,「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沒你糟老頭子的事,滾開!」那領頭的十分兇悍,一把揪住文山居士的襟便將他甩開,兇地瞪著蕭如月,「你這人好生不識好歹,我家王爺待你如此親厚,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親厚?這話怕是找錯對象說了吧。
蕭如月心中不以為然,但面上卻還是要做做樣子。娥眉微蹙,作不解狀:「你家王爺怎麼了?本宮可不曾對他如何。」
「你這人心腸歹毒,對我家王爺暗下黑手,你若是救不回我們家王爺,我馬上就能要了你們的命!」說話就上綱上線了,馬上拔出刀來,作勢要取文山居士的命。
這人好生聰明。
他一眼便看穿了是個不會連累邊人的人麼?
蕭如月面無表地橫了他一眼,「本宮隨你去看看便去。你們若是對先生不敬,本宮也不會」那領隊拽著就往外走。蕭如月掙不開,沖文山居士用口型說了四個字:尋機離開。
文山居士不由得愣了愣。
此時宮中。
宇文赫寒著臉吞下一碗烏漆抹黑的葯,嫌惡地瞪了唐敬之一眼:「你的針究竟扎完沒有!」
「君上莫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皇後娘娘懷著龍嗣,定能洪福齊天逢兇化吉。」
宇文赫冷冷不語,若非此時被唐敬之用銀針封住了上各道,真氣不得運行,他定要一掌拍過去。
他心急如焚,唐敬之卻偏像個慢郎中似的,慢騰騰地東西。真真七煞人也。
崇風塵僕僕地趕回宮來報說:「君上,城中六門嚴查,均未見有可疑人等攜大件行李品出城。」
宇文赫臉又沉了些許,冷冷道:「朕就不信,他們能上天地。」
「君上可別,這針若是扎錯了位置是會要人命的。」唐敬之連忙按住他的手,「君上不是已經吩咐崇越親自守住龍門,不讓任何可疑人等進出麼?龍門是通往韃靼的必經之道,有崇越在,任何人想從那個方向出去或進來,都逃不過君上您的火眼金睛。」
皇後娘娘出事的第一時間,他便想到下令讓崇越親自去守了龍門,他應是想到,是什麼人劫走的皇後娘娘了。
宇文赫聞言瞥了他一記白眼,「把你的針拔了。」
六門皆不見可疑人等進出,他只擔心,那些劫走了蕭姐姐的人,在劫走人的第一時間便把人以某種方式帶出了城。此時已然離城遠去,若不把握時機,想追到人,可就不容易了。
唐敬之扯出抹笑,安道:「請君上放寬心,再稍待片刻。你若是拖著這子救回了皇後娘娘,反而傷了自己,你覺得皇後娘娘會安心麼?」
宇文赫不吭氣,頓了頓,像是決定了什麼,轉頭吩咐方維庸:「傳岳相進宮。」
方維庸背上一涼,生出不太好的預:「君上,此時天已晚,傳岳相宮是不是……」
「朕是皇帝還是你的皇帝?什麼時候還要到你來教朕如何做事了?」宇文赫冷著臉,生人勿近。
方維庸心裡頭「咯噔」一下,斗膽抬頭看了看宇文赫,發現君上他寒著臉,不容置疑,方維庸便覺得連腳底下都發冷,君上不會真的要親自出宮去?
他的猜測莫不是要真了?
「看什麼看,還不去。」宇文赫橫過來一眼,方維庸十個膽子也不敢久留,逃命似的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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