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上來就查賬本，真的假的？”

“還真的假的，你沒聽見那劈裏啪啦算盤響啊，我離那麽老遠就聽見了。”

“不是，這麽大一個陸軍部，誰是幹淨的，查了又能怎麽樣？”

“我跟你們說，兄弟我在歐羅留洋的時候，怎麽說呢，就拿英吉利來說吧，人家那陸軍部的職員過的是什麽日子，咱們跟他們比起來，已經很兢兢業業了好不好？”

整個陸軍部裏，沒人在專心辦公，各種消息、猜測在一個個辦公室裏匯集，然後被整理、加工，傳到它應該傳到的地方去。

沒多大會兒功夫，京城的各大衙門口都知道韓楓在陸軍部發瘋了，有的幸災樂禍，有的靜觀其變。

統領府。

正在辦公的老袁聽了手下人的匯報，久久沒有說話。末了才笑道：“這小子倒是個有能耐的，跟誰都能到一塊去，看來小徐，弄不好要落他彀中了。”

蒙藏院。

蒙藏事務總裁貢桑諾爾布站起來，向北眺，用蒙語喃喃說著什麽。

銓敘局。

夏壽康眉頭皺，對手下說道：“咱們能不能分一杯羹？”

.......

喝完了酒的徐又錚麵通紅，但卻眼神清明，回了自己的大辦公室，一邊跟韓楓一起喝茶解酒一邊說道：“對了，那什麽，那個門房我讓打發回去了，也不知道他怎麽幹的，竟然敢怠慢兄弟你。”www.x33xs.com

韓楓笑笑沒說話，給人當馬前卒，就要有被當棄子的覺悟。

喝了幾杯茶，回了自己辦公室，沒多大會兒，就有各路人馬來套近乎，白明義一律擋駕，說韓次長在午休，今天公務繁忙，不見客。

白明義進了屋，給爺擰了個白巾，韓楓臉，“都擋了？”

“爺，都擋了，這些人鼻子可真靈，聞著味兒就來了，都等著有想吃兩口呢。”

“在想屁吃，想吃怎麽不自己掙？審計院，務部的護軍管理，陸軍部這幫孫子敢弄這麽多錢，他們就沒發現，嗬，無非是都喂飽了而已。”

這邊聊著，外頭響起敲門聲，白明義去開門，進來一個戴著白銅水晶眼鏡的老賬房，看起來很興的樣子，“爺，爺，都查出來了，他們是本沒打算避人啊，您瞧瞧這個，英吉利進口手紙，一卷六塊大洋！還有這個，什麽吉嶺紅茶，兩百塊大洋一包，還有這個馬桶......”

韓楓手，老賬房趕把賬本遞過去，上麵的種種問題都已經被標出來。

邊看邊搖頭，老賬房心說這是怎麽了，這還不行？

“這不行啊這個，這些東西雖然離譜，但還沒有離大譜，頂多算是奢靡浪費......”

正說著話，門被推開，進來一個捧著賬本的年輕人，白明義剛要斥責，隻見那年輕人舉著賬本說道：“爺！爺！算出來了，各種付據收據有問題！他們吃回扣！”

韓楓樂了，這下行了。

年輕人走上前來，“爺，目驚心，簡直目驚心！每往下撥一百萬軍費，他們要拿這個數！”

說著，出來五個手指頭。

韓楓拿過來細細的看，還沒看多大會兒，在隔壁聽到靜的徐又錚過來，期期艾艾道：“那什麽，芝老讓我來看看，咳咳，子靜啊......”

盯著徐又錚，用手指頭敲敲桌子上麵的賬本兒，緩緩開口道：“你有沒有份兒？”

徐又錚連忙舉起兩手，“天地良心！我就是一年三節收點孝敬，無非就是點心酒水，有封銀子的也就是一百兩百，多了我不要，我不缺錢。”

然後走兩步，揮揮手示意旁邊人出去，白明義看向韓楓，韓楓點點頭，幾人這才出去了。

徐又錚走到韓楓的椅子旁邊，也不找地方坐下，彎下腰，言辭懇切，“老弟，不能這樣幹！天下的烏一般黑，你這樣一弄，大夥兒人人自危，誰來幹活兒？我跟你說，從前朝那會兒，各地的督軍大帥來京城報銷軍費，都是兩，不帶夠銀子來，就拿不到錢，這已經算是好的了，我知道你想扶幾個自己人上去，芝老跟我不是都同意了嗎？可你這樣辦，那就不是扶幾個人的問題，你是要把陸軍部掀個底朝天！老弟，聽我一句勸，三思啊，這樣一弄，別說是陸軍部上下離心離德，就算是其它的衙門口，怕也從此不待見你了。”

韓楓起，拉著他一起到會客沙發上坐了，又倒了兩杯茶，“又錚兄，那你說怎麽辦？”

徐又錚見老弟上路，非常高興，“愚兄有八個字送你。”

韓楓揮揮手，“我猜，這八個字是，順我者廉，逆我者貪。”

徐又錚張大了，“你都知道！嘿嘿，老弟，你知道就好，當不比打仗，不能死就是死，活就是活，這裏頭，事兒多著呢，我問你，你要是查個底掉，涉及到護軍管理的，你查不查？涉及到銓敘局往這裏塞人的，你查不查？”

韓楓搖搖頭，“我意已決！今雖非抬棺上陣，但也是抱著死意而來，對於貪贓枉法之輩，有一個查一個，有兩個查一雙，就算得罪眾同僚，又如何？總要對得起百姓！”

徐又錚愕然道：“我又不是記者，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咳咳咳，這不是演練演練嗎，又錚兄，不用再勸了，我啊，得做個孤臣。”

徐又錚一拍大腦門，抹下來一層油汗，連忙到架子上的水盆裏洗了兩把，這才笑道：“你啊你，說你是老仲達還真不冤枉你，明白了，哥哥我全明白了，是了，你有錢，錢多的離譜，現在又年紀輕輕居高位，要是再跟這幫僚打一片，未免有點讓主上不安了，趁著年輕，當幾年愣頭青也不錯，以後再有什麽事兒，起了衝突，別人也隻會說，你惹那個愣頭青幹嘛，高，實在是高，我是自愧不如啊！”

韓楓一笑，這，就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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