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號】。

辦公室中沒有開燈，一片黑暗。

只有全息投影那湛藍的微弱芒映照著周圍的環境。

一個若若現的人影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后方，雙肘撐在辦公桌上，默默地看著全息投影中快速閃爍的文字。

忽然。

或許是因為【地球號】的位置發生了些許變，一道來自主恒星格利澤555的線直直地照在辦公室的舷窗之上。

過舷窗，這道溫暖的芒瞬間驅散了辦公室的冷黑暗。

“教授，最終人選已經確定。”

與此同時，電子合音在辦公室中回響。

“好。”

辦公桌后的人影了，從里艱難地出了一個音節。

隨后，在主恒星芒照下，稍微明亮了一些的辦公室中，再度陷了死寂。

呂永昌怔怔地看著全息投影中緩緩劃的一個個人名，有些痛苦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教授，蘇羽桐院士來了。”

“讓回去。”呂永昌微弱的聲音響起，“不要開門……”

“嘭！嘭！嘭！”

沉悶的敲門聲打斷了呂永昌的話語。

“你回去吧。”呂永昌深吸一口氣，稍稍打起神，大聲喊道。

“不行！”隔著厚重的艙門，蘇羽桐的聲音有些微微變調，“你已經在辦公室里待了三天了！”

“……”

沒有任何回應。

辦公室，呂永昌依然還是怔怔地看著全息投影中的名字，他試圖把這些人名都記在腦海中。

但，十億個名字，就算是他那經過強化的大腦，也難以勝任這樣的工作。

“別忘了，你是人聯科學院的首席科學家！”

門外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起來：“你要是倒了，剩下的幾十億人類該怎麼辦？！”

呂永昌子微微一，但依然沒有說話。

“……東西我放門口，再怎麼樣，你都得吃點東西。”

蘇羽桐的聲音稍稍緩和了幾分：“人聯，還有希。”

“我……我知道了。”

呂永昌眼眶微微泛紅，輕聲呢喃道。

“教授，蘇羽桐院士離開了。”

電子合音響起的那一刻，零的虛擬形象在一旁緩緩浮現：“門口留下了您的食。”

“……幫我拿進來吧。”

呂永昌眼神黯淡，再次嘆了口氣后低聲說道：“說的沒錯，人聯，還有希。”

“我們不能辜負這十億人的犧牲。”

“咔噠。”

房門開啟的聲音響起，一臺機人在零的控制下朝辦公室大門走去。

正當呂永昌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稍稍振作神的時候，一條信息在他眼前跳了出來。

【通訊請求】

“教授，比鄰星方向發來通訊請求。”

“是否接收？”

呂永昌放下了手中剛剛拆開的食，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比鄰星人類文明的通訊請求？”

看著全息畫面中正在快速閃爍的信息，呂永昌只覺心里咯噔一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個節骨眼兒，不知道比鄰星人類文明又出現了什麼狀況。

呂永昌眼底閃過一難以察覺的愁緒：“接通吧。”

……

17.55年外，比鄰星系。

主恒星比鄰星的芒十分黯淡，無比艱難地驅散著這個恒星系中的黑暗。

比鄰星b。

從數百年前開始，就逐漸為了一顆銀白的冰凍星球。

一顆顆衛星默默地圍繞著這顆星球旋轉。

遠，一艘型龐大的【鰩魚】星艦緩緩駛來。

它來自比鄰星系中的那顆氣態巨行星，為比鄰星b上僅存的幾座地表城市補充聚變燃料。

歲月如刀，數百年，在【鰩魚】上留下了十分濃重的痕跡。

但它仍然按照當初留下的程序，不辭辛苦地在兩顆行星之間往返。

比鄰星b，中央城市。

城市的道路、設施以及建筑，都蒙上了一層時間流逝所帶來的厚重。

中央城市已經有數百年時間沒有變過了。

不僅僅是中央城市，周圍的那些城市，在過去的數百年時間里，也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比鄰星人類議會大樓。

“任峰，你找我？”

深的一間辦公室，傳出了一個悉的聲音。

辦公桌后，一名頭發花白的中年人臉上帶著幾分淡淡的苦笑意，輕輕揮了揮手說道：“正清，坐。”

“還記得當時我跟你說的那番話嗎？”

張正清呼吸微微一窒，臉上輕松的表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他沉默片刻，隨后輕輕點了點頭：“當然記得。”

張正清一臉復雜地看著面前臉上寫滿疲憊的中年人：“你……想清楚了？”

任峰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張正清的問題，而是抬起手在一旁的全息投影中作了一番。

“看看吧。”

他練地調出一份文件，將其展示在張正清面前。

“這是人聯艦隊傳來的最新文件。”

張正清狐疑地看了一眼任峰，隨后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全息投影之中。

看到標題的那一刻，他猛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斷……斷尾計劃？”

這四個文字，頓時讓他心中升起了不好的念頭。

他來不及多想，也來不及問詢，直接劃全息界面，仔細閱讀起來。

“……”

“瘋了，呂教授瘋了！”

張正清雙手微微抖，低聲喃喃道：“十億人，這可是十億人啊！”

“就這樣犧牲他們？！”

“為了更多人的生存。”任峰釋然一笑，低聲說道，“當初，他們也是這麼做的。”

張正清說話的聲音猛地一頓。

他知道任峰這句話的意思。

在兩百多年前，那場災難降臨的時候，比鄰星b地表城市混之際，那些老人，也自愿放棄了生存的機會。

回想當時的場景，張正清僵的臉龐頓時變得和了幾分。

“哎……”

“可能這就是人類的傳承吧。”

“可惜……”張正清一臉唏噓地呢喃道，“如今的比鄰星人類文明，可能沒多人擁有這種傳承了。”

任峰沉默了一會兒，隨后，用極其堅定的語氣說道。

“沒關系。”

“我們有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